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澄澄留着还有用,要不然两年前这个女人就该随关东辉和田甜一起覆灭了,要是聪明点儿,就该知道怎么做。
阿芸只觉得小姐心思比海深,她是一点都摸不透,就比如兰兰的事情,她是一点都不知情,小姐仅是扫了一眼,就揪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这份眼力,就让她佩服。
云涯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让杜山将车子开去了楚香阁,在楚香阁后门停下,前门临街,后门则是在一条幽长的巷子里,朱门高户,有些像古代的建筑风格,从后门进去,一个大院落里摆满了木头桩子,此时院子里站着一二十个光膀子的大汉,现在已是深秋,气温底下,云涯畏寒,早早穿上的棉衣,就这还有些冷,手里时常抱着个暖手袋,而这些大汉光着膀子依旧汗流浃背,正在热火朝天的练功。
看到走进来的少女,所有人齐齐停下动作,面朝云涯的方向齐齐鞠躬,整齐划一的开口。
“小姐。”
这一幕震得阿芸双眼大睁,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乖乖跟在云涯身边。
云涯随意摆摆手:“你们忙吧,我随便看看。”
这些人很快又开始训练起来,肉搏,摔跤,站桩,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云涯看了两眼随手招了个人:“阿勒,过来。”
那正练得热火朝天的少年赶忙擦着满头汗笑嘻嘻的跑过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这阿勒正是饭馆的店小二。
云涯扭头看了眼站在身边的阿芸:“我把这丫头交给你,给我好好调教调教。”
阿芸大惊,“小姐……。”
云涯笑了笑:“阿芸,做我的人,要会自保的能力,从现在开始,你就在这里跟着阿勒学吧。”
阿芸咬了咬唇,点头:“好。”
阿勒上下打量着阿芸,这丫头太瘦了,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能行吗?
一看对方的眼神,明显看不起她,阿芸不服气的瞪回去:“看什么看?”
“嘿,看起来跟小鸡儿似的,没想到一张口就挺泼辣啊。”话落扭头看向云涯:“小姐,你也知道舞刀弄枪的最容易伤到,这丫头要是伤到哪里了,可不准找您哭鼻子。”
云涯勾唇笑笑:“不会。”
阿芸磨了磨牙:“我才不会哭鼻子呢。”
阿勒嘿嘿笑了笑:“你就自求多福吧。”
云涯转身朝里边走去,阿芸眼巴巴的看着小姐越走越远,定了定心神,跟着阿勒走进了校场。
想要留在小姐身边,她必须要变得强大起来。
现在正是生意淡季,又不在饭点,大厅里安静的针落可闻,一只花斑猫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店小二支着脑袋百无聊赖的打哈欠。
云涯正要抬步往楼上走去,这时门外气势汹汹冲进来一群人,手里拿着棍棒,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
“给老子砸。”为首的男人二话不说挥手吩咐。
手下的人立刻就开始打砸,棍棒落下去的瞬间,桌子椅子散落一地,小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人揪住衣领从柜台里拖了出来,直接扔在了地上,一脚踩在他头上,“你们这里管事儿的呢?”
小二整个人还有些懵,“你……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敢闹事,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为首的男人尖脸猴腮,阴恻恻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我管你们什么地方,竟敢欺负我兄弟,你们就是一家黑店,我今儿就给你们拆喽。”说话间他身后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走出来,眼神怨愤。
“哥,你一定要给我报仇。”
小二认出了这人,前两天有个少年带一伙儿吊儿郎当的少年人来店里吃饭,点了最好的饭菜,还开了两瓶价值不菲的红酒,谁知道吃完后要赊账,门口招牌大字写的很清楚——概不赊账,因此很直接就拒绝了,那少年就怒了,和一群少年带头闹事起来,就被店里的伙计爆揍一顿给扔了出去,没想到啊,现在还敢找上门来。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小二冷笑了一声,直接刺激到了对方,提着他的衣领把人揪起来,直接朝脸上就是一个耳刮子:“小瘪三,口气不小,老子今儿非得好好修理你一顿不可。”
那少年忽然尖叫了一声,指着站在楼道口背对着他的方向的背影,仅是一个背影便已摄取了所有目光,少年大叫道:“转过身来。”
云涯眸光阴了阴,耳尖一动,听到赶过来的脚步声,笑着转身。
“咕咚”底下尽是吞咽口水的声音,以及一双双痴迷惊艳的目光。
“哥,这女的长的不赖,弄回去玩玩儿?”少年抓住男人的袖子,语气掩饰不住急切。
男人打量着那美丽优雅的少女,也是起了色心,朝手下挥手:“把人给我绑回去。”
少女站在原地,气韵清雅从容,淡淡的看着朝她走来的两个男人,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
就在男人的手即将落在她肩膀上的那刻,忽然俱是两颗石子打过来,准确的击中两人的手腕,连带着整个人都跌飞了出去。
一道黑影从二楼翻了下来,是真的一个筋斗翻了下来,就跟武侠剧里演的那样,身影在半空中一转,长腿“噔噔噔”旋风般扫过,一群男人霎时间飞出去一片,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一群人瞬间瘫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那人轻飘飘落地,背影修长,气质冷酷,长发扎了个高高的马尾,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长裙,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裙摆层层飞叠,飘逸里带出几分铁血风姿。
颇有一股侠士的风骨。
几人眼神惊恐的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人,一张脸雌雄莫辨,剑眉修长,眼神犀冷,薄唇微抿,眼神就那么轻轻一眯,所有人就好像忽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男人咬牙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比照两人现在的境况,这句话显得是那么滑稽。
见这人还是不说话,冷喝道:“都给我上,就不信制服不了这个小杂种。”
一群人爬起来一哄而上。
然而接下来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云涯绝对不敢置信。
只见那人忽然动了,黑色的身影迅疾如风,快的只能看到一阵残影,从一群人之间掠过,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又出现在原地,连姿势都没变一下,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般。
然而不是幻觉,每一个人都愣愣的站在原地,身姿定格在那里,一动不动,有的人还保持着挥棍子的手势,棍子停在半空,却永远也落不下来了,有的人狰狞的笑意就那样僵在脸上,显得十分滑稽可笑,时间好像被定格了一般,门外阳光正好,秋风飞旋而入。
云涯捂着嘴,背猛然靠在楼梯的栏杆上,一种无言的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
小二爬起来,眼神跟见了鬼一样,这世界是玄幻了吗?
