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文面色不变,迈步走进来。
“恩师,这是我在琉球国商人手里得来的物件儿,孝敬给恩师。”
袁炳义笑眯眯的接过来,偏头扫了眼吴道清,那意思颇有几分炫耀,毕竟吴道清也收了徒弟,奈何徒弟是个小女娃儿,别说孝敬了,只怕还的反过来好好宠着哩。
吴道清不以为意,他也懒得炫耀自己捡了宝贝的事情,毕竟妞妞还太小,毒、医上的造诣不露才是保护,至于太子的事情他更不想说,女娃儿怎么了?搞不好女娃儿以后做成大事,让这些个穷酸文人都自叹弗如呢。
打开了盒子,袁炳义也是眼睛一亮:“哟,这可是好宝贝。”
乔文只当袁炳义给自己面子,说实在的,乔家不比以前,一两银子买来的东西也就算是个玩意儿,贵在稀缺,哪里是什么宝贝?
吴道清扫了一眼,点头:“的确不错,器型极美。”
“你懂什么?这宝贝用来喝酒,遇到和脾气的酒才叫一绝呢。”袁炳义拿起一只酒盏,啧啧两声:“想当年我有幸见过一次,那次喝得酒至今回味无穷,却奈何大霁国没有。”
陈瑜刚好端着菜进来,笑了笑没做声。
菜齐了,乔文作陪,陈瑜站在一边,袁炳义把酒盏摆好了,扫了眼旁边的酒。
“这是曹家的花酿,娘说配这酒杯合适,恩师和吴世伯品鉴品鉴。”乔文给两个人斟酒,虽说只比去年大了一岁,但行事做派看得出来已经颇有些沉稳了。
花酿,女人的酒,袁炳义和吴道清却也不说什么,两个人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好酒!”袁炳义惊呼,不禁低头看着酒盏里的花酿,酒色澄澈透着浅红,气味有些微甜,但入口可就绝对不是花酿的意思了,反而多了清冽和烈。
“曹家的酿酒术越发的登峰造极了。”吴道清也是连连点头。
袁炳义干了杯中酒:“这酒像极了当年我喝过的琥珀酒了。”吧嗒吧嗒嘴儿:“不过还差了一些韵味儿,得空得去曹家登门拜访,研讨一二了。”
聊了几句之后,袁炳义和吴道清都收声了,很显然是给陈瑜说话的机会。
陈瑜这才福了福身开口:“吴大哥,袁大先生,我有两件事想要托付给二位。”
“乔夫人尽可说就是了。”吴道清看过来,打从福王抱着陈瑜从他家离开后,吴道清便改口不再叫弟妹了,有些事情说透了就不好了,但分寸还是要拿捏的准一些的。
袁炳义也点头附和:“对,乔夫人尽管说,我们是吃人家的嘴短,并且不想改了这毛病,所以只要能办到的事情,自然是绝对尽力而为的。”
真是坦诚的不要不要的。
陈瑜勾了勾嘴角:“是这样的,我要出门一趟,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会回来,家里孩子们要托付给两位照应,除此之外还有田里的事情也需要二位费心,别的不说,若有人趁我不在闹腾起来,二位替乔文掌掌眼,撑撑腰吧。”
“娘。”乔文看着陈瑜,心跳都快了。
陈瑜暗含警告的看了一眼乔文。
乔文立刻收声,手心已经有冷汗沁出了,漠北出事了!娘要亲自去!怎么办?
