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与带黎也回节目组给他安排的住处,其实就是岛上的一处民宿,整体是座三层的小楼,每层单向并排着许多房间,嘉宾们暂住在顶层。
走到长廊最头上的房间里,宋与在刷卡开门前问道:“你确定不联系节目组吗?他们应该安排了你的房间,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打扫。”
黎也侧靠在门旁:“不想收留我?”
“没有,”宋与垂回视线,刷卡推门进去,“算了,进来吧。”
黎也没推辞,迈着长腿跟进门内。
民宿房里和普通酒店没什么区别,自然比不得黎也住惯了的五星级套房,地上没有柔软的地毯,角落也不见光泽如釉的落地家具。房间正中是柔软度适中的双人大床,再旁边就只剩一张对着挂墙彩电的沙发了。
黎也站在浴室外的玄关处,微挑着眉打量。
宋与在电视机柜前放下房卡:“浴袍和备用被子之类的都在柜子里,你自己拿吧。我今晚睡沙发。”
“我又不是来欺负小孩的。”黎也笑着从他身旁过去,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
宋与张口要说什么。
黎也:“不然,一起睡?”
宋与:“……”
宋与二话不说闭上嘴巴,面无表情去衣柜前拿浴袍去了。
黎也禁不住笑,往前躬身撑着膝逗他:“看你吓得,我就这么招你烦么?”
宋与僵着动作拉开衣柜:“我没怕。”他从两件浴袍里取了一件,往浴室走。
“带进去会打湿,里面不是有浴巾么。”
“…没关系。”
黎也看着那道背影走进浴室里,半晌落开视线,低嗤:“这还说不怕。”
“……”
半小时后,宋与裹着严严实实的浴袍出来了。
靠在沙发里的黎也困得快睡过去,声音也被睡意搅得发哑:“怎么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晕在浴室里了。”
宋与抿着唇,素来冷淡的黑眸像被点上雾气,只是声音仍旧低低凉凉的:“抱歉。”
“又没责怪你的意思,”黎也打着哈欠起身,顺手拎起装着换洗衣物的背包,“你先睡吧,不用等我出来。”
“嗯。”
十几分钟后,黎也擦着半干的头发出来,就看见宋与穿着睡袍,半垂眼坐在床边上。
其实仍是和平常的青年一样,因为面部线条有很漂亮的凌厉感,所以没表情的时候看着格外冷淡,不好接近。但不知道是此时只穿着件白花花扎得很紧的浴袍的缘故,还是微低着头一动不动坐在床边的姿势,宋与整个人都透出种莫名的乖巧感。
——要是平常有人用这个词跟黎也形容宋与,黎也绝对能笑一个月。
黎也停垂了手,握着毛巾走到床边:“哎。”
宋与蓦地直腰,机警抬头。可惜睡意还没散尽,打瞌睡的残影都还在记忆里,看着有点呆。
黎也不由含笑,“不是说了,让你先睡。”
“我是想问你,”宋与忍住没顶的困意,“明天一早,你要怎么安排?”
黎也:“不用你操心,睡你的觉吧。”
“嗯……好。”
宋与在睡意里哑着嗓子应下,掀开被子就倒进床里。
黎也在床边站了几秒,挑眉:“你就这样睡?”
“……”被子里无人回应。
黎也低头,瞥过还垂了好长一截在外面的厚重睡袍——无论他怎么看,穿着这么笨重发涩的浴袍应该也睡不舒坦。
黎也俯身撑着床沿:“起来把浴袍换了再睡。”
“……”
“宋与。”
“……”
黎也也不指望把这个睡过去的叫醒了,手落下去准备给人脱了浴袍塞进被子里。反正都被小乔质疑过他未婚生子了,照顾“儿子”也不差这一道。
黎也没来得及想到他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个问题,因为他这边手刚扯住宋与的睡袍衣领,就突然被熟睡里的人一把握住。
双人停滞几秒,被子里的宋与陡然睁开眼,猛地把那只手掀掉。
黎也还愣着。宋与已经翻过身,冷淡又惊慌地躺在枕头里看他:“你干吗?”
黎也突然梗住了。
明明他自觉理由充分,问心无愧,但这样弓着腰看着身下床上,在雪白的被子里碎发凌乱、眼神惊恐的青年,他又突然从心底翻起汹涌的心虚来。
但“老不羞”就是老不羞。
黎也心虚,可也就那么一两秒的流露,很快他就淡懒下神情,还朝宋与挑了下眉:“你在想什么。”
“……”
把宋与问僵了,黎也也直回身:“我喊你起来脱浴袍,是你自己睡得跟昏迷了似的,我才打算念在过往的队友情分上帮帮忙。”
宋与握紧浴袍的手松开,他艰难回忆了下,模糊的记忆里好像确实如黎也所说。
“所以,”黎也缓声问,“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
“你们现在的小孩,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
宋与攥紧被子,碎发下再藏不住,冷白皮里透出恼羞的红。
“行了,只要你不嫌硌得慌,”黎也转身往沙发旁边走,顺手给宋与关上床头灯,“哦,对了。”
他脚步徐徐一停。
“…什么?”宋与心虚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