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体全都砌完的这天半夜,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到了午后就下的越发的大。
直等到第二日的傍晚才渐渐有了停歇的意思,言夙虽然不在意,却也只能按老村长的日子,晒了日的太阳,这才着手上梁的事情。
梁飞找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准备帮着言夙起架梁--他这屋子做的多,这大梁数量也就不少。
当然,最主要的那一个就是正屋的大梁,随后就是主人房的大梁。其他的就不必那么讲究次序了。
今天村里只要不忙的人都到了言夙还没上梁的新家前,因为上梁后,还需要放一挂鞭炮庆祝,按习俗撒些花生果子。
——可见言夙在知道这点后都暴躁了,怎么会有这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会儿一个的冒出来?
但虽说不快乐了,这大梁还是得上,这新房都快要住上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呢?
——做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这就像是一些推销员给你推销似的,开始说着不花钱不花钱、但是随后就会有点什么几块几十的小手续费。再往后你就发现,后面的钱不给,前面的钱白给。还极为容易产生“不给就吃亏了”的想法。
当然,言夙这不算是上当,毕竟他是自己建房。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一而再、再而三有超出预计的花销,让钱箱子已经被刮过层的言夙,觉得心里痛罢了。心理历程尤为类似。
看到眼前的人说是来帮着上大梁的,言夙想了想,将那些点鞭炮、撒花生果子的活交给了他们。
“我来上就是了。”他个人上还快着点。
——赶紧着把这花钱的活儿干完了,抓紧时间给他盖瓦吧。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脚个,将那几根大腿粗细的木头横梁踢起两个,轻巧的手架着个,冲着房屋就跑过去。
跃而起,脚尖轻点了下墙头,然后连借力都不用,人在半空,就将横跨两面墙的横梁给架了上去。
——间屋的屋顶,是中间横梁最高,两边再各个横梁的结构。所言夙这下就只是架起了个主梁,个副梁。
他翩然落下,又抄起一个横梁将正屋的顶梁补齐。
随后就是他住的那间屋子,他作为家主,上梁是必须他优先的。
又是如是一番操作。
看热闹的村民还没收回那张大的下巴。
言夙的七个护卫们就两两合作,抬着根大梁跳上墙头,在墙头上飞奔,直到到了定好的放置大梁的地方,稳妥的将大梁放下。
村民们就看着他们飞上飞下,这房子建的这么快,还能说言夙舍得花钱,请的人多。
这上梁的玄幻场景,只怕是说出去,也不会有多少人信吧?
——这刻,落花村不少半大小子的心头,点燃了武侠之魂。
被孤立下来的七护卫,就想着来给言夙搭把手——其他人两两合作也是为了更稳妥,也不是因为他们的本事不足以个人扛起这么大的横梁。
然而言夙看都没有看他眼。
毕竟干活才重要呢。
七护卫团团转了之下,只好去将木椽往大梁上运,等木椽钉好了才能盖瓦呢。
村民们:“……”
“来来来,自己拿点花生果子吃,沾沾喜气、沾沾喜气。”
“哎,我点炮了点炮了,都管着点儿孩子哈。”
好一会儿那些被托付的青年们才反应过来,帮着言夙招呼起来,不过可能还是受言夙这干活效率影响,原本要热闹一番的事儿,被他们干出来被撵着了的意味。
鞭炮一点,花生果子随手塞,他们就开始拿着工具,准备开始钉木椽、盖瓦片——也该庆幸这些活计还需要些技巧,否则以他们的品行,拿言夙这份工钱都觉得烫手。
“沈家姑姑,咱们家这暖房酒想托给你办,你看可行?”红鸢拉着沈梨在一旁说话,眼神却还是不太敢离开孟清翰和谢渐雪的身上。
——毕竟可怕他们俩做些什么让人吃不下饭的事儿了,沈少爷亲自交代过的呢。
沈梨先是一愣,后又有些惊喜,但也有些犹疑。
如今她的身体好的七七八八,要说这暖房酒她来做,身体也能吃的消了,只是她从前也是没正经做过掌厨的。
“这,我也没做过这个,还是请言公子找旁人吧。”沈梨想了想,还是怕搞砸了言夙的暖房酒。
红鸢却是道:“这事儿是咱们少爷开了口的。”
“虽说你没来咱们家掌勺,可咱们少爷对你的手艺可有了解。”
“至于担心做不好,那就更不是大事儿了,就按村中的习俗来便是了。”
“咱们家子都是初来乍到的,对这村里有个什么习俗具是不动,所以这暖房酒不但得沈家姑姑你来做,有些什么要注意的,我们也想跟你打听呢。”
“旁的厨子怕是不会耐烦我们问东问西的。”
——其实要打听这些,问梁飞、问村长也不无不可。
可谁叫红鸢嘴甜,这会儿一劝说,沈梨就颇有些心动了。
她本就承着言夙的恩情呢,能有所效劳的地方,那定然是义不容辞才对。
红鸢看着的她有所松动的样子,接着说道:“沈家姑姑,我也与你说句实话。我家少爷为了这建房,几乎掏空了家底,所以这菜色上虽不至于失了脸面,但这需节省的地方,定是不少。”
