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话,一边转动眸子,视线扫向前面的街道,只见街道上干净整洁,偶尔有几个人走过,根本看不见一个难民,除了过往的人流少些,完全不像刚受过灾的样子。
“这位公子,灾情已经控制住了。”胡三思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两只眼睛恭维的将燕恪盯着。
云沫也觉得眼前这条街道干净整洁得有些不正常,若是灾情这么容易被控制下来,那些灾民就不会涌进秭归县了,所有的情况都在说明,胡三思在撒谎。
“胡大人,我听说清河县瘟疫很严重,你是怎么控制下来的?”云沫将视线移到胡三思的身上,嘴角带点淡笑,将他望着。
“有部分灾民涌入秭归县,尉迟将军可是费了好多心思,才控制呢。”
“对啊,胡大人,你是用什么办法,这么快将灾情控制下来的?”燕恪也将全部注意力转移到了胡三思的身上。
“这……”胡三思支支吾吾,明显做贼心虚,“也……不是什么好法子,就是开仓……放粮,设粥棚,施药。”
“胡三思,你知道隐瞒灾情是什么样的大罪吗?”尉迟真皱了皱眉头。
这几日,他接触了不少清河县的灾民,那些灾民分明都说,胡三思不肯开仓放粮,这狗官竟然昧着良心胡说八道。
尉迟真冷着一张脸,说话的语调有些严肃,胡三思吓得哆嗦了一下。
他哪里知道,这次的灾情竟然会闹得这么大,连泾阳关守将都给惊动了,往年,遇上灾情,他也是像今年这般,随便糊弄一下就过去了,上面根本就不会细查,要知道,尉迟真这么不好糊弄,他就该好好设粥棚赈灾了,现在,真是悔死了。
“胡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放我哥哥出来吧。”这时候,一个穿着麻衣,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跑了过来,她没看云沫等人,扑通,直接跪在了胡三思的面前,一把抱住胡三思的腿,“胡大人,我哥哥病得很严重,求求你放他出来吧,我给你磕头了。”
年轻姑娘一边说话,一边对着胡三思磕头,额头砰砰砰的磕在石板路上,没几下就撞破了皮,撞出青红一片。
胡三思身子僵了僵,腿使劲一踢,将那年轻姑娘踢到了一边。
“姑娘,你姓甚名谁,本官不认识你,你怎么找本官要哥哥。”说话,他避过燕恪,云沫,尉迟真等人的视线,狠狠的瞪了一眼身旁的衙役。
这群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看不住。
那年轻姑娘想是饥饿过度,身上没什么力气,被胡三思一脚踢开,躺在地上半天没动一下。
“胡三思,你身为清河县父母官,如何这般对待自己的子民?”尉迟真瞧那姑娘可怜,眼神不悦的瞟向胡三思。
胡三思立马辩解,“尉迟将军,这姑娘突然冲出来抱住下官的腿,下官一时情急,才踢了这姑娘一脚。”
尉迟真没理会他,直接走到那年轻姑娘面前,伸手扶了她一把。
年轻姑娘站起来,感激的看着尉迟真,“多谢将军。”
尉迟真淡淡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你说你哥哥被关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小女子姓江,单名一个舞字,就住在清河县城东。”年轻姑娘回答了前面两个问题,说完,视线瞟向胡三思,表情有些显得害怕,“我哥哥……”
胡三思见江舞视线瞟来,避着尉迟真,递了一个警告的眼神给她。
“我哥哥,他……”江舞吓得哆嗦了一下,想说的话卡在喉喽里,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尉迟真感觉她在害怕,温着嗓子道:“江舞姑娘,你别害怕,我是泾阳关守将尉迟真,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跟我说。”
“将军,你真是泾阳关守将,尉迟将军?”
江舞紧盯着尉迟真,表情崇拜,眼神还有些倾慕,泾阳关离清河县不远,尉迟真的大名,清河县许多百姓都知道,有尉迟真守着泾阳关,这些年,秭归县,清河县,文县,茂县,金华县才得安定。
“没错。”尉迟真点头。
知道了尉迟真的身份,江舞胆子大了许多,堂堂一个将军,品级自然比胡三思高了许多。
“求将军替民女做主。”江舞扑通跪在了尉迟真的面前。
尉迟真再次伸手将她扶起,“江舞姑娘,有什么事情,你直说无妨。”
江舞再不怕胡三思,眼神恨恨的扫了他一眼,对尉迟真道:“尉迟将军,这个狗官。”说话,她伸手怒指着胡三思,满脸控诉,“清河县发生旱灾,这个狗官不仅不开仓放粮,还命衙役殴打上县衙府要粮的灾民,可能听说将军您要来,今天早上,他突然下令,让衙役逮捕了所有感染瘟疫的灾民,也不知,将那些染病的灾民关在了何处,我……”说到这里,她擦了擦眼角,声音有些哽咽,“我哥哥也在其中,他病得那么严重,也不知道怎样了。”
尉迟真听完江舞的话,怒不可遏,“胡三思,江舞姑娘说的,可都是真的?”
“她……她胡说八道。”胡三思心里紧张,脸色忽青忽白,“尉迟将军,你千万不可听信这女子之言。”
“我信。”燕恪听了半天,突然移步走向胡三思,他负手站在胡三思的面前,眼眸微微转动,从上到下,将胡三思打量了一遍,“瞧你这膀大腰圆,满肚子肥油的模样,一看就是个贪官。”
云沫笑了笑,没有做声,站在一旁看着燕恪教训胡三思。
尉迟真见燕恪插手管此事,自然是站在一旁,听候他的吩咐。
无心,无念认识小皇帝久一些,了解小皇帝的性子,小皇帝出马,就证明胡三思该倒霉了,两个小妮子知道小皇帝不可能吃亏,干脆都环抱双臂,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胡三思被骂贪官,也不敢还嘴,一则,他本来就是贪官,还嘴,底气不足,二则,他尚未摸清楚燕恪的底细,怕,贸然开口,得罪了贵人。
燕恪扫了他两眼,伸手,一把抓住他下巴上仅有的几根山羊胡。
“啊。”胡三思疼得惨叫一声,胡子被燕恪拎在手中,疼得嘴巴都歪了。
燕恪用力拉了拉,问道:“胡三思,你将那些染了瘟疫的灾民都关在什么地方了?”
“我……我没有……做过这事。”胡三思歪着嘴否认。
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旦承认囚禁灾民,轻则乌纱不保,重则,性命不保,若是不承认,尉迟真等人找不到那些灾民,他还有一丝希望蒙混过关,因为,藏人的地方,极为隐蔽,他不说,尉迟真等人应该很难发现。
“不说是吧。”燕恪皱了皱眉头,手上再次用力,狠狠拉扯着他的胡须,可是力道又控制得很好,折磨了他,又不将他的胡须拉断。
胡三思疼得嘴唇都发抖了,双眼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
燕恪冷眼瞪着他,“说不说,本公子的耐心可不好。”
“我……我真的……没做过。”胡三思疼的嘴唇发抖,却还在拼命的咬着牙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