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阮兆麟暗红色飞鹤朝服缓缓出列,拱揖的右手上夹带这一本暗红的折子,“起禀皇上,微臣有奏。”
他双手高高的将奏折平举过头顶,原本在金龙宝座高台下的小太监有眼色的上前结果递给了桂公公,然后再由桂公公桂盛转呈给了龙腾。
龙腾翻开奏折的时候,下方的阮兆麟温慈声音徐徐响起——
“臣之女明心,自幼跟着大剑师修习,身负绝世医术,此次国家危难,臣不可藏私,恳请皇上允许明心将所学之技用于民,以报效朝廷。”
此举一出,朝野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竟然有人主动请求让孩子去治瘟疫。
凤老将军不由怒目而视:“阮尚书,你说什么?!”
阮兆麟却一脸平静:“小女不才,既然能预言水灾瘟疫之祸,想必也有救活之能。虽然她是我爱女,我也不能置万民性命于不顾。所以兆麟愿意送小女去治疗瘟疫!”
“难道老将军不肯么?”
他抬出了沿河万民,让凤追也无话可说。
龙腾和昨日的几位大臣不约而同的想到昨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姑娘,心中慰叹一句:可惜了……
龙腾深深看了下面的阮兆麟一眼,头微垂着,几乎五体投地,可见只虔诚之心。
“可!”
皇上终于准奏。
此时朝臣们看阮兆麟的目光都不一样了。散朝之后阮兆麟身边群臣环绕。
“真是没想到阮大人这么大公无私啊。”
……
“阮大人有福,生的女儿各个如花似玉,嫡女更是被大剑师守卫入室弟子,居然还有如此绝学。“
……
阮兆麟一路谦笑,温润雅贵,背后全都是赞美他的话,为官多年,这是他经久不曾享受过的。
而凤老将军则气的拂袖而去。
当时阮明心正在廊下看那一池残荷,英子远远的奔波而来喘着粗气。
雨水已经小了不少,却还依旧没停,即便是长在水里的荷花也受不住这经久的打压,还好阮家的花园内湖是联通这外界的河水的,不然这一池清荷别说是哭惨,就连或都不一定。就跟那些难民们一样。希望这一次必要想太子那次一样,妄做了无用功。
“小姐大事不好了,老爷,老爷竟然跟皇上举荐说让您也跟防疫瘟疫的卫队一起出发去往十方河跟穿日河。你说老爷怎么这样啊,好歹您还是他的亲身女儿呢,居然就这样让您去送死!”英子说着说着就替阮明心哭了起来。
阮明心安慰她,“好了,你家小姐福大命大,不会那么快就没命的。”
阮明心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她没说的是,即便是不下旨,她也是要跟着去的,太子那样栽倒小人手里的事情她可不想在发生一遍。重要的是,这功劳,不能被人抢走!
“相信你家小姐,乖啦!”阮明心还想心情调戏自己的丫鬟。
英子简直不知该作何感想了!
卧室内百灵正在收拾行李,她现在已经成了阮明心出门的标配。
一则是她多少身怀武功,二则就是她对阮明心绝对忠诚,万事站在她的角度出发。
阮明心正在前面用膳,素心陪着她一起去,一家人围着大圆桌,阮兆麟难得和气一回对待阮明心,好好叮嘱他去了就要好好做事,报效朝廷等等。
阮明心也不揭穿他的虚情假意,甚至还一度对着老夫人虚情假意的撒着娇,卖着萌。
她给老夫人又是夹菜,又是摇手,“奶奶您可说好了,明心离开后湖心阁可是要永远给明心留着的。”
她一面说着,一面还伤情的假意抹着眼泪,啜泣道:“就算是明心此次去了回不来了也一定要给明心留着,明心就是死了,将来归家也好歹有个处……”
“呸呸呸,说什么傻话,”老夫人跟阮兆麟对视一眼,“明心是去立功的,就算是不幸身亡,那也是我们阮家的荣耀,奶奶当然是希望你或者回来享受这荣耀的。”
阮明心也笑着,一家人难得“其乐融融”,可是是健在对她死亡的期待上的。
阮明心回到房,看到收拾好的行李明知道是必不可少的,内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她沉寂了半天往书房走去。
出来后眼眶有些红,阮明心将一封“霍铮亲启”的信笺交给了素心,特意交代让她在自己走了之后才交给霍铮。
到底是要前往瘟疫重在区域,怎么都放心不了。
素心的眼睛比她还要红,时不时还要拿压一压眼角。
郑重接过信后,她保证一定会送到,现在也不说小姐不宜与外男交往的那些话了。
翌日清早,阮明心坐上马车出发,在城门口遇到了前来送行凤家几父子,她都没有来及得与他们好好道别。
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这次的瘟疫势发猛急。
阮明心跳下马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三个四个英姿飒爽的将军站在城门下,背后各自牵着一匹骏马。
阮明心看着那个站在最后的白衣少年,疼得揪心,目不转睛。但是她跳下马车径直往老人身边跑去,一点停顿没有。
她清悦的嗓音带着故作的坚强,“外公您来做什么,让舅舅们来就好了呀,这大清早的,一路奔波,对身体多不好。”
凤追那个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将军,此时那握惯了刀枪的手竟然有些颤抖,阮兆麟那不是东西的,这是在用他亲亲外孙女的性命来成就自己名声啊!
阮明心接过那双已经苍老到褶皱横生大掌,握住,暖暖的,暖到心坎里了去。
此时说什么都是无用的,还徒增悲情。
阮明心拉着外公,嬉笑着,临走的时候看着舅舅们,眼眶里闪闪的泪光,露着临别的托付。
三位舅舅对她坚定点头,说等她回来。
凤泽涵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会拒绝明心的请求,这样一来或许就没有两河决堤,就没有死伤无数,也更不会有现在的瘟疫蔓行了。可是那些怎么可能早知道,若是从来一次的话,他也然还是当初的决定,凤家不能为了未知的事情将之置于刀口火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