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呢,这种情况,萧师父只需要使出一招就能让这胡搅蛮缠的家伙乖乖的承认错误,再哭着喊着求饶的,保证乖得不得了,只是此时却是不大行。

但他蹦的跟个蚂蚱似的,萧师父只好把这个摆明了在耍赖的人双手给反剪着扣住,再点住了他的麻穴,让他半点都动弹不得。

蚂蚱只好偃旗息鼓,收了神通,索性靠在那宽阔坚实的怀里,撒娇般哼唧两下。

“师父,这位长辈,好人~你这癖好太奇怪了些,我一动不能动的,这有什么趣味?给我解开……”这得寸进尺的本事一向也很拿手的,知道长辈此刻不会收拾他,更加的有恃无恐,胡话张口就来。

这位长辈伸手在一旁拿过来一件贴身的单衣,把他的手松开了,将他的一只手臂伸进衣袖,再另一只手也穿上,轻缎柔软无比,盖在了那各处穴位都青青紫紫到触目惊心的身躯上。

最后,长辈又将他从后到前环住,掩上衣襟,再将肋旁的衣带缓缓地系上。

萧师父的气息带着滚滚的热气,喷在怀里的人的耳畔,手里的动作却又轻又柔,眼眸微垂着,盯着自己手里的动作,那柔软的衣带,在他的指间灵活的穿插成结。

他这模样给人穿衣服,却比脱衣服都叫人脸红起来。

“放、放开我,我有手脚,让我……自己来……”这中看不中用的家伙立刻怂了。

“嘘——”长辈还对着怀里想蹦跶却又蹦跶不起来的蚂蚱那泛红的耳廓轻轻咬了一口,“这是平结扣,要两边拉直,打结的地方不能对着外边,要不然外衫处就会不平整,瞧起来便不太美观了。”

“不、不用这么仔细吧……”

“要的,你也晓得人都是先敬衣冠再敬人,自然要方方面面都妥帖。”他又拿了条雪白的小衣来。

沈绛这下是彻底地把脸涨得通红。

“不用了!给我解开穴道,我自己穿!”他绝对绝对不会让他这样子给自己穿裤子的!这简直就是……就是……

萧师父脱人裤子的手艺极好,给人穿裤子的手艺嘛——

也很好。

“别乱动,要不然……就要换一条新的了……”他还咧开唇角,在那滚烫的颈侧,将声音压得极低。

唇瓣对着那让人最麻痒的地方,低沉的嗓音搔得怀里的人出了一层的薄汗。

“给我解穴……”话里几乎都带着颤音。

萧师父对他这可怜巴巴的样子一副视若无睹的态度,反而抬起他的手臂,将他的衣袖拉起来,把他那贯血索的机关重新绑回了小臂上。

“这样对吗?”还贴心的问道。

“嗯,对……机簧是在内侧的。”

系好了暗器之后,萧师父又将那枚梅花钱上已经脏旧了的丝线抽出来扔了,重新换上一根新的红丝,给他系在了脖颈上。

那修长的手指拨开了沁了汗还打着卷的发丝,从瓷白的后颈一直摸到了起伏不定的前胸……

最后,却只是整理了下他的衣襟。

“现在……是师父呢,还是长辈呢?”

“是……混蛋!”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抑或是别的原因,反正那牙齿几乎都咬得发出咯咯咯的响声了。

“回答错误。”然后手指又缓缓向下,在那肚脐处停住了,滚热的掌心隔着薄薄的衣料在小腹来回地摁压着。

沈绛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所谓人为刀俎他为鱼肉,识时务者为俊杰……

“是……”他那声音小的几乎同蚊子哼哼一般,——假如他还有尊严的话,这种话是实在说不出口的。

“对了!”不过萧郎君听清了,也满意极了。

然后一指点在他的脊中穴上,再并掌慢慢地向脊骨两边推移开来。

“怎么——嘶——”

“别说话。”

一股暖流从他的掌心向怀里的人的内腑渡去。

“呃!”

“忍着些。”萧尹的手掌里的力道加重了些,“若是不彻底的揉开,明日还是会疼的。”

*

入夜,使团的车队在永生河与他干河交汇的河滩边上停下驻扎。

“沈大人?”玛哈盯着沈绛那张一脸臭脸,已经笑了好几下了,“沈大人,哈哈哈!”

沈绛盘腿坐在火堆边的褥子上,那张脸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了。

方才他从马车上下来,因为萧尹才给他解了麻穴,他有些站不稳,差点屈膝跪在了地上。

等他看见玛哈之后,又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想起那青蛙油,跑去河边狂吐了一通。

青蛙油并不只是青蛙而已,那是一些奇怪的蛇虫鼠蚁一起熬煮出来的药油,叫青蛙油是因为里面最体面的东西也只有青蛙了。

玛哈便用这样的表情看了他许久,不时怪笑两下。

“你不会怀孕了吧?”

萧尹正端着一只银杯,在喝杯中的奶酒,闻言呛了一下,摁着唇暗咳了数声。

沈绛立刻站起来,揉着眉心,“我头疼。”他要是再多看这女人一眼,都算他输了。

萧尹掏出帕子擦擦自己的嘴角,起身搂着那小蛮腰,还抚着那紧实平坦的小腹,问道:“真的吗?”

