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上,兰特瑞索·火刃开启疾风步一路狂奔。
但等他抵达沃舒古时,这里早已人去楼空,不管是血精灵还是恶魔,都没了踪影。
他绕着那个令人心悸的巨坑奔行了一圈,终于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
“这里有打斗的痕迹,脚印有两种,一种双趾、如蹄,蹄印足有碗口大,不过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线索,目前还不确定是德莱尼人还是其他什么生物,而另一种,则有点类似艾泽拉斯的人类…”
“到处是暗绿色和紫色的魔血,蹄印、魔血…是恶魔?难道是燃烧军团回来了?还是伊利丹的恶魔走狗?”
兰特瑞索·火刃霍然起身,脑海里却充满了疑惑。
如果真的是恶魔的话,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和恶魔战斗的,又是谁?
无论是伊利丹的恶魔走狗也好,燃烧军团的恶魔也好,那都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理论来说,恶魔死了这么多,他们的敌人不可能一点伤亡都没有。
可事实是,这一路走来,除了恶魔的尸体,破碎的兵刃,他再也没见过其他生物的尸体了。
怀揣着疑惑,他又向前走了几步,终于发现了更多的线索。
那是一堆被切碎的恶魔尸块,刀口平整无比,看上去就像是被某种极度锋利的铡刀一刀刀铡碎的。
兰特瑞索的眉头不禁皱起,凡人的身躯看似羸弱,却极有韧性,即便是他这个剑圣,也不敢说能把一个活人切得这么齐整。
更何况,恶魔坚硬的外骨骼,可比凡人的身躯结实得多了!
“到底是什么人,能造成如此恐怖的伤口,这拨人看起来人数并不多,只有十多个不同的足迹,从足迹来看,也应该是凡人种族,不是什么超凡生物。但奇怪的是,和这么多恶魔交战,他们竟然一个战死的都没有,外域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强者?”
兰特瑞索心头地不安更重了,他又继续往前走,只见又有更多的恶魔尸体出现在眼前。
他上前仔仔细细地探查着,而这一次,他终于又看出了一些不同来。
“这个脚印…和其他的不一样!脚掌很宽,脚趾也更为粗壮……而且这些恶魔的伤口,也和其他的不太一样。看上去像是被某种钝器砸伤的,还残留着熔岩和闪电的力量…”
“熔岩…闪电…是萨满!”
想到这里,兰特瑞索·火刃豁然抬头,看向了加拉达尔的方向。
“加拉达尔……”
在古尔丹强行切断兽人与万灵的联系之后,萨满已经十分罕见,外域唯一还有萨满的兽人氏族,只有玛格汉。
只有加拉达尔!
面对着加拉达尔的方向,兰特瑞索·火刃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门眼,他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过去看看,可临了,却又不由得顿下了脚步。
他的眼中露出了满满的愧疚,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胆怯。
虽然同在纳格兰,但在返回外域以后的这么多年里,他从来不敢去加拉达尔,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
往事历历浮现,一抹水雾罩上了他的双眼。
黑门历一年,黑暗之门开启,一种红痘病在许多兽人氏族中蔓延开来,染上这种病症的兽人会浑身流脓,体弱无力。
当时绝大部分兽人都喝下了玛洛诺斯之血,一门心思只想穿过黑暗之门,追寻荣耀之路,根本没有精力去管这些老弱病残。他们将这些染病的同胞丢弃在外域,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霜狼的盖亚安长老不忍见这些同胞罹难,于是在纳格兰建立了一座村庄,招募了一些萨满祭司,集中治疗这些患者,这座村庄,便是加拉达尔。
那时候的兰特瑞索还年轻,因为身负双重血脉,无论是德莱尼人还是兽人都不待见他。
看到被孤立在外的兰特瑞索,盖亚安长老主动找到了他,表示愿意提供帮助和收留。
但那时,年轻气盛的他一心只想向部落证明自己的价值,他毅然喝下玛诺洛斯之血,孤身穿过了黑暗之门。
在无数次的征战和杀戮中,他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也证明了自己的荣耀,可内心的空洞却根本无法填满。
他知道自己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外人,德莱尼人也好,兽人也罢,他们敬重他,畏惧他,却独独无法接纳他。
身世不是他自己能选择的,但这身世却选择了他的命运。
他是一个孤独的异类。
他开始一次又一次地幻想,如果当初,他没有穿过黑暗之门,生活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安静、平和地生活在加拉达尔,双手干干净净,没有无辜者的鲜血和彻夜难眠的梦。
在厌倦了无休止的战争之后,他回到外域,回到了纳格兰,与食人魔为伍,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
此时兽人的红痘已经痊愈,纳格兰宁静一如从前,可他却不敢踏足加拉达尔半步。
玛格汉,在兽人语中,寓意血脉纯净者。
纯净的血脉,纯净的灵魂。
加拉达尔。
那是他每一个噩梦惊醒之时的理想乡、救赎地,他知道如果他回去,那个慈和的长者依然会像二十多年前那样接纳他。
但他却已经配不上这份馈赠,他不属于那里,他怕自己的累累血债会玷污那份纯净。
近乡情怯!
“呵,我居然也有这么患得患失的一天…”
兰特瑞索·火刃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身影却再次隐入了疾风之中,向着加拉达尔的方向跑去。
如果加拉达尔、盖亚安长老一切安好,他此生都不会再去打扰她老人家。
但此刻,圣山消失不见了,那如山的恶魔尸体,也昭示着此地曾有一个强大的萨满与恶魔进行过惨烈的战斗。
他不知该怎么言说自己此刻的恐慌,但他必须去加拉达尔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