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对讲机那端传来鬼手的大吼声“你给我闭嘴”以及云芳泽的尖叫声“宫谋就是犯人,他在找你”,然后就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
宫谋闭上眼睛,双唇抿着一条线,脸上满是懊恼和愤怒之色,一只手更是握成拳头,重重的擂了擂桌面。
他晚了一步,不,就晚了几秒钟,给了云芳泽先下手为强的机会。
显然,刚才,他对鬼手下令的时候云芳泽正在给叶婼打电话,而且云芳泽一定已经意识到她的首席保镖被控制了,事态不对,所以她临时改变主意,没让叶婼赶来酒店与他对质,而是直接把犯人的身份告诉叶婼。
鬼手那句“你给我闭嘴”是冲云芳泽说的,遗憾的是他出手晚了几秒,没能来得及阻止云芳泽说出最坏事的信息。
如果……“另一个电话”真的在叶婼的手里,叶婼一定知道了……他就是犯人……的事情,她……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极度愤怒?极度想杀人?那倒还是小事。
他怕的,是她的心灵再度受到重创……
这么冷的夜晚,这么黑的夜晚,她一个人,不知走在什么地方或被关在什么地方,万一因为情绪失控而出什么事……
他摇头,将脑子里那些可怕的联想甩掉,同时告诉自己:她还没有亲自手刃“犯人”,为自己报仇呢,怎么可能会倒下?以她的性格,在“报仇”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会放弃了。
这么想着,他冷静下来:“我现在就下去。”
他对云芳泽的行为感到非常恼火。他并不想向叶婼隐瞒他就是“犯人”的事实,而她原不原谅他,告他还是永远离开他,或者是打他杀他都不要紧,他担心的只是他没有机会向她表白、表态和说明事情的前因后果,导致她在冲动、伤心和痛苦之下做出什么傻事来。
十几秒后,他赶到三楼包间,云芳泽已经被彻底控制住了。
宫谋走到云芳泽面前,深吸一口气:“云芳泽,你一定会为你今晚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云芳泽淡笑:“宫谋,你应该感谢我,要不然你今天晚上就要和错的女人成为既定夫妻了……”
宫谋道:“我不会和你逞口舌之快,晚点我再跟你算今晚的账。”
他拿起一张毛巾,粗鲁的塞进云芳泽的嘴里,然后看都不看云芳泽一眼,对鬼手道:“出去说话。”
两人来到包间外,鬼手不等宫谋问话就道:“我正在找人定位那个号码的位置,可能还需要几分钟。”
宫谋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而后他拿过云芳泽的手机,拨出刚才的号码,“嘟——嘟——”的拨通了,但是没有人接。他耐心的等了好几分钟,还是等不到对方接电话后,咬了咬牙,继续用云芳泽的手机给那个号码发了条短信“形势所逼,刚才的话不能信,想知道真相,务必打电话给宫谋”。
如果对方真是叶婼,他希望叶婼看到这条短信后能暂且冷静片刻,亲自打电话向他核实。
他又继续等,等叶婼的来电或短信。
但,一直没有,只有他妈的电话。
他换上笑脸,接听老妈的来电:“妈,怎么了?”
宫母道:“小谋啊,你现在在哪里?赶紧到休息室来,佑宁可能一两个小时内都醒不了,不能再让客人等下去了,咱们得做好临时取消婚礼的准备。”
“我在洗手间,我现在就过去。”
宫谋很快下到二楼的休息室,双方家人都表情严肃的坐在那里,闲杂人等已经全部被叫出去。
“宫谋啊,”紫辉煌疲惫的道,“虽然宁宁期盼婚礼期盼了很久,但为了宁宁的健康,我不赞成强行把宁宁叫醒,还是先推迟婚礼,另外找个吉日再办吧。”
紫佑男冷着一张脸道:“姐姐的身体才没有差到这种程度!而且姐姐绝对不愿意推迟婚礼,我怀疑姐姐的昏迷有什么内情,我强烈要求把姐姐弄醒后问个清楚,由她来决定要不要推迟婚礼……”
啪,他的后脑勺挨了一记,紫辉煌骂道:“你再说这种话,老爸我就生气了啊,现在是大人的讨论时间,你一个小孩子给我闭嘴,别添乱。宫谋啊,佑男是最爱他姐的,他看到他姐这样他很难过,说话不经脑子,你理解着点啊,别跟小孩子计较。”
“我理解。”宫谋点头,看向众人,“爸,妈,如果你们没有意见的话,我现在就去宴会大厅,亲自向宾客解释推迟婚礼的事情,至于客人们的红包,我也会一分不差的退回去。”
重要的客人都安排在包间或雅座,椅子上贴有他们的名字,其他客人也根据他们与新人的关系,由指定的伴郎、伴娘接待,并有指定的席位,只要多派些人手,要退还他们的红包和礼品并不难。
宫母点头:“去吧,一定要安抚好客人的情绪。”
宫谋随后走进皇后大厅,宣布了取消婚礼的事情和理由,同时向各位宾客表达歉意。
他的解释令全场宾客议论纷纷,但,吃好看好的宾客们还是表现得相当有涵养有风度,没有过度的议论和喧闹,反而借这个机会与其他人攀谈和套近乎。
宫谋说完之后带上几名伴郎,一桌一桌的给客人敬酒和道歉,倒也没有失了宫家的体面,而对于宾客们来说,除了来参加宴席的时候赶得有点急,其它的倒也没有什么损失,就当朋友请客,跑来这里吃一顿好吃的、看一场好看的演出,顺便增进与熟人的感情了。
此时的传世大酒店外,一条人影就像一缕游魂,在冷风和幽暗中摇摇晃晃的走到绿化带前面,而后站在那里,看着酒店大门口的鲜花彩带,再看着二楼的灯火辉煌和人影绰绰,呆滞而涣散的目光里,没有半点生气。
宫谋是……犯人?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