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魏元音等人的脚步声却还是落在了林太后的耳中,她掀起眼帘,定定的看了魏元音一会儿,忽然面色一厉,快声道:“来人,快给我拿下!”
作者有话要说:
殷小予:媳妇有麻烦了怎么破!在线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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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子肥来啦~
以后差不多两日一更,么么哒~
第五十六章
魏元音眸光微凝,还未来得及说什么, 便见十数人从宫殿两侧鱼贯而出, 将她们团团围住。
“您这是?”她的心沉了沉,纵然知道来者不善, 却不曾想太后竟然连半分颜面也不肯给。
林太后面色不变, 云淡风轻地从嬷嬷手中接过茶盏。
“公主刚到盛安不久, 身边之人到底松懈不周, 这才使得皇帝遭了祸事,哀家到底是皇帝的血亲, 少不得要替公主将这些下人管教管教了。”
一番话说得既含蓄又生疏, 还透着十足十的威严。
茭白和月白都是魏元音的心腹, 而其余侍女宦官又是她回音宫的宫人, 轻飘飘一句话就要将这些人扣下管教,兴许还会从中揪出什么‘刺客’,这与断了魏元音的左膀右臂无异。
她若护不住这些人, 纵然能全身而退, 今后只怕也难在宫中立足。
竟不知为何太后会对自己仇恨如斯。
魏元音心思转了几转, 才缓缓开口道:“太后所言,自然是对的,这些人确实尚需管教, 只是如今父皇这档子事,怕是并非出在我回音宫中。”
大家心知肚明, 其实魏元音这番话不无道理。宫里人或许并不是每一个都清楚皇帝中毒的事情,可在场的, 不是心腹便是贴身,最是耳聪目明,早便清楚其中关节,自然也知道,这种毒是一日不可断的。
这皇宫中,也就御膳房做得到,又和回音宫能有什么关系。皇帝又没有日日都去回音宫。要说皇帝天天在自己女儿宫中吃饭给中了毒,那可真成了笑话。
纵然魏元音这样说了,林太后本身的目的却不是想查清究竟是谁下的毒,只是琢磨着要借着这样的机会对这未来的摄政王妃打压一番。
是的,如今在林太后的眼中,魏元音已经不是她爱子的养女,更不是林家孙女辈的亲人。在得知她与摄政王定亲的那一刻,她心中就冒出了一个念头,兄长靖国公说得果然是对的,这丫头就同她那娘亲一个模样。
见魏元音竟然直接点出其中关节落了她的脸面,林太后面上终于带了不悦:“公主到底是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怕是在觉得哀家故意污蔑你回音宫。”
“祁安不敢。”魏元音从来都没有如此觉得林太后这般难缠过。
寿安宫内弥漫着诡异的宁静,压抑的是心怀鬼胎和心思莫测,谁都摸不清对方下一步是什么样的路数。
就在魏元音以为两个人就会这样对峙到三更半夜的时候,忽然由外向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宦官的唱和:“皇上驾到。”
少女的眸中闪过惊异,父皇晚膳时间就去皇后宫中了,按照他万事不操心的性子,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也属正常,这次怎么消息如此灵通。
“母后,您这是做什么?”殷承晖大步跨入,看到数名侍卫宫人将魏元音团团围住,登时就变了一副脸色,“小音音若是做了什么惹得您生气,我替她为您赔不是就是,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林太后看向正对着自己嬉皮笑脸的儿子,心中又涌上来了恨铁不成钢以及满满的无力感。她闭了闭眼睛:“你中毒之事并不是小事。”
无论如何,她都铁了心要给魏元音一番教训了。
殷承晖又如何不知林太后此时的愤怒来自于摄政王,可是这么久的矛盾他都没能化解,如今反而又拖进去了一个魏元音,在听到消息的时候,他瞬间觉得自己就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匆匆赶了过来。
此时听见林太后把他中毒的事情和回音宫联系起来,登时头上就冒了冷汗:“母后,阿音都中了毒,这事又和她有什么关系了。”
林太后眸光微闪:“我什么时候说和她有关系了?不过就是想查查这些疏懒的下人罢了。”
“既然太后想要查,那祁安就陪太后一起查。”从皇帝出现的惊讶中回过神来,魏元音定了定心,缓缓开口。
殷承晖诧异回头:“音音!”