袁炳义也放下了筷子,抬头看着陈瑜:“乔夫人可否说一下去哪里?兴许我们还能帮衬一二。”
“那倒不必。”陈瑜拒绝,一则不想再和齐宇珩牵扯到一起,再者事情不知道到底能闹腾多大,如果因为自己求外援,到最后牵涉太多反而是添乱。
吴道清垂眸沉吟片刻,点头:“放心吧,妞妞和牧秦我会照应妥当的,如今的元宝村,敢招惹乔家的人也没谁了,铺子、作坊和田里的事情都是小事,每日里走走看看也是寻常。”
“多谢吴大哥和袁大先生了。”陈瑜心里是感激的。
袁炳义原本还想问,奈何陈瑜拒绝的很干脆,只能也表态:“这有何难?莫说如今还当个县令,就算没有这县令的名头,也照看得好他们的。”
陈瑜亲自执壶斟酒,感谢的话不需要一说再说:“这样,我再去做道菜,你们慢慢喝。”
做菜,陈瑜是很拿手的事情,文思豆腐端上桌也并不稀奇,只是想容个空给乔文,让他慢慢消化突然听到的消息。
得到了袁炳义和吴道清的准话,陈瑜就轻松了许多,等送走二人后便叫乔文来了书房。
书房中,乔文脸色有些苍白,坐在凳子上两只手扶着膝盖:“娘,漠北的事情多大?”
“不算太严重,极有可能并非因我们的冻疮膏,但遇到这样的事情得解决,被动挨打会成为替罪羊。”陈瑜语气淡淡的,撩起眼皮儿看了眼乔文:“这一次娘不会带你去,一则家里事情需要有人掌管,再则,大郎啊,事情临头,你的情绪太大了。”
腾一下,乔文的脸就红了,羞愧的低下头:“娘,是儿子无能。”
“不是无能,是少了历练和底气,但你还年少,无需自责,更不需妄自菲薄,这段时间家里的事情才是大头,娘不能再铺子里守着,有人下订单,谈买卖,你得拿出来点儿本事给娘看看,等我回来可是要考教你的。”陈瑜倒了一杯茶推到乔文面前:“做生意最忌讳两件事,其一,不诚信,其二,好大喜功。”
“儿子谨记。”乔文被陈瑜几句话就散了纠结成一团的心,人也冷静了不少:“娘,萧将军可有什么动态?”
“自是护着乔记的,正因如此,娘才会尽快过去。”陈瑜说。
乔文心里松了口气,又问:“您要带着谁去?身边没有人陪着是不行的。”
“五加皮酒也要送去漠北,娘会随着曹家的商船过去,人不必带去,魏家来的长喜就可以。”陈瑜盘算过,家里的人一个都动不得,就连郑霜都不能动,所以只能自己去。
乔文对曹家是十分信任的,曹红英和张富林大婚之后,曹家的一些生意都在张富林手中,乔家对燕娘可是有救命之恩的,所以他又放心了一些。
“娘,魏家可靠吗?”乔文问。
陈瑜想了想:“魏云鹤信得过。”
魏家可靠不可靠还真看不出来,魏云鹤能第一时间让长喜送信过来,应该说人品不赖,为了保险起见,陈瑜并不会托大,真正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魏家舍弃乔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归其根本还是要依靠自己才行。
陈瑜仔细的交代了家里的事情,乔文都认真记下来,安排妥当就被陈瑜催着去睡了。
长喜没过来,陈瑜心里有些不踏实,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决定,第二天一大早陈瑜去作坊交代了褚伟成,田里和油坊的事情交给乔文处理,不另做交代。
乔家如今家底子已经不算薄了,多了拿不出,五千两银子是绝无问题的,陈瑜把银票装在身上,带了两本医书出门。
第一站自然是去见曹红英,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也需要为出行做好准备。
“瑜姐姐要去漠北?!”曹红英托着硕大的孕肚都站起来了:“为啥去?”
“冻疮膏出事了。”陈瑜把冻疮膏的事情和曹红英说了,没有避重就轻,作为朋友,曹红英是知己,也是值得相信的人。
曹红英脸色略有些苍白坐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后,点头:“好,该去,我这就给我父亲写一封信,别的可能帮不上,你的安全交给我。”
陈瑜不拒绝曹红英,也的确是有了想要借势的想法,这是一种利益互换的依托关系,撇来情分不说,单单就改良酒这个恩情,够的。
“我想尽快启程。”陈瑜说。
曹红英咬了咬下唇:“我送你到渡口,不准不让,我只送你到永宁府。”
陈瑜看看曹红英的肚子,笑了:“你就不怕耽误我时间?”
曹红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