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那好,那我们就不走了,就待在这里,花更多的钱,到时候这个钱你给啊,你哪有那么多钱。你以为我想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没用,赚不到钱。你看看你二嫂过的什么日子,吃穿用度,我呢,我过的这叫什么日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说着陆小红就大哭起来了,她只要一哭,姜大贵就直接慌了。

“好好好,那我们现在就走了,那大丫他们。”

“带着他们一起走,时间足够了。”

就这样陆小红和姜大贵两个人收拾了一下,趁着医生们不注意,竟是偷偷的溜出了医院,然后很快的回到了姜大顺的家里,将四个孩子带走了,买了当天的火车票就往老家赶。

他们做这些事情都是瞒着姜大顺和陈如是了,等到他们两个人知道的时候,还是医院通知的,后来还能怎么样?总不能医药费不付吧,姜大顺到底还是团长,也算是国家干部,如此丢脸的事情,他怎么能不扛呢,不扛也得扛下来了,最终陆小红的医药费还是姜大顺给买的单。

当然这一次姜大顺也是气不过了,直接一个电报就拍回家了,姜母得知事情真相之后,也是气,还去姜大贵的家里闹了一场。姜母倒也不是偏心姜大顺,而是她是一个拎得清的主,她知道她今天的好日子都是拖了她二儿子姜大顺的福。

若是没有姜大顺谁瞧得起她整个乡下婆子,那些村干部那个会真的将她当个人物呢,她如今在村里有这样的地位,都是因为她有个当团长的儿子。

若是姜大顺出问题了,姜母很清楚她将要失去什么。还有一点关键就是姜大贵和陆小红做的太过了。

“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你二哥,你不知道你二哥是军人,你不要脸,你二哥还要脸,你跟你二哥说一声会死吗?你良心都被狗吃了,你也不想想这份工作是谁给你弄下来了,你……”

姜母直接就杀到姜大贵的家里开骂。

“妈,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什么叫我们家大贵不要脸了。妈你的心都是偏的,可是哪由怎么样呢?二嫂还不是把你赶回来了,孩子都不让你带,你以为你是谁啊?”

陆小红也不是一个善茬,直接呛声和姜母吵起来了。

姜母上去就是一巴掌,直接就扫在陆小红的脸上。姜母这人这些年脾气见长,在姜大顺家里的时候,虽然和陈如是很不对付,但是陈如是也不会这样对她说话。

陈如是到底是个读过书的知识分子,对待她这个婆母虽然有意见,可是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哪里像陆小红这样没大没小的。

“你打我?”陆小红横眉冷对。

“我打你怎么了?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你这样要是搁在旧社会,会被活活给打死的。”姜大贵这边就要上前拉架,姜母冲着他就是一吼:“你给我站好了,还是个男人呢,自个婆娘都管教不好。她这做的都是什么事,连你小妹都坑,家门不幸啊。”

姜母直接掐着腰,随后对着站在一旁的大丫说道:“大丫,你快点去你妈娘家,让她家来个人,将她给我领回去好好待一段时间。”

大丫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她偷偷的看向陆小红,陆小红捂着脸,眼睛一直瞪着姜母。

“大丫,我的话你都不听了,让你去你就赶紧给我去,还不能还让我这个老婆子亲自去你妈娘家请人来吗?”

姜母回瞪了陆小红一眼,“我倒是要问问你爸妈是怎么教养你的,养成你这个性子,真的欠收拾了。若是我家老二有什么不好,我非揭了你的皮。”

陆小红如此嚣张的一个人,在姜母面前却一点都硬气不起来。为啥呢,主要是她娘家不给力,当初陆小红嫁给姜大贵的时候,她娘家可是要了不少彩礼,且没有一点陪嫁,姜母一直都瞧不上她。

姜母这个人啊,除了她大儿媳她瞧得上之外,其他三个媳妇,她都瞧不上,这一点倒是挺一视同仁的,只是相比较陈如是出手大方,陈家不仅仅没有要她彩礼钱,当然陈家也不好意思要彩礼钱,毕竟成分放在那里,可人家陪嫁丰富,她去了岛城,看到老二家归置的,那些东西肯定不是大顺买的,肯定是从陈如是娘家给带来的。

