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晴姑娘!”杨晴左脚方跨过门槛,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她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很快压了下来。
刘亚疾步上前,沉声道:“我还没给你新的书籍呢。”
杨晴缓缓转过身来,面上露出清浅笑意:“谢谢您的好意,您借我的书其实我并没看完,只是昨日我回到家,发现书籍散落一地,您是爱书之人,愿意借我是出于好心,我不能再将您的书糟蹋了。”
闻言,刘亚微微拧起眉头。
沉默须臾,他终是出声道:“阿晴姑娘若是不嫌弃,日后就来医馆里调理身体吧,左右你还要在我这医治,午饭也在我这吃好了。”
“您的意思是……”杨晴眼前一亮,面上是不加掩饰的欢喜。
“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这件事闹大,后果你自己一力承当,莫要坏了我名声。”刘亚肃着张脸补充道。
“我保证!”杨晴以手指天,唇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子去。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一张明艳的笑脸,刘亚心中腾升起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好像他又叫这小姑娘框了去。
意识到自己胡思乱想了,他摇摇头,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袋,转身朝医馆内行去:“进来吧,我去炖肉,你帮我打下手。”
“好!”杨晴乖巧地跟在男子身后,一双狐狸眼转啊转,可不是将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兀地,刘亚步伐一顿,猛然转身看去,不无意外地对上一双黑白分明剔透的眸子。
他摇摇头,随后又敲了敲脑袋,抬手将人拦住:“还是我自己弄吧,你在前厅看书即可。”
这杨晴跟在他身后他总觉得背脊发凉,明明对方就是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难不成是以往的传言在他脑中根深蒂固,以至于他在面对杨晴时总是出现幻觉。
“好!”杨晴顺从地应了声,待男子一走,霎时间恢复了狐狸般狡黠的模样。
坑骗老实人果然容易感到良心不安,好在事情总算按着料想的发展,希望这一回能有个好结果,让她解开杨家的秘密,亦或者退了同牧家的这桩亲事。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香味一阵阵从医馆后院飘出。
杨晴本坐在前厅看书,待嗅到肉香,一下来了精神,顺着香气小跑着奔向灶房。
此时刘亚正挽着袖子炒菜,听得脚步声也不回头,只是自然地差遣道:“把碗筷准备了。”
“好!”杨晴应了声,手脚麻利地将碗筷摆好。
不一会儿,三菜一汤上齐,刘亚提来酒坛给自己倒了杯,随后给女子倒了杯:“陪我喝一杯?”
“没问题!”杨晴并不馋酒,但偶尔喝上一点还是没问题的。
酒杯撞在一处,刘亚眼尖地发现女子的杯沿矮了他一截。
一开始他只当这是意外,可后面每次皆是如此,叫他不由得重新打量起眼前人。
要说这大户人家规矩多也就罢了,山里农家大多随性,对这些细枝末节的不甚在意,她爹娘不可能教过她这种规矩。
“你这规矩是哪学的?”
“什么规矩?”
“喝酒的规矩。”刘亚说着,用自己手中的酒杯撞上女子的酒杯。
“这是规矩吗?”杨晴押了口酒,嘻声道:“这是敬重,规矩要学,敬重是不用学的。”
刘亚愣了下,没有反驳女子的说辞。
酒过三巡,二人越聊越投机,话题也慢慢地从村子延伸向城镇。
在来到牧家村定居以前,刘亚游历过许多地方,见识过不同的风土人情,他喜欢在傍晚温一壶酒,与友人侃侃而谈,只是在来到牧家村后,他便鲜少这样了。
时隔三年,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寻得了一知己,而这知己还是一个没及笄的小毛丫头。
最后一杯温酒入腹,刘亚醉倒在桌上,杨晴则跟个没事人似的,脸都不带红一下。
前世的杨晴酒量极好,没想到穿越后这个强项没有丢下。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番碗筷,将未吃完的肉菜盖好,随后离开刘氏医馆。
牧家村与宁康村之间并没有往来的牛车,杨晴舍不得花十五个铜板包车,再加上路途并不遥远,也就自己走了回去。
等爬上沢鹿山,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就见牧小公子牧锦风坐在丈高的枫树上,一派悠然姿态,树下是一粉衣少女,此刻正蹦跳着要去抓少年衣摆,嘴里还念念有词:“表哥,你下来,你下来!”
在她发现牧小公子的同时,牧小公子也发现了她。
“哝!”牧锦风冲杨晴所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戏谑道:“你要见的人来了。”
“哪里?”少女蓦然回首,在看到不远处的女子后小步跑上前,目光跟探照灯似的将人上下好一通打量,随后撇撇嘴,露出嫌弃之色:“表哥,你这是什么品位,这女人长得也太丑了吧!”
闻言,杨晴额际青筋“突突”跳了两下。
她看了眼面前长得如瓷娃娃般精致的少女,方才听她唤牧锦风“表哥”,那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雪筠表小姐了,模样倒是如传闻中倾国倾城,就是做人太没礼貌。
“我早说过了,你非要看。”牧小公子随意支起一条腿,摆出了等着看好戏的姿态。
“我这不是好奇吗,谁知道你说的竟然是实话。”雪筠表小姐朝后退了两步,眉头拧得可以夹死蚊子:“这么丑的女人你看上她哪?”
“看上她不知死活。”牧锦风轻笑道。
闻言,杨晴嘴角抽了下,绕过单雪筠大步朝前行去。
这表兄妹两人果真如传言一般绝配,一个比一个恶劣,长得好看了不起啊,长得丑能整容,长得矮能拉高吗?
“喂,丑八怪,本小姐让你走了吗?”单雪筠追上前去将人拦下,仰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你使的什么肮脏手段逼我表哥和你定亲的?”
“你要真想知道,问你表哥去。”杨晴言罢,暧昧地看向坐在树梢上的牧小公子:“锦风,你我的姻缘,是你自己说呢,还是让我来说?”
“什么姻缘?”闻言,单雪筠竖起了耳朵,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八卦。
有内情,果然有内情,她这次来牧家村是来对了。
牧锦风面色一沉,收起眸中的玩味,纵身跃下树梢。
白衣自空中绽开,宛若夏日初绽的白莲,冰肌玉骨,好不风流。然,在落于地上的一瞬,美感为身高破坏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