那些黑衣人就跟蟑螂似的,源源不断的从各处角落涌出来,砍了一个又出现一个。

眼见着裴延身边的侍卫越来越少,陶缇一颗心紧揪着,捏着花瓶的手都有些抖。

当看到裴延手臂被砍了一刀,鲜血一下染红浅色衣衫后,陶缇再也站不住了,嗓音也因着过度紧张而破音,“殿下!”

啊啊啊该死的刺客,竟敢伤害他!

陶缇气的浑身发抖!

………

裴延正被黑衣人首领攻击着,他拿着刀剑,不断地闪避着,饶是这样,腰间和手臂都挨了一剑,鲜血不断流出。

招式凌厉的黑衣人,死死地盯着裴延,蒙面的黑巾之上,那双锐利的眼眸闪着明亮的光。

四目相对,裴延脸色惨白,目光坚定。

那黑衣人首领陡然变换剑招,长剑在夜色中泛着泠泠冷光,下一刻,剑头凌厉破风,直直朝着裴延的胸口而去——

“刺啦!”剑穿破锦缎与血肉的声音。

“砰!!”花瓶直直砸中黑衣人手臂的声音。

不待两人反应,就见一个娇小的身影灵巧迅速的朝着他们这边冲过来,“殿下,快跑!”

裴延大惊。

只见那道身影直接撞向黑衣人的腰,黑衣人灵巧一避,陶缇都来不及刹车,直接撞破了栏杆——

“啊——!”

什么豆腐渣栏杆!

“阿缇!”

“殿下——”

黑夜中,两道身影先后“噗通”落水。

那黑衣人身形一晃,险些也跟着跳下去,抬眼见展平那边突破重围,带着一批侍卫赶来,黑衣人眸光沉沉,收起剑,连忙撤离。

“太子妃,太子妃!”玲珑趴在那断掉的栏杆旁往下喊,眼睛都红了。

“殿下呢?太子妃呢?”展平急急追问道。

“太子妃掉下去,殿下也跟着下去了。”

展平一听,急的骂了句粗口,随后赶紧对侍卫道,“会水的都下去,务必找到太子与太子妃!”

很快,侍卫们纷纷下水打捞。

不一会儿,穆王爷和孙府尹也赶了过来,“展大人,殿下怎么样了?”

展平看着他们毫发无损的样子,冷峻的脸庞紧绷着,冷嗤道,“刚才不是躲得挺快,这会儿知道关心了。”

穆王爷孙府尹,“……”

展平面沉如水,“殿下是在你们洛阳地界上出的事,今夜画舫送别宴也是孙府尹你们一手安排的,若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逃不了干系!”

说罢,他也懒得与他们虚与委蛇,赶紧下画舫,换小船,组织人开始打捞。

穆王爷和孙府尹站在原地,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

孙府尹问,“王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了太子的安全,下官今日还特地在河道两旁加了重兵,这些刺客是什么来路,如何能混上船来?”

穆王爷怒瞪着他,“你问本王作甚,本王怎么会知道!”

孙府尹,“您、您……”

穆王爷猜出孙府尹的意思,气急败坏骂道,“你当本王是蠢货吗,在这种宴会上搞刺杀,本王有几颗脑袋够砍?!”

孙府尹被吼得浑身一抖,悻悻道,“王爷误会了,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穆王爷捋着一把大胡子,看向在黑夜中打捞的士兵们,脸色复杂,今夜这刺杀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长安那边安排的?亦或是……王妃?!!

这个猜测一冒出来,他越想越觉得可能,心中怒骂,目光狭隘的妇人,这是要害死他们整个穆王府啊!

“欸,王爷,你要去哪?”

“本王先行回府,孙府尹你在这守着,有任何消息,立刻派人去我府中知会。”穆王爷丢下这句话,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孙府尹捏拳锤了两下手掌,脸都垮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

一批又一批的士兵潜入河中,带回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展大人,水流太湍急,再加上夜里,水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着,实在是难找啊。”

“难找也得找,找不到太子,咱们都洗干净脖子等着砍头!”

“展大人,要不等天亮了,再多加派些人手来找?”

