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时隔一天,我们再次来到这凶宅。比起上次,我这颗心跳动的频率不知道要快了多少倍。上次虽然也害怕,但是无知者无畏,硬着头皮进去也没想太多。但是这次不同,明知道里面有几个鬼,还要一个特厉害专门愿意找上我的鬼婴在,却还要送上门来,这种感觉简直不能再糟了。

我心里不住地祈祷,希望这个不靠谱的三叔的办法这次能靠谱一点。

三叔那边已经推开了房门,我站在三叔的身后快速往里面瞥了一眼,还好没看见那天门口的鬼影。

我们一前一后迈步走了进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今天屋里的温度比那天还要低很多。感觉不到有风,却能感觉到身体被阴冷给裹住了,而且手脚也有点麻酥酥的。

三叔转过身来,借着门口的月光,我看到了三叔的脸,差点没惊叫出声。

三叔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加上穿着的一身寿衣,就跟躺在棺材里的死人差不多。

所不同的是,死人是躺着,他是站着,死人闭着眼,他睁着眼。

不过我瞬间就明白了,我现在的尊容,估计也是这个德行。

三叔冲我眨了眨眼,一吸鼻子,把手里供香散发出来的烟气给吸了进去。随后一脸的满足状。

我不明所以,也学着他的样子吸了一口供香。一股暖流,从鼻腔进入了体内,让身上的那阴冷迅速缓解了许多。

三叔满意地点点头,递给我一根蜡烛点燃起来,并指了指地面。

这蜡烛是一根白蜡,比我们日常用的要粗很多,蜡的表面也光滑得多,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我按照三叔的指示,把那根点燃的白蜡放到地上。白蜡的根部很粗,立在地面也很稳当。

就这样,每走三步,三叔就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白蜡递给我,我点燃之后放到地上。

这蜡一直延伸到楼梯的位置。

我跟在后面正准备上楼,突然脚下一软,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软乎乎的。

我低头一看,地上正是那天我扔出去的人偶。

那人偶是三叔给我让我关键时候保命的,他也给我说起过这人偶,肚子里缝的是金木水火土五个婴儿的胎毛,用来冒充小孩来蒙骗那个月子鬼的。

但是现在出现在脚下的这个人偶,实在是太恐怖了。

人偶的头被生生地拗断了,而且肚皮也被什么东西给豁开了,里面的胎毛有一半露在外面,毛乎乎的。

我吓了一激灵,这房子里早就没人住了,我扔出去的时候,人偶还是完好的,是谁把这个人偶给破坏成这个样子?如果是白天进来了人,他显然不会对这个人偶如此感兴趣的。

更恐怖的是,我们一路走过来,地面上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这人偶是怎么出现在我的脚下的?

如果是月子鬼弄的,那我们穿着寿衣,捏着供香,想藏住身上阳气的这个伎俩,是不是被识破了?

我越想头越大,越想越觉得恐怖,站在原地不敢动了,不住地打冷战。

这绝对不是我胆小,进来之前我也自己做了好几种假设,但是进来之后,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恐惧会让人的心理极度崩溃。这种心理崩溃的感觉,在我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时不时地就会出现。

我也突然想起来,有很多所谓的学者论证过,所谓的鬼屋凶宅,人进去之后,并不是被鬼杀死的,而是自己把自己吓死的。

我停下之后,三叔发现了异常,回身看了我一眼。

我急忙指了指地下的人偶,三叔看到之后也是一怔。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冲我摇了摇头,指了指楼梯。

他是让我不要管,继续往楼上走。

我又吸了一口手里的供香,我们打扮成这样,吸一口香气,的确能让心神安定一些。

三叔带着我走上楼梯,我们在楼梯上也留了两根白蜡,很顺利地上了二楼。

在此期间,除了脚下出现的那个诡异的人偶,其他的意外还真的没有发生,看来三叔的办法有了效果。

我们上了二楼之后,三叔没有丝毫的迟疑,径直朝放着墨陀罗花苗的房间走去。

我看了一眼手里的供香,已经烧到一半了。

三叔让我在门口也放了一根白蜡,他深吸了一口香气,轻轻推开门走进了那个房间。

借着蜡烛的烛火,我看到三叔的身影在房间里晃了晃。大约一分多钟,就抱着一盆花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一切进行的比我想象的顺利。

可是我高兴的还是太早了,就在三叔抱着花盆刚刚迈步走出房间的时候,突然在他身后出现了两道光点。

由于三叔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的蜡烛光,我看不清他身后的光点是什么发出来的。

只能看到那光点发出幽绿色的光,一闪一闪格外瘆人。那光点的高度不是很高,在地上不到一尺的距离。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那光点更像是什么东西的眼睛发出来的,按照这种高度,难道是那个鬼婴?

我刚想提示三叔一下,就听到从那屋子里传出一声怪叫,有点像我们平时撕纸的声音,但是比那声音要大的多,也更突然。

毫无征兆之下发出的这声怪叫,让我原本就已经紧绷的神经再也绷不住了。

我张嘴想喊,却被三叔及时伸出的手把我嘴给捂住了。

三叔的身体僵硬着站在门口,冲我微微摇了摇头。

我点点头,不住地提醒自己,给自己打气,才算稳住了自己。

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往那屋子里看,我就看到那两道光亮一闪,唰地离开了地面,随后一团黑影出现在三叔的肩膀上。

这下我终于看清了,那团黑影竟然是一只通体墨黑的黑猫。

两点幽绿的光,自然就是它的眼睛。

这房间里竟然还有一只黑猫?我的神经松弛下来,一只黑猫自然没有鬼那般可怕。

情况瞬息万变,我的神经刚松弛了一会,马上就又紧张起来,因为我看到三叔的脸更难看了。

他站在那里,把那花盆向前捧着,看样子是想把花盆交给我。只是他的身体一动不动,正在冲我挤眉弄眼,同时嘴巴一张一合的。

我辨认了一下,从他的口型判断出,他正在跟我说一个字。

那个字是,跑!