沈绛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对啊,你想不认账吗?”这是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萧尹忍俊不禁,“那定要好好休息,走吧。”

对付厚脸皮的玩笑,一定要更不要脸才行。

玛哈看这两人一脸淡定的扯淡,忍不住开始佩服了。

“啊?”一旁的殷无措忙道:“若是夫人有孕,小黑的毒素可能会让她滑胎的,要不要我帮忙开服保胎的药?”

“哈哈哈哈哈哈!”玛哈笑得快喘不过气了,她指着殷无措,“殷蛇王真是个老实人。”

“我怎么了?”殷无措完全是一头雾水。

“玛哈扎哈小姐,能不能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有孕的沈大人更加心力交瘁。

他再次对自己发出灵魂的质问:为什么他会认识这个女人的?

一定是三年前的那个上元灯节,他得罪了哪路神明。

玛哈伸出手指摇摇,“不对,大人应该叫我……梅香,这应该是中原上国那些大户人家里,最寻常的侍女的名字了吧。”

沈绛无语。

“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其实玛哈这会儿是完全换了一副打扮,若非她个子太过高挑,同个汉家的姑娘也没有什么两样的。

就连殷无措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易容术实在是出神入化。

玛哈甚至连神情都变得含蓄内敛,“现在小女子是陪同沈使臣大人的一名侍女。”

沈绛恍然大悟,向萧尹问道:“你给了这女人多少钱?”

能收买玛哈的,可不会是一笔小数目。

萧尹便笑道:“玛哈姑娘会一直留意可能出现的任何毒物,尽心尽责的保护使臣大人,金钱不过是小小的谢礼而已。”

沈大人极度不爽地抱着手臂,这一定是一笔庞大的巨款,不,应该还不止,这女人大部分时候介于可信任和不可信任之间,但萧尹这样子显然是他暂时相信玛哈会信守承诺,他一定给玛哈许诺了什么要紧的好处,笃定她不会背叛。

“你有贴面具吗?”殷无措忽然问玛哈。

易容用的面具,大部分都是真正的人皮做的。

“面具?”玛哈脸上露出些嘲讽的神情。

“她这不是易容术。”沈绛撇了下嘴角。

殷无措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女人,穿着中原女子的裙装,梳着双环髻,带着银发钗,点着淡淡的朱唇,目光温顺,琼鼻端秀,瞧起来又斯文又可亲,根本半点都看不出之前那张扬妖媚的模样了。

“公子,为何这般唐突?”甚至连她的口音都半点也没有了之前的生涩拗口。

“那、那……她这是什么妖术?”殷无措很难想象面前这女人只是换了副神态,就几乎判若两人。

“声音可以掩饰,身形也能伪装变化,步态都能改变。”沈绛同萧尹问道:“阿尹,记得后来华阳城里那个什么娘娘吗?”

萧尹颔首,“印象深刻。”

那个女人甚至不需要借助任何的乔装易容,眨眼间能完全变了个人。

宜城的那个可男可女的玄女娘娘沈绛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路数,但是后来华阳城的那个娘娘,沈绛看到她就想起了玛哈,其实玛哈的技艺比她更高明些。

沈绛便道:“人都以为,易容术是用一张面具蒙脸,就能换了一个样子,其实并不是如此,若是极是熟悉的人,一举一动都会露破绽的,换了个张脸,又不是换了整个人,身上的气息,习惯的动作,就连有人端起茶盏饮茶的姿态都有自己的习惯,说是易容术,还是太过粗浅了。”

玛哈姿态娴雅地弯腰站起,捧着银酒壶,给所有人的酒杯中都倒上了香甜的美酒,再低眉顺眼地退到了一旁,她的动作、神情完完全全看不到是那个妖娆多姿的难曲女子。

殷无措完全已经被她的表演惊得目瞪口呆了。

沈绛接着道:“这不仅仅是改头换面,而是从一个人,彻底变成另一个人,从八十老妪眨眼间变成妙龄女子,从昏昏老迈的浑浊眼神,变成灵动俏丽的含情秋水目,这不是单纯的换副装束换副容貌就能做到的,这是种顶级的诡术。”

“这是一种表演,人的眼睛是有局限性的,人的意识也会有薄弱之处,就算最聪明的人,也会有犯傻的时候,最锐利的眼睛,也会忍不住眨眼,能当着人面变戏法,指鹿为马,这是一种刻意针对人性训练过的本事。”

玛哈又变回了她本来的神态,尽管她没有洗去面上的妆容,身上穿的还是那一套汉女的衣裙,但从她的神情和动作,绝对没有人会怀疑她不是玛哈扎哈。

“若是你说的那个人,也有这种本事的话,我想我认识她是谁,会这种手艺的人并不多,除非你能清楚的告诉我她本来的长相。”玛哈同沈绛道。

沈绛摇头,“我不知道她的真面目。”那个娘娘的所有展现出来的样子,都是一种表演,她的真面目,尽管沈绛盯着她看了许久,还是无从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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