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安平县都乱套了,县令为了救人掉进河里死了,天大的事情啊。
曲义机灵,得了消息就在店铺门口挂了白绫,叮嘱曲长芳换一身深色的衣服,客人来了多礼貌,少笑。
并且去找了乔文。
乔文听曲义说完,就过来见陈瑜了。
“那么严重?还家家门口挂白绫吗?”陈瑜走到窗口往外看了眼,果然如此。
“娘,县令是父母官,这事儿还真就闹大了。”乔文想了想:“不如娘先带着他们回去吧。”
“不急。”陈瑜原计划是一大早就回去了,但现在她不能走了,为什么?因为她昨晚撒出去的那些银子惹麻烦了。
“大郎,你带着他们回去,铺子里的事情别耽搁了,我先把燕娘送回去,随后就归家。”陈瑜说。
乔文欲言又止,他也知道昨晚的事情,这会儿却不能感情用事,带着乔斌和安平他们回了元宝村。
陈瑜带着燕娘,在路口找了一辆马车直奔曹府。
曹府不近,绕了大半个安平县才到,上次来就知道曹府很大,这次陈瑜特地老远就看了一眼,原来曹府后面就是庄子,不小的庄子。
燕娘下车,家丁急忙迎她们进院,有家丁腿快进去禀报。
曹红英原本就安排人去接燕娘回来,这人还没走,陈瑜就把燕娘送回来了,她迎了出来:“瑜姐姐,孩子们都没事吧?”
“没事,一大早就让乔文带回去了,我怕你担心送燕娘回来。”陈瑜说着,手就被曹红英牵起来了,有丫环过来带着燕娘去换衣服。
进了内室,曹红英拉着陈瑜坐在罗汉床上:“瑜姐姐,昨晚的事情很凶险,连县令都死了,这事儿不简单。”
“你消息可真灵通。”一个孕妇不好好的养胎?陈瑜故作轻松:“这事儿与咱们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昨儿撒出去那些银子,保不齐就要惹祸了。”曹红英满脸担忧:“你可让人怎么能放心下来,这世道做好事不落好。”
“看把你担心的,我心里清楚该怎么办。”陈瑜接过来曹红英递到手边的茶:“福王到底是什么人?”
曹红英想了想:“我怕说不好,你等会儿,我叫张富林过来,他知道。”叫丫环去请张富林的功夫,她还埋怨了一句:“都是他惹的祸,瑜姐姐,是因为慈幼所的事情吧?我这心里愧的很,都怪他!”
陈瑜看曹红英眼圈都红了,想到昨晚曹红英急匆匆离开,猜测可能是因为齐宇珩,不然曹红英怎么会提到慈幼所的事情?
“好了,怀孕就该有怀孕的样儿,这整日里忧心忡忡的可怎么行?慈幼所的事情早就没事了。”陈瑜话音落下,张富林就进屋了。
张富林进门拱手:“乔夫人,昨晚的事情也是逼不得已,福王要见你,点名让红英离开。”
果然。
陈瑜并不怪张富林,更不可能怪曹红英,笑了笑:“不碍事,福王是给了我奖赏的,是好事。”
“真是好事?”曹红英从昨晚就心里难受,立刻问。
陈瑜点头:“当然是好事,可是再好的事情我也得掂量着行不行,所以才想打听打听福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曹红英顿时来了精神:“我这就派人给我父亲接来,他最了解朝廷这些人了。”
“可别兴师动众的,我知道。”张富林急忙拦住了听风就是雨的曹红英,坐下来说:“福王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弟弟,六岁的时候皇太后在皇上面前求了福王的封号,赐府另住,皇上疼惜福王一直带在身边,皇太后殁了之后,福王也一直都在皇上身边。”
陈瑜点了点头:“这么说,他还是宠臣?”
“谈不上宠臣。”张富林斟酌了一下,才说:“明面上,福王就是个闲散王爷,没有任何权利的。”
陈瑜心里吐槽,明面上这样,背地里一定是个宠臣,并且就齐宇珩的做派,这个人手里权利绝对不小,先是船,后来是煤,又和漠北守将萧怀瑾关系那么好,说他是闲散王爷谁信?
“岳父大人曾说过,福王是大霁国的贤王爷,多年来背地里为大霁国奔波不休,若不是妨妻的名头压在头上,如今也该是一门兴旺了才对。”张富林叹了口气:“这话本不该对乔夫人说,只因当初慈幼所的事情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连累了乔夫人。”
陈瑜看了眼张富林,他这是在提醒自己,笑了笑:“慈幼所的事情已经没什么了,福王是另外有事要让我办,你们两口子可别总挂在嘴边了。至于福王交代的事情,我也不好和你们说。”
“对,不说,不说,只要你没危险就行。”曹红英催促张富林:“你快些派人出去打听打听,胡昌路死了,孙兆清肯定会赶来,瑜姐姐昨晚的善举怕是要遭殃,早做准备才行。”
“好,我这就去问。”张富林起身离开。
陈瑜本想着到这边就走,曹红英哪里肯让?死活要她等张富林打听明白了再说。
“你是怕我被扣上谋害朝廷命官的帽子?”陈瑜笑问。
曹红英顿时脸都红了:“敢?谁敢?要是那样的话,我就去找爹,我们曹家虽然是商贾,可官商之间没有清如水明如镜的!”
“行了,没那么严重。”陈瑜看得出来曹红英是真的担心自己,不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她是放心不下了,所以说:“我提炼的精油可以配药,配一种可以让人麻醉的药,这种药边关将士很需要的,你明白了吧?别说没人能害我,就是有人害我,福王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曹红英瞪着陈瑜,好一会儿竟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边笑还边摇头:“我真是看不透你了,一点儿也看不透,不过这算不得什么,反正我是真有福,才会遇到你。”
陈瑜笑而不语,曹红英的聪明是她喜欢的,泼辣果敢的同时极其识时务。
很快,张富林就回来了,一脸的凝重,坐在椅子上还连连摇头:“奇怪的很,按理说胡昌路死了不是小事,怎么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没有呢?”
曹红英脸上顿时浮起了喜色,也不搭理张富林,而是冲着陈瑜挤了挤眼睛。
“那我就先回去了,家里作坊那边儿开工了,忙得很。”陈瑜起身告辞。
曹红英也不担心了,自然知道留不住陈瑜,叫来车夫送陈瑜到香铺。
一路上,陈瑜看到家家户户门上都挂了一小块白绫,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到了抬着棺椁出城下葬的,不多,想来是昨晚遭难的百姓。
回到铺子里,陈瑜交代曲义若是有人登门询问自己给那些百姓发银子的事情,只管让他们到元宝村找自己就行。
曲义应是。
安排好这些,陈瑜才去了渡口坐船回家。
安平县表面平静,暗地里可没那么消停,孙兆清是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赶到的,一路上风尘仆仆,日夜兼程。
接到飞鸽传书,他官服都是在车上换的。
到了衙门,询问了当晚的情况,派自己带来的人着手调查,亲自去慰问胡昌路的父母遗孀,又是安抚了一番。
回到衙门,有衙役禀报提到了陈瑜。
“乔记香铺的东家发了许多银子给救火的人?”孙兆清阴沉着一张脸问。
衙役立刻跪下:“回知府大人,正是,若说异常,非乔记莫属了。”
“胡闹!”孙兆清直接摔了手里的茶盏:“一个个都是猪脑子不成?为何发银子?发给了谁?查清楚了吗?”
“是牛家送货郎王大山带头的。”衙役直哆嗦,硬着头皮说。
孙兆清闭上眼睛片刻:“传王大山来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