薄唇微勾,轻轻挥了挥手,像是一阵强劲的气流穿堂而过,刮得云涯发丝翻舞,眼神迷离。
一群人忽然倒在地上,依旧维持着固定的姿势,这一幕如今看来,颇为惊悚。
阿勒听到动静带人闯进来,便看到这样一幕,他首先跑到云涯面前,担忧的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云涯摇摇头,看向那修长冷酷的背影,轻声开口:“认识吗?”
阿勒眯起眼睛,摇头:“从未见过。”
云涯手指微握成拳,淡淡道:“不知阁下……。”
那人忽然转过身来,云涯这才看清那张脸,皮肤介于白皙和小麦色之间,剑眉修长,斜飞入鬓,也将那双眼睛修饰的更加冰冷,不掺杂丝毫杂质,仿佛万丈寒潭,将人心神瞬间冻结成冰。
乍一眼看去,雌雄莫辨,然而根据云涯的直觉,这是个女人。
在云涯打量她的瞬间,对方也在暗暗打量着云涯,眼底的惊讶一闪而逝,瞬间不动声色的归于一片平静。
“明月。”嗓音低沉,但音色里夹杂着一抹隐匿的清音,让云涯确定了这个人的性别。
她是指自己的名字。
和她的性格一样,言简意赅,又冷又酷。
云涯笑道:“多谢明小姐刚才出手相救,如果不介意的话,请楼上说话。”
阿勒吩咐人将几个闹事的人捆起来,先丢到库房,站在云涯身边眼神警惕的望着对面的人。
这时常叔从外边快步走了进来,“小姐,我回来晚了。”
当看到明月,眯了眯眸子:“明小姐。”
云涯讶异的挑眉,常叔竟然认识她。
明月眼神冷冷的扫了眼常叔,抬步朝楼上走去,路过云涯身边的时候,扭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幽暗,云涯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已经扭头离开了。
云涯皱了皱眉,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令她十分不舒服。
常叔走在她身边,快速的低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有时间我再解释给小姐听,不过小姐放心一点,这个人绝无恶意,是我给小姐找来的保镖。”
这功夫,做保镖就太屈才了,这性格,做大爷还差不多。
楼上雅间,明月身姿笔挺的坐下,果真行如松、坐如钟,气势冷酷凛然。
云涯在她对面坐下,常叔看了明月一眼,开口道:“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小姐。”
明月淡淡点了点头,“认出来了。”
救美可不是她的性格。
常叔干咳了一声:“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事情。”
明月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只见她指尖忽然变出来一把匕首,那匕首十分锋利,削铁如泥,修长的五指把玩着匕首,直看的人眼花缭乱。
常叔立刻警惕的望着明月,生怕她做出对小姐不利的事情。
明月冷笑了一声。
忽然,锋利的匕首在中指上划开一道口子,明月看了云涯一眼,一滴指尖血滴进了水杯里,殷红的水珠瞬间与水融为一体。
常叔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不由得冷声问道:“搞什么花样?”
明月端起水杯晃了晃,水光折射出她眼底的冰冷,“在我的家乡有一种仪式,以自身鲜血为引,立下誓言,如有违背,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她说此话的时候,神情有一种莫名的肃穆与郑重。
常叔震惊了一瞬,眼神死死盯着明月,这人一身邪气,来路古怪,真要她留在小姐身边吗?这一刻,他有些犹豫了。
“小姐……。”
云涯勾唇轻笑,“有意思。”
明月看着她:“我明月,在此立誓,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保护小姐一日,如违此誓,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话落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动作豪迈里尽显潇洒,颇有侠客风骨。
这个人不仅身手诡异,整个人更是充满了一种神秘,她为什么,要留在自己身边呢?
但是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知道。
危险吗?她如果真的想杀自己,凭她的身手,能让她死一万遍。
“抱歉,上个茅厕。”丢下杯子,她忽然朝外走去。
云涯眼眸微眯。
“阿勒,带她去卫生间。”常叔吩咐道。
等人走远了,常叔快速说道:“这人是我无意中救起的,后来我发现她身手不凡,就想让她留在小姐身边保护您,但她身份不明,在没查清楚之前我不敢贸然把她带到小姐面前,没想到,今天你们无意中见面了,小姐,这人的身份我到现在还没查到,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再谨慎一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