“若是找了旁的厨子,这话咱们还不好说了。”
沈梨一听这话,顿时点了头:“是这般礼,咱们来做,计算清楚明白些,浪费的也能少些。”
“沈姑姑答应了便好,待午饭后我与你细说这需要的席面份数。到时候再商议一番菜色。”
“当然,少爷也交代过这竹棚里的蔬菜都能采摘了。肉食的话,就以山上的野味为主。”
——反正能不出钱采购的,都不要出钱了。
沈梨也很是明白红鸢的意思,而且是极为的赞同。
“这做酒席的工钱,就比着其他厨子的来,沈家姑姑可能接受?”红鸢也早就打听了下其他厨子的价格。
——还是那句话,虽说请沈梨做厨这价钱还是花的样,可内里节省的地方却是很多的。
做厨的猫腻可还不仅仅是在食材上呢。
而且他们家这种尽量不采购的席面,怕是大部分厨子都不愿意来做。
沈梨一开始就没想过拿酬劳,这会儿一听连忙拒绝,但别说言夙是早就交代过,就是红鸢也不是占别人便宜的人。
——虽说沈梨不是那样的人,但她要是真的不收钱,这事儿传出去都好说不好听。
沈梨对某些人的嘴与心到底能坏到什么程度,是深有体会。
这会儿听红鸢隐隐提,自然也是理解,就顺了红鸢的意思。
但只想着,这钱不但要还了言夙的药钱,日后也还得再尽己所能做其他的事儿来报恩。
——也是这席面的成功,给沈梨带来几分自信,让她寻到一条谋生之路。
当然,现在这些都还没发生,沈梨还在为了席面上的菜色而烦恼。
各种酒宴,她自然是吃了不少,要说菜色她也是能说的上来许多——可除了些菜蔬,其余大抵都是要买的。
言夙也知道遇上自己这么个“抠搜”的雇主,沈梨其实很难做,所以一直等到他将猎物打回来才定下菜单,他也没多说什么。
——反正沈梨的手艺已经是全村的天花板了,她要是做的不好吃,其他的人来做,也就更是浪费粮食了。
从这日午后,言夙的新房前就开始陆陆续续来人,村民们带着自己的点心意,或是鸡蛋、菜蔬,或是十几二十文钱,走进言夙这新院子。
房子里都还空荡荡的,甚至有些地方还有明显的湿润——现在建的新房子虽说不会出现什么有害气体,却也是需要通风、晾干之后才能居住。
——另一个问题就是言夙订的家具还没做好。人家木工就是再加班加点也没有他这速度啊。
不过显然村民对此都不介意,毕竟言夙这房子可是他们村里头一份的大、宽敞。
跟镇上老爷们的宅子不能说模一样,只能说别无二致。
他们可不得好生参观下?
就这灶间都要比他们家的两房还要大了,女人们纷纷说想进去帮把手,其实就是想进去看个究竟。
只是里头的人手,红鸢早就找全了,这会儿蓉娘和个婶子正坐在灶间的门口一边摘菜,边拦着那些女人们别找借口进去添麻烦。
——当蓉娘不知道呢,这里好几个就在听到是沈梨来做顿席面的时候,背后议论了好些不堪入耳的话。
就因为沈梨遇人不淑,她们不同情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落井下石?
蓉娘对她们可没好脸色,进去说些什么阴阳怪气的酸话,给沈梨添堵?她可知道沈梨甚至都比言夙更重视今日这顿席面呢,怎么能让她不省心的事情发生?
也就是这几句话的功夫,那边七个护卫端着些花生瓜子的碟子出来了,女人们自然也都涌到女人围坐的桌上,开始边嗑瓜子边闲话。
言夙确认了遍跟梁飞打听好的“待客礼节”都做到了,就忍不住搓了搓保持着“笑容”的脸,不得不再次感叹,当人真的好难哦。
沈飞玹又是往常那样抱臂靠在门框上,看着言夙搓脸:“要是不想笑,也没人逼你非得笑。这皮笑肉不笑的,想吓死谁呢?”
副“辣到我眼睛你赔吗?”的神色。
言夙:“……”想问一声,谁又招惹这少爷呢?是在厨房里认真练习厨艺的孟清翰,还是实在没什么天赋的谢渐雪?
他实在搞不懂,也知道沈飞玹总不爱说真话,言夙就没刨根问底。
哪知道沈飞玹见他不接话,就更不高兴了,见他想走就想把人给拉住。
门外就忽然传来一声叫喊,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子,嚷着:“有大老爷来找姓言的公子呢。”
——落花村也就言夙家姓言的。
村民们听到这声喊,不但立刻竖起了耳朵,站起来看热闹的都不少。
原本向屋里走的言夙,转道出了门,那小孩和他身后的人,也正好进了院子。
那穿着绣着花样的细棉袍子的“大老爷”见到言夙,就恭恭敬敬的揖礼问好。
“言公子,可是好久不见了。”话语里带着几分亲近。
然而知道的如梁飞,都不免觉得离谱,他们也不过是见过面好吧?
虽说“相谈甚欢”,但怎么就千里迢迢找过来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言夙:小沈每天都得闹点别扭,我都习惯了,相信你们也习惯了。以及,他不高兴肯定是跟谢渐雪闹别扭了。
——
这里还是存稿君哟~~更新的时候,我大概是在去嘉兴的车上呢,不过不晚点的话,大概就快要到了
按计划,到了的话,我有一餐海鲜大餐
……我哥问我出来玩,带什么土特产回家,我……,五斤多的体重算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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