他自然不认为魏元音留下来会受到什么迫害,但到底会有几分委屈,更何况,若是让摄政王皇叔知道了,这其中还不知会有什么波澜。
见魏元音面色坚定,殷承晖无奈之下又去看太后:“母后,阿音到底是一国公主,还是护国功臣的遗孤,这样传出去以后不好。”
原本太后还有几分狐疑,听到殷承晖的话之后,也不知道触动了她的哪根神经,她微微眯了眼睛:“来人,去给祁安公主布置寝殿。”
两边竟是谁也劝不动。
可是事情并不出在回音宫,魏元音就算留在这里能查到什么?怕不是太后要将那些宫人屈打成招。
殷承晖向来善于插科打诨,并且这一套无论是谁都很吃,却没想到如今却碰了钉子,还一碰就碰了俩。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没用,硬生生就调和不了这些事。
魏元音见他面色不好,只得出言宽慰道:“父皇莫要多想,便是太后不讲,这件事我也要深究到底的,先从回音宫盘查起来也是好事,不若父皇先回去休息。”
可她心思转了转,又将眉头皱起来:“或者我将月白和露白给您先使唤着,这几日的餐点便让她们去小厨房做。”
现在的魏元音,除了自己身边的这几个人,谁都信不过。
可是她信不过别人,同样也有人信不过她,只说太后,便是眉头一皱:“你身边都缺人,做什么还匀给你父皇,哀家只需从身边抽调一个嬷嬷便可。”
魏元音原本就是想着宽慰皇帝而已,于是对太后的话也没有反驳,反而十分认同。
如果太后能有自己的法子是最好不过,也免得到时候又出了什么事情直接找到她头上来。
“如此,明日我便着手此事,太后静候佳音就是。”她屈膝行礼之后便见到那位去帮她收拾寝殿的宫人回来。
随意絮叨了几句,再留给殷承晖一个放心的眼神,跟着宫人出去了。
太后到底是还不想给人留下一些苛待小辈的印象,于是这寝殿收拾的也十分妥当,只是身边竟然只留了一个茭白,剩下的人都让太后给扣了去。
“殿下,您做什么非要跳这个坑。”
魏元音摇摇头:“我若是不跳下来,又怎么能勾的动背后之人。”
“您莫非知道是谁了?”茭白目露惊疑,若是如此,为何不直接去查。
“有个猜测,可是却不敢相信。”魏元音苦笑,“若真是有关系,我竟真不知这皇宫里又有谁是可信的了。”
叹了一声,她褪下衣物散开头发,仰面躺在柔软的绸被上,眸中全是深思,竟有些睡不着之感。
魏元音睁着眼看着幔帐待了一夜,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等茭白进来服侍自家公主之时,就见公主顶着两个青眼圈,目光沉静,顿时给吓了一跳。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茭白心里也很是不踏实,太后说把殿下留下就留下,不带一丝含糊,可若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魏元音轻轻摇头,示意茭白噤声,在别人的底盘,须知隔墙有耳。
茭白既心疼又气苦,连忙拿了胭脂水粉给魏元音上妆,企图遮掩一二,没想到却直接被魏元音拿手挡了挡:“不必了,就这样吧,总有人得看见才行。”
茭白还没听出来个所以然,主仆二人便听到了外面的通传声:“皇后娘娘驾到!”
所幸魏元音除了这两个青黑色的眼圈之外都已经收拾妥当。
堪堪往外头走了两步将名义上的养母徐慧给迎了进来,徐慧显然面上颇为着急,见着了魏元音紧着忙着上下打量了后又牢牢握住少女的一双柔胰:“阿音可是昨夜没能休息的好?”
魏元音淡淡笑了笑:“殿中只有一壶凉茶,母后只怕还要再等上一等了。”
“我无妨的。”徐慧微微摇头,“昨日陛下回了凤宁宫便说了这事儿,他不好来的太勤快,我便今日趁着给太后请安来看看你,你可缺些什么?”