姜母最不喜陈如是因成分问题耽误了姜大顺,可陈如是对她倒是非常的大方,这一点姜母还是喜欢的。小儿媳呢,虽说小家子气了一点,也要了彩礼,可人家也不是狮子大开口,而且人家娘家也给嫁妆,虽说不多,到底也是心意,哪里像陆小红家里那样,一个劲的要钱不说,还什么都不赔。

大丫最终还是去了。

陆小红站在那里,如今就像蔫了茄子一样,顿时就没了气势。

——

陆小红一家的离去,虽然让姜大顺出了不少钱,即便对姜大顺来说,那也是一笔不小心的数目,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生气,直接拍电报回去跟他妈说了这件事情。

可如今陈如是心情却是好的,总算是将那一家给送走了,而且如今都闹到这个程度上了,想来陆小红怕是有一段时间不敢来了。这倒是好事一桩。只是家里一下子出去那么多的钱,陈如是想着给她二嫂的钱就有点犯愁了,幸好她还有些体己,弄一下的话,还能有点钱出来了。

想着她二嫂也是可怜人,如今陈如江在台湾那边娶妻生子了,她在这边只能守活寡了。还是大哥说的对,让她不要再等了,找个人嫁了也好。

一大早,陈如是就将沐雪给接回来了,将孩子给了姜红霞,而姜大顺今天还没有回来,她和姜红霞知会了一声,说要出去一趟,晚些时候再回来。

姜红霞上次因为陆小红的事情,陈如是站在她这边,加上陈如是每天下班还教她读书写字,她如今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她们姑嫂感情很不错。

“二嫂,你忙去吧,沐雪有我呢。”

“那好,我很快就会回来。”

陈如是离开了家里,就和她三姐还有大哥去了她二嫂住的地方。她二嫂冯婉如原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她老爸冯海恒曾经跟随大军阀孙传芳,并在他手下担任要职,后来在对战日寇的时候,战死了。

冯婉如住的地方是以前冯家的老宅,冯家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如今也没有什么人了,就剩下她和奶妈两个人了。早年她和陈如江成婚之后,婚后一年,陈如江就上了战场,此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了,后来就直接去了台湾,以后也回不来了。

陈如是跟在陈如海的身后,就进入冯家,冯婉如正在和奶妈一起学着缝补衣服,她以前也不会这些,如今也能够上手了,她准备熟练就去找个工作,赚点钱,不能总是这样坐吃山空。

“小姐……”

吴妈喊了一声,后又意识到自己喊错了:“冯同志,你瞧瞧你谁来了!”

“嗯?”

冯婉如这才抬头,就看到了陈如是他们。

“大哥,三妹小妹你们怎么来了,你们来,怎么也不提前找个招呼来,你瞧我什么都没有准备。这个……,中午在这里吃饭吧。”冯婉如说着就起身,吴妈那边已经上茶了。

“二嫂,你先坐下吧,不要忙活了,我们都吃过才来的。我们这一次来是要跟你说一件事情。”陈如思先开口了,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吴妈,吴妈立马就明白了。

“我到外间守着,你们说事情吧。”

吴妈自行回避了。

“弟妹啊,老二还活着,只是……”

“只是什么?他还活着,那就好,那真的是太好了。只要他活着就好。”冯婉如的眼泪都下来了,这么些天她一直都在为陈如江的担心,如今知道他还活着,心里也是欢喜。

“只是他如今在那边娶妻生子了,如今这形势,短时间内怕是回不来,弟妹,这里是我们兄妹三人凑的一些钱,你先拿着,如今你还年轻,还是想找个人嫁了吧。”

冯婉如一听,脸直接惨白。

“他在那边已经娶妻生子了?他说让我改嫁的?他把我休了吗?”