“说的什么混账话,等天亮了,太子与太子妃都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

展平简直要被这些人给气死,要不是他得在岸上稳住局势,他恨不得自己扎进水里去找。

他捏紧拳头,站在岸边,看着夜色弥漫下滔滔涌动的洛河,两道浓眉紧紧皱成川字。

——

陶缇是会水的,骤然栽进河里,除了开始呛了两口水之外,倒没什么大碍。

问题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裴延竟然也跟着跳了下来——

他开始还奋力往陶缇这边游着,可他身上有好几处伤口,尤其是胸口那处,他游的动作越大,血液就流得越快。

等他好不容易拉住陶缇的手时,他已经体力不支,清冷月光下,一张俊美的脸惨白一片。

“阿缇。”他轻唤了一声,手脚觉得无比的沉重。

陶缇看他那虚弱的样子,急了,忙揽住他的肩膀,“殿下,你撑住,我带你上岸……”

她努力的往岸边游去,可裴延人高马大,再加上水流湍急,她越游越没力气。

那种体力一点点从身体流逝的感觉,实在太过清晰,清晰地令人恐慌。

临到这事,她倒不怕死了,大不了她死了,正好去地府投胎回去。

可是她不能放弃,裴延还在她身边,她不能让他死掉。

在力量快要用尽前,陶缇紧紧地抱住他的胳膊,扯下腰带,将两人的手腕紧紧地系在一起,防止被河水给冲开。

做完这一步,她也没力气了,整个人处于一种“尽人事听天命”的虚脱状态,放松着身体,随着河水往下飘。

也不知道飘了多久,仿佛还沉沉的睡了一觉似的,等陶缇再次睁开眼睛,天空泛着蟹壳青,水流也缓慢了许多。

陶缇用力的咬了下舌头,用疼痛保持着清醒,看着飘在她身旁双眸紧闭的裴延,她铆足最后一丝力气往黑压压的岸边游去。

当身体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她差点没哭出来。

总算上岸了!

她大口大口喘了两口气,也顾不上休息,翻身检查着裴延的状况。

“殿下,我们到岸上了,你醒一醒!”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裴延的脸因着失血过多,苍白如纸一般,听到这唤声,他勉力睁开着眼,陶缇的脸在他眼前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陶缇一喜,“太好了,你还有意识……”

她转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此刻天微微亮,映照出一片偏僻树林的景象。

她对方向没多少概念,只知道他们好像飘了很远。

收回视线,陶缇看着裴延身上破损的衣袍,他的手臂、胸口还有背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箭伤,才被河水冲淡的血迹,又重新染红衣袍。

陶缇忙擦了一把脸上的水,使出吃奶的劲儿,拖着他到了岸边一块大石头旁,“殿下,我先帮你把伤口扎住,不能再流血了。”

她低低说了句冒犯了,小手替他解开衣袍,一层又一层,直到他劲瘦又结实的上身完全展露在她的眼前。

第57章

线条紧实的腹肌、精壮的胸肌、还有清晰可见的人鱼线……

看到裴延近乎完美的身材后,陶缇愣了一瞬,没想到他平日里看着弱不经风似的,衣袍下却这么有料。

但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她赶紧将视线转到他的伤口上。

他手臂和背后那两道剑伤还好,不算很深,比较麻烦的是胸口上这一剑,陶缇伸手比了比,吸了一口凉气,后怕道,“差一点点就刺到心脏了啊!”

她暗自庆幸着,还好自己及时把花瓶丢过去,分散了那刺客的注意力,否则那刺客要是再刺第二剑,裴延的性命可见难保了!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看来那豆腐渣的栏杆也不是全无作用,至少误打误撞打开了一个新的求生角度。

这会子四下寂静,陶缇也找不到干净的纱布,只能撕着自己的裙摆,替他简单包扎。

“殿下,你可千万撑住,你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

“你看,咱们掉进河里,都还平安上岸了,是吧?”

她边碎碎念,边替他系好伤口,还好她之前学过一些急救包扎的方法,虽然此时条件有限,但好歹能止住血。

裴延虚弱的靠在石头上,静静地由着她摆布。

陶缇垂着小脑袋,神情专注的替他包扎,柔软的手指温热,时不时碰着他的胸膛,像是春风拂过雪原。

不多时,她长舒一口气,“包好了!”

裴延习惯性想夸她一句,只是浑身虚弱的连开口的都费劲,温和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她身上,瞳孔微动。

她身上薄薄的春衫完全浸湿,紧紧贴着身体,勾勒出少女蜜桃初熟般的婀娜曲线来……

裴延生硬的将脑袋扭向一旁,“咳咳。”

陶缇一听他咳,登时紧张起来,连忙伸过手,轻抚着他的背,“殿下,你没事吧?”

裴延纤浓的眼睫垂下,黑眸深暗,瞥过小姑娘紧紧贴着他手臂的柔软曲线,喉结微动,嗓子发紧,又咳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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