又让我跑?我的脑袋嗡地一下,显然我们遇到的麻烦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此时,我在心里对三叔的印象改观了许多。关键时候,他还是最惦记我的安全,能够独自留下来应付危险,从而让我全身而退。

还好我当时脑子还算清醒,算是临危不乱。在跑之前没忘了轻轻接过三叔手里的花盆和花苗。

我接过花盆,冲着三叔也摆了个口型,保重。

说完,我抱着花盆,转身就往楼下走。

谁知道我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再次传出那声怪叫。

一团黑影忽地窜了过来,我感觉到肩膀一沉,那黑猫竟然窜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吓得一激灵,马上看到三叔举着香火从我的身边挤过去,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跑去。

“卧槽。”

我忍不住在心里把三叔骂了个狗血喷头,还亏得我刚刚还夸你来着。就这么一会功夫就把我给卖了,我说他怎么会把花盆让我拿,赶情这黑猫就追着花盆跑。我把花盆拿过来了,自然就把黑猫给引过来了。

我毫无意外地又被三叔给坑了,人都是坑爹,他这是坑侄子啊。

我想追过去,就听到肩膀上的黑猫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声。

我也第一次领略了,原来这猫发出的吼声,也能让人的心里如此恐惧。

我甚至能闻到从黑猫的嘴里发出来的一股腐臭的气味……

第12章 逃生

那猫的嘴里不断地往外喷着气,发出难闻的味道,那味道闻着的感觉,就像是什么臭肉,捣烂了,又放在太阳底下晒了三天一样,让我阵阵作呕,胃里一阵翻腾,但是我又不敢轻举妄动。

我忘不了这黑猫跳上三叔的肩膀之后,三叔全身都僵住了那种状态。我必须保持和他一样的动作,因为我什么都不懂。

可是我现在跟三叔又不一样,他还有我这个大侄子坑,而我没有。

所以三叔现在已经跑掉了,而我还跟个傻逼似的僵在这个鬼地方。

不过有一点,我学着三叔僵立在那里,好像暂时也没什么危险。

那个黑猫蹲在我的肩膀上,除了发出几声低吼,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看了一眼,我双手捧着花盆,那个救命的供香也没有丢掉,在我小指和无名指上夹着。

只不过那供香的香火已经烧掉了三分之二,还剩下那么一小截。

我不知道那黑猫之所以没有对我发动什么攻击,是不是因为这供香。但是我知道既然三叔让我拿着供香进来,自然有他的道理。

而此时,又一幕令人恐惧的事发生了。

那黑猫突然停止了低吼,开始猛吸起鼻子来。

那供香燃烧升起来的烟气,在蜡烛光下看的格外明显,已经被那黑猫一股股地吸了进去。

那猫的四足蹲在我肩上,脑袋探出去好多,保持着一种怪异的平衡。

我偷眼看去,黑猫的眼神失去了犀利和怨毒,变得格外迷离。而在那黑猫的脸上,我看出了一种贪婪的神色。

这种神色,本应该是人脸该有的表情,出现在猫脸上,就显得格外诡异。

那黑猫在贪婪地吸食着供香!

那供香被黑猫这么一吸,燃烧的速度明显加快。我发现那供香的香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向下移动着。

我暗暗叫苦,这供香剩下的本就不长了,照这个速度,不到五分钟这香就会烧完。

没有了供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一无所知。

我突然想到在楼下发现的那个人偶,脑袋被拗断,肚子被豁开,会不会就是这只黑猫干的。没了供香,黑猫会不会像对付那人偶一样,把我的头拗断,把我的肚子豁开?

想到这里,我感觉到头皮发麻。不知怎么,人本来不应该害怕一只猫的,可是我肩膀上的这只黑猫,从里到外透着诡异,我对它的恐惧也是从心而生,甚至不敢和它的眼神对视。

事后我才了解到,黑猫这种动物是一种神奇的存在。特别是在灵异世界里,更是通灵的代名词。当然也不是每只黑猫都能通灵,必须是那种身上没有一根杂毛的黑猫,而且出生的时辰和地点都很有讲究。这个说法不是没有根据,因为猫这种动物,本就是从国外传进来的,在国外也是作为女巫的宠物来豢养的。所以猫有通灵能力这个说法,是可信的。而通灵的黑猫会被很多鬼魂利用,所以自古民间就有猫跳棺,必诈尸的传说。给亲人守灵的时候,是必须杜绝有猫出现的。

当然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守着那黑猫,看着那慢慢烧下去的供香,这种煎熬简直非人能承受。同时在心里不停地骂三叔,这个没正事的叔儿,等我安全出去了,有你好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抵消一些我心里的恐惧。

那肩上的猫还在大口大口地吞食着供香升起来的烟气,随着那香火慢慢烧下去,我头上的冷汗也出来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楼梯上传来了踏踏的脚步声。

我注意力也转移了过去,就看到三叔鬼鬼祟祟地探出了头,往我这边看过来。

我差点就爆发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看个屁啊?不过还算他有良心,没真把我这个大侄子给扔在这里。

三叔比我懂行,看到我的状况,赶忙冲我摆摆手,示意我别急。

我心说我特么能不急吗?都什么时候了?我手上抱着的那盆花,虽然不沉,但是时间久了,我胳膊也有点发麻,开始不住地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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