旋而又压下声音道:“你且放心,陛下和摄政王已经是在想办法了。”
“虽然总有些不尽如人意,但却清净的很。”魏元音直视着徐慧一双温婉又清亮的眼眸,“却不知母后对这地方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若是我,便觉得你在这地方太受委屈。”不知怎的,徐慧竟然觉得少女的一双眼眸难以直视,下意识的就回避了目光。
魏元音似乎没有注意到徐慧的动作,徐徐道:“委屈倒是不觉得,就是颇为想念母后的手艺,可惜母后只肯给父皇,我却鲜少能够沾光。”
“你不说,我竟然忘了。”徐慧连忙命侍女端上来食盒,“晓得你八成没有如意的早膳可以用,出来前便给你做了些吃食。”
茭白打开食盒呈给魏元音看,里面具是各式点心。
魏元音捏起一块梨花糕来:“母后极为擅长将这小小的点心做的可口又精致,若是我,不知道要把那厨房砸了几次才能做出一块来,可见厨艺这档子事还是要天赋的。”
“天赋谈不上。”谁都喜欢自己被夸奖,徐慧也不例外,她温婉笑道,“只是极为喜爱,便钻研的有十足的用心。”
魏元音喟叹一声,慢条斯理道:“既然是真心喜爱,又为什么要用来害人呢。”
第五十七章
徐慧听着少女慢悠悠的字眼,眸中划过一抹异色。她调整的非常快, 任谁看来都没有露出端倪。
可是魏元音却一直没有错开自己的双眼, 始终留意着对方的神态。
看出徐慧的异样,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就连捏着糕点的指尖都变得冰凉。
把香糯的梨花糕妥帖地放回原位, 望着对方温婉又关切的表情, 终究是笑了笑:“瞧我, 尽说些扫兴的话,只是想着能在御膳房做事的人多半都极有手艺, 却不想竟成了别有用心之人的一把刀。”
“便是谁, 都会觉得贼人可恨。”徐慧垂下眼帘叹了一声, “也只有音音你心善, 才有那么一二分的怜悯。”
怜悯?也并不是,魏元音只是觉得实在太可悲。有的人是为了自己,而有的人是为了别人, 有的人是心甘情愿, 而有的人又是迫不得已。
她不知道让徐慧走出这步究竟是什么因, 可她做了。
甚至难以想象,如果不是她机缘巧合吃了父皇的一块梨花糕,也没有将体内的旧毒引出来, 一年之后这皇宫又是何种光景。
魏元音的心情莫测,但依然恭恭敬敬把徐慧送出了偏殿。
“殿下?”茭白在魏元音身边十年, 心知自家主子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会平白说出那些感慨, 约莫皇后……想到这里,茭白无端打了一个寒颤。
魏元音察觉到茭白的不安,抬手揉了揉眉心:“我没有证据,也不会有人相信。”
甚至,她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说服父皇,如何告诉太后,应该去在徐家搜查一番。更何况,徐岩向来口碑极佳,为人又谨慎,还能搜出什么证据出来?
“可是还有摄政王啊。”摄政王在朝堂中地位谁人不知,他若是说徐岩有问题,又有哪个敢反驳。
听到茭白提起殷予,魏元音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继而又缓缓握紧。她又何尝不知道,只要和殷予随随便便提一句,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可是这种时候却偏偏想要依靠自己。
她一无所有,没有炙手可热的势力,没有父母,也没有金山银山,唯一的公主身份还是皇家的怜悯。她也有很多,有赵郡的叔叔婶婶,有一般少女艳羡的容貌,有一手无双的琴艺。但即使这样,魏元音也一直觉得自己同大昭最尊贵的男人是那么的不般配。
她想要证明自己不用依靠殷予也可以脱困,好维护心里的那一点可悲的自卑。
见魏元音迟迟不语,茭白心里也是怅然:“殿下,您这番试探再明显不过,皇后背后站的究竟是哪番鬼神咱们还不清楚,只怕对方要先出手了。”
“我知道。”魏元音苦笑,“以前也曾怀疑过,为什么自己明明是个公主,他却一直拒绝把我召回盛安。叔叔婶婶宽慰过我,只道皇家是个牢笼,还藏着血和刀子,去不去有什么关系。那时候我虽然心平气和了,却依然有时候会想。”
有父皇当皇帝的皇家如此简单,又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尔虞我诈。
事实上,不是他们想的太多,而是自己想的太少。
茭白满是心疼,再看魏元音的杯中不知不觉已经空了,再一摸茶壶也凉了,便咽下到了嘴边那些宽慰的话提起茶壶再去煮一壶茶。才走到多宝格外便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吓得她手一哆嗦差点把壶扔地上。
刚欲问安就见来人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跟着出去。茭白小心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魏元音没有注意到这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寿安宫就算是偏殿那也打理的井井有条,院中还植了一片紫竹林,摆着石桌石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