第12章 我要离婚

“弟妹,如今已经是新社会了,不整旧社会那一套,什么休不休的,你瞧如今老二已经走了快十年。他在那头如今也娶妻,我的意思就是你也不要等了,耽误你了。趁着年轻早点找个男人嫁了,再生个一男半女的,后半生也有个靠头。如今我们陈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陈如海说的十分的恳切,虽说老二这样做对冯婉如伤害挺大的,可想着他也回不来了,总不能一辈子打光棍吧,到底是自己亲弟弟,他还是心成婚疼他家弟弟了。

冯婉如一直端坐在那里,她出身大户人家,从小就被教导各种规矩,也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

“大哥,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不管新旧社会,那也要讲一个规矩不是。我是规矩人家出来,如今既然如江他还活着。他另娶他人,怎么也要给我一个说法对不。如今新社会了,不讲休不休,如今就谈离婚。我们总是要走个程序,若是不离婚,我这若是找了他人,到时候他若能回来了,寻我来问,说我不守妇道,我岂不是丢了我冯家的脸。”

冯婉如这话一说,陈家一众人竟是无话可说了。因她说的在理了,如今她若是另嫁,确实是有点不符合章程。冯婉如这也是直接打陈家人的脸。

“如江是男儿,如今我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可能那边还和旧社会一样,三妻四妾本是寻常。可就算是纳妾,也是要问问我这个原配的意见对不。我冯婉如可是他陈如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他如此待我,加上如今又是新社会了,我断然不会和他过下去。今日劳烦大哥,两位妹妹跑一趟了。在这里我还请大哥给如江带句话吧,让他和我离婚,写个凭据也好。”

陈如海没想到冯婉如竟是如此的反应,她这样的反应出乎了陈家所有的意料,因在他们眼里,冯婉如一直都是娇滴滴的闺中女子,说起话来,从来都是温声细语。

“二嫂,如今二哥我们也联系不上,我们也是听小姑说的,想要联系上他,怕是一时半会儿很难,离婚这个事情。你若是再嫁,我二哥即便将来回来了,也不会说你什么的。”

陈如思上前劝说道,“二嫂,你可不能因为这个把自个儿都给耽误了。”

“小姑?她不是出国的了吗?她……”

“小姑马上就要回国了,估计这个月底就能回来了。”

冯婉如点了点头,“那就等月底小姑回来,我去找她,与她说道说道吧。我是规矩人家出来的,自然是要按规矩办事。不管如江怎么待我,我也要按照章程来。不管是他休了我,亦或者我们离婚,总得有个说法。”

陈如是就在一旁听着,她觉得冯婉如这人考虑的倒是挺多的,一般人听到陈如江娶妻生子,要不就是大哭大闹,要不就是就心灰意冷,再嫁他人。可冯婉如不是,她要个说法,就算是再嫁他人,她也要是离婚再嫁,不落他人口实。

“这个……”

陈如海有些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冯婉如这话一直暗指他们陈家没有规矩,可句句在理,他也反驳不得。

“弟妹,这里有些钱,你先拿着,等着小姑回来了,我再来知会你一声就是了。”

“大哥,你不必客气,我这边不缺钱,自个够花就好。你也说了今时不同往日,大家都不富裕,都要过日子。这些钱你们都拿回去吧。”冯婉如直接拒绝了。

“这个……”

陈如海见她钱也不收,就更不好说些什么了。

“那弟妹,我们就先走了,你若是有什么困难,就派人来知会一声。”

冯婉如没有挽留了,就直接送他们出去了。

离开了冯家,陈如海重重的长叹了一口气,“婉如这性子倒是随了她爸爸,倔强认死理。不说她说的也是有道理,老二这件事情做的确实不厚道,可老二又能怎么样呢?”

陈如是和陈如思两人是相对无言。

相比较于陈如是,陈如思想的就更多了,韩澍如今都不知道人在何方,会不会正如其他人说的那样,更外面的女人跑了呢。比起冯婉如,在这方面,她似乎更惨。至少冯婉如还知道陈如江人在何方,她连韩澍人在何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大哥,我们回家吧。”

陈如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入夜。

冯婉如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手里拿着当初陈如江亲手给她写的婚书,想起他和陈如江的初见,那年桃花盛开,他们相识在济南趵突泉边,他是青年军官,她是大家小姐,两人一见钟情,郎才女貌。而后很顺利的就成婚,婚后一年里,两人也是琴瑟和谐,莫不静好。

“婉如,我要出征了,你等着,等我把日寇驱除出国,到时候咱们再生一堆胖娃娃。等我!”

