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郎一脸苦笑,自己也很无奈。
只能又道:“不瞒大娘,我爷爷病了许久,这些年来全靠我娘一个人支撑照顾,我也是实在不忍心看着我娘吃苦,这才想用积福的法子冲一冲,希望苍天看到我们母子二人心善的份上,放过我爷爷。”
“你爷爷病了很久了?没听说啊?之前他出来遛弯,我瞧着还很强健啊?”
“那是表象,爷爷看过许多大夫,说是想要维持寿命,就得让子孙表孝心,这些年来我娘每月最低也是一块肉做药引,才让我爷爷身体健康的,但我娘……身体已经不行了,妹妹也还小,早先挖了妹妹一块肉,她疼得死去活来,爷爷心疼我和父亲,又不许我们父子俩插手,所以我也只能看着娘亲和妹妹辛苦,可我是为人子的,如何能置之不理呢?我听人跟家说,爷爷如此,定然是因为福气不够……望乡亲们多帮帮忙……”
邻居们听到这话越发的心境。
挖肉?
做药引?!
怎么听上去这么可怕?
她们从前一直很羡慕廉氏,觉得她出身一般却能嫁入这样的好人家,被捧在手心里疼爱,运气太好!
可……这疼爱也是有条件的吗?要每月挖一块肉下来?
她们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胆战心惊:“你说假话呢吧?你爷爷可是将你娘当成女儿看的,怎么舍得挖她的肉啊……”
“的确是当女儿看,所以更亲近,才要我娘孝顺。”郭大郎也应对自如,“大娘们不要多问了,快快领粮食吧,不论多少人来领,三日时间,少一个时辰都不行,我们家便是卖房子卖地,也要为爷爷祈福。”
家中,还有一千多亩地。
郭大郎不心疼吗?这些本该都是给他的,他当然心疼。
但今日……来这铺子之前,他还去了一趟那小饭馆。
他问了问掌柜的,有没有将那盖了章的账目拿去那什么侯府瞧瞧,掌柜的一听,竟无比激动,甚至还要磕头谢他!
说跟着他一起来的少年来头不小,羽邕侯府的世子爷都亲自过来,没见到他那表舅竟然还十分失望,甚至还留了二百两银子,说是给他表舅在饭馆用的……
民不与官斗。
他自知家中出了有点粮食和田地,其他一概没有。
表舅是定下了心要替母亲出气的,他若是站在爷爷那一边,恐怕也不会有个好下场。
所以,今儿他才能如此的大方。
邻居们尚且还能劝一劝,但劝了之后,发现这位小东家执意如此,他们也就不多说了,甚至还很高兴!
每人每次三升啊!
若是全家人都来,那这米都够吃好些日子了!
掌柜的很急:“没听大东家说啊……”
“我是小东家,我说的也算,如今已经传了出去,后悔也晚了。”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掌柜的急忙派人去找郭宝成。
然而等郭宝成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此时这铺子外头已经围满了人,都等着派发粮食,若只是左邻右舍的朋友那还好说,凭借从前的情分,还能将话收回来。
但如今里头那么多陌生面孔,那些人只看得见粮食,根本不可能听他狡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