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二皇子轻缓的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天边明月落下,东方太阳缓缓升起,这时候天地是最黑暗的时刻,几乎没有一点光亮,除了黑夜中如碎钻点缀的繁星时不时的闪烁几下,示意他们还存在。
二皇子眸中泛起层层微乎其微的涟漪,但不过转眼之瞬,凌冽的凤眸又回到原来的样子,充满了阴鸷,狠毒,无情。渐渐的,黑暗淹没,白昼的光笼罩大地,树枝上薄薄的一层冰霜还未散去,二皇子握紧了拳头,紧蹙着眉头,转身又进了书房。
“来人!”只听得他一喝,又一个暗卫出现,匍匐在他身下,一言不发,等着二皇子的号令。“你带一些人,去给本皇子杀了辛少江,若拿不来他的头,就把你们的头献上来!”二皇子稍稍偏了偏头,眸光闪烁着冰冷与决绝。
“是!属下定不负主子的期望。”话虽如此说,但暗卫心里仍是捏了一把汗,想要在宇庭哪儿杀人,谈何容易啊。但明知只有死路一条又能如何,他们终究是一把利刃,是别人用来杀人的机器,自己死了倒也无所谓,最关键的,依然是自己的亲人,为此,可以赴汤蹈火。
看着天色又亮了几分,二皇子收拾了一番,照了照铜镜,觉得差不多了,便去上朝。他现在已顺利登基,当了皇帝,可心下却依旧那么慌,甚至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满足感,原来,得到了,便也不会那么在乎了,怪不得,人说皇帝难当,连睡觉都在费尽心机的争取最大的利益。
朝堂之上,二皇子并没有盛气凌人的模样,即使没有做到全程微笑的样子,也是没有戾气狠话,只是看着众臣们满脸的不看好心下暗暗记仇,等将来他的势力大了,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理朝堂,那些对他不利的人,没有活着的理由。
“众前辈辛苦了,父皇的仙逝,一时间给前辈们带来了很多困扰,这几天峻儿也是马不停蹄的一直在为父皇的丧事操办,如今皇兄……皇兄也不知所踪,不知是被何人劫走,更是令峻儿愁大了脑袋……”
说罢,二皇子暗自垂眸,没人能看清他真实的想法,虽然在场的人也都是成精了的老姜,但见二皇子如此精湛的演技以及对他以前的做法,或多或少都是心中有些许触动的,对二皇子坚持操办丧事禁而叹他的贤德,重情重义。
二皇子扶额一副深受打击且劳累万分的样子,的却是赢得了不少大臣的好感,随后,便是一起商量了丧事的举办,当然,托他母后意重声长的建议,几乎是所有的妃子,尤其是那些先皇宠极一时的妃子,全都得陪葬守陵。
下了早朝,二皇子便是去了太后那里,还没到,只闻大殿内浓重的檀香味飘来飘去,进入鼻中,二皇子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眉头紧紧的蹙着,一双好看凌冽的凤眸中满是不悦,但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二皇子又忍着厌恶,将手放下了,装作什么都感受不到的样子,面带笑容的进去了。
“母后,皇儿来看你了。嬷嬷,你也在啊,最近身体怎么样了?若是还犯头疼,就赶紧让太医换些药来,身子最重要。”二皇子提高了音调,看上去心情甚是不错,迎面而来的嬷嬷见他眉眼高挑,洋溢着笑意,殷红的唇薄薄的抿着,身形修长,长发青丝束成一束扎在脑后,看上去精神极了。
“哎呦,皇上果然是长大了,看着又是俊朗了不少,还那么有孝心,百忙之中还不忘来看看娘娘,哎,真是没白疼,老奴要是有这么个听话孝顺的儿子啊,晚上做梦都能笑醒了。”那嬷嬷是二皇子的奶妈,也是太后身边的亲信,从小把二皇子看到大,两人自也是有些感情的。
“嬷嬷简直是说笑了,您和母后父皇一样,都是峻儿的长辈,且嬷嬷从小便跟着峻儿,如同亲人,又怎么会不疼嬷嬷呢?”看着嬷嬷眼中泛着感动的泪花,二皇子也是心软了一刻,一时间仿佛又感受到了人间亲情,但或许,也只有这种毫不互相牵扯的关系中,才会有这样的情感吧。
说着,寝室内便是又传来几声咳嗽声,那嬷嬷见此,也是连忙跟二皇子解释道,“皇上,赶紧去看看娘娘吧,娘娘的老毛病又犯了,不停的咳嗽,昨日还咳出血来了,哎,这深宫中的女人哪,最是坚强,也最是脆弱,经不起风霜雨打,最需要的,就是能有人陪陪他,让她感到温暖。”
那嬷嬷语重心长的说着,那双既浑浊又清亮无比的沉眸中包含着无尽的沧桑岁月,风月所过的痕迹,全然印刻在了她的眸中,那样清晰,那样令人心碎。世间最令人无地自容的,是老人的眼睛,一眼望不到底,却清澈的可怕,像是一面镜子,映出你的那面丑陋肮脏的模样。
二皇子不过是看了她几眼,便是不敢看了,因为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所做的,没有一件事是他所自愿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达到某种利益而为,所以他不敢与那嬷嬷对视,只是干笑了几声,“那嬷嬷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去照顾母后。”
“嗯,老奴去派人往太医院取药。”说完,那嬷嬷便扭头走了,二皇子则是呼出一口气,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内寝,轻轻的撩开水晶帘子,不免发出细微的悉悉索索的声响,却也是在这样冷寂的环境下,被人听的一清二楚。
“峻儿来了啊……咳咳……咳咳……来,坐到母后这儿……”二皇子坐过去,入鼻的檀香味更加浓重,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药味。“峻儿啊,如今你当了皇帝,很多事,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做事一定要多次考虑,不可大意马虎,更不可一意孤行的惹怒众臣,凡事都要跟大臣们商量。”
“嗯,峻儿明白。”二皇子轻声细语,没有过多的言语,却也充满了自信与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