她就迟迟的等,一年又一年,没想到等到的是这个结果了,陈如江竟然在那边另娶他人。冯婉如冷笑了一下,眼泪一直顺着脸颊往下留,她愤而将婚书撕得粉碎。

“小姐,小姐,你这是干什么?这个……”

吴妈端着茶就进来,今天的事情她也知道了,她忙掏出帕子给冯婉如擦脸。她是冯婉如的奶娘,自己两个儿子都已经不在了,就一直跟着冯婉如过活。一直都把冯婉如等亲闺女对待,如今见她这个样子,很心疼。

“吴妈,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我该怎么办啊?我……”

在陈家人面前十分坚强的冯婉如在如今这般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自己最贴心的奶娘面前,终于忍不住的大哭起来。坚强都是伪装出来,哪个女子听到这种事情会不伤心呢,毕竟等了那么多年。

“小姐,你怕什么,男人多得是,咱们也不差,他能另娶,咱也能另嫁。不哭不哭……”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陆小红的事情过去之后,姜大顺的家里又恢复了平静。陈如是和姜大顺两人都各自忙碌着,姜红霞就在家里给带孩子了,同时也在家里学习认字,她很认真也极为的刻苦,如今已经认识不少大字了。

姜大顺和陈如是两人都知道,姜红霞这一次来岛城主要是来找对象的,加上眼瞅着她马上就二十了,对于当下她年纪不算小了,陈如是和姜大顺两个人一直都在给她留意着。

“大顺,我觉得你们部队那个司务长小张人就不错,他不是还没有对象,我瞧着和小妹年纪也相仿,要不就让他和小妹处处,你觉得怎么样?”

陈如是留意了很久,以前她去部队里面看姜大顺的时候,遇到过小张,小张为人热情,脸上都带着笑容,长得模样也还行,高高的个头。陈如是都打听了,小张家里也是贫农出身,父母都不在了,就还剩下一个姐姐,如今在岛城一家纺织厂当女工,家里负担还轻。因姜大顺家里的原因,陈如是如今算是怕了,就不想给姜红霞找家里那么多兄弟姐妹的,是非太多了。

“小张啊,小陈同志啊,他眼光可高了,小妹他肯定看不上的。”

“嗯?为啥看不上,这不是都没有介绍,怎么就看不上了?”陈如是就不懂了:“小妹人多好,你瞧她多勤快,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做事情也规规矩矩的,模样也周正,个头也挺好。他为啥看不上?”

“小张条件好,上次我们王政委给她介绍了,就是你上次见过的李参谋长的妹妹给他,让他处对象,他都不同意。你李参谋长的妹妹你也见过,那条件比小妹好太多了。他都不瞧不上,就更不要说是小妹了。这个年头你就趁早打住吧。”

姜大顺继续拿了一份报纸在那里看着,陈如是上前就将报纸给拿了过来,“要求这么高,就不怕找不到对象。”

“你别说,他还真的不愁。给他介绍的对象人多了去,都要排队呢。俗话虽然说的好,好女不愁嫁,可好男也不愁没有媳妇。那些娶不到媳妇的都是一些没用的男人,真正好的男人从来不缺媳妇。我看小妹,就不要攀的太高了,你给她找个工人就好了,你不是有老同学在机械厂做活吗?那里单身工人应该不少,要不让她牵牵线,给红霞找一个。”

“攀高怎么了?自古都是高嫁低娶,女的不都是想要攀个高的,这有什么错?”陈如是就有点不开心了,她觉得姜红霞这人很不错,想要嫁给好的,也无可厚非。

“话是这么说,不过也要看自身条件,攀得太高,总归不好。”

“小妹的自身条件怎么了,我觉得挺好,我不是攀了一个高的,为什么小妹就不能,你这思想迂腐!”陈如是义正言辞的说着。姜大顺一听这话,虽说在批评他,可是为啥心里听得如此舒坦呢,心里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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