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恒远先是带苏锦去急诊拍了片,医生说没事,只是轻微的皮外伤,稍稍配了一点药就出来了。
时外头,夜色深沉。
市区这边,虽一片灯光璀璨,等到郊区,车流渐少,路灯渐稀添。
陆虎一转弯,进了小别墅,遥控门钥匙一按,门开,车驶入。
靳恒远从驾驶座上下来,绕到了副驾驶这边,苏锦速度比他快,已下了车屋。
休息了这些时间之后,她的体力已经恢复。
“我扶你?”
“不用,我现在好很多了。谢谢……”
她轻轻说,手,摸了一下发丝,上头好多鸡血都结块了。
好脏。
她自己都嫌脏,可他却好像不在乎。
“我上楼去洗一洗。”
她跛着脚,一步一步向台阶走去。
靳恒远跟过去帮忙把别墅房门打开,用门口的电阀总开关把楼上楼下的灯全给打开了,又温声提醒了一句:“小心点。别再摔了。”
“嗯!”
她要强的想靠自己走,他没反对。
身后,暮笙跟了上来,手上拿着他的公文包。
靳恒远接过包:
“暮笙,你也去洗洗早点睡吧!”
“哎!”
苏暮笙乖乖答应,走了两步,转而又来了一个急转身:
“姐夫!”
靳恒远正准备往楼上去,听得叫,回头,应了一声:
“怎么了?”
“姐姐是被冤枉的。那于万福,根本就不是东西……他……他是人渣。”
他黑着脸,一想到那视频,心里就冒怒气,可一时又不知道要如何说明。
“于万福的事,我会处理的。暮笙,以后遇到任何事,都不能太冲动。实在解决不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来帮你出主意。”
靳恒远回过身在苏暮笙肩拍了一下:
“去睡吧,大家都累了!”
“哦!”
温温的声音,对定魂竟有奇效。
他感觉姐夫好像知道些什么,想问,可一接触到他脸上隐隐的倦意,就没再问。
“姐夫晚安。”
“晚安!”
靳恒远往楼上去。
苏暮笙嘘了一口气,往自己房内的床上栽了下去。
累死!
还好有姐夫。
闭眼,乱糟糟的心,莫名就平静了。
*
二楼,苏锦不在房里,洗手间那边传来一阵阵流水声。
他放下公文包,又轻轻下楼,从冰箱取了大壶酸奶,拧开,倒了大半杯,重新上楼,放到她睡惯的那边,把房内的温度调了调,把本开着的窗户关上,去了书房。
等他办完事重新回到房间,苏锦已睡在床上,身上睡着那条保守的睡裙,身上盖了一个被角,床头柜上的酸奶已经喝掉了……
他去冲了一个澡。
十分钟后出来,上床,把灯熄了,一动不动的望着黑朦朦的房间,身边,她的呼吸渐稳,终于,伸手将她轻轻揽进了怀,闻着她身上的体香,心,跟着安定了下来。
习惯了抱着她睡,没她在,睡不安稳啊……
嗯,终于又能抱着她睡了。
真好。
黑暗中,他微微一笑。
闭上了眼,睡意跟着就袭了上来。
“谢谢!”
朦朦胧胧中,他好像听到她说了两个字。
“你……没睡?”
他讶然低问。
“抱着睡,有点不舒服!”
tang
她轻轻的说,却没有挣脱。
“是心里不舒服,还是身体上不舒服?”
话里带话啊!
她不答话。
“气了我这么多天,还没有气够吗?”
“……”
“想要和我谈谈吗?”
“现在,我想睡觉!”
她低声说,至始至终,乖乖的没动一下。
比他女儿还要乖。
靳恒远收回圈住她的手臂,改而牵住她的手:
“这样还会感觉不舒服吗?”
“不会!”
她的手,也轻轻回握了一下,细细的拇指在他虎口处刮了一下。
他的唇角勾着笑弧:
“那就睡吧!明天天亮我们再好好说说话。”
“嗯!”
自此,她没再吱声。
太累。
很快就沉了。
隐约的,她还是能感觉到,最终他还是将她拢进了怀,只是很努力的没让手臂上的力量压到她。
他的手,在她肩背上轻轻拍着。
那感觉,就像小时候,自己睡在破席子上,奶奶一边搧着扇子,一边哄她睡觉……很安稳……
渐渐的,她就睡了过去!
那一刻,他的怀抱,给了她一份难言的安全感。
*
清晨。
一声惨叫从花田间的别墅尖利的传出来。
靳恒远刚送完苏暮笙上学回来,才泡好了一杯茶,正打算看一会儿报纸,就听到了苏锦的叫声。
他莫名一惊,飞快的往二楼狂奔而上,破门而入。
房内光线有点暗,窗帘还没被拉开。
他忙把灯给打开。
床上,苏锦扶被而坐,一脸的惊恐,正在那里急喘,整个人都在发抖,脸上的红肿在灯光下显而易见。
“没事没事!做噩梦呢!”
他坐上去,扶住她,轻轻的拍着。
苏锦身上全是汗,脸上更露着悲痛之色,放纵着任由自己靠到了他肩头上。
好一会儿,苏锦才平静下来,目光却是痴了一样的望着窗外那一缕悄然射进来的阳光。
“能和我说说吗?都梦到什么了?害怕成这样?”
靳恒远试图和她说话。
“你不会想知道的!”
好半天后,她才应了一句,声音带着宿睡起来的暗哑,以及受了惊吓之后的隐隐颤栗。
“你不说,怎么会知道我不想知道。事实上,你的事,我都想知道。”
他将她的发扶到肩后,苍白的脸色,衬得那几处青紫,令她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
“来,看着我,和我说说!”
轻轻的鼓励,诱惑着她。
他温温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怜惜,勾动着她心头最柔软的心弦。
“我……我梦到了姑姑了……”
她舔了舔有点干的的唇,看着自己那只被他牢牢抓着的手。
“然后呢?”
“她在病房内又哭又叫,一会儿哭着叫至诚叔叔,一边叫着小宝宝的的名字……头发乱蓬蓬的……”
她吸气,狠狠咬了咬唇:
“我去劝她,画面突然就变了。
“我抱到的是一具僵硬的尸骨,被冻成了冰块,躺在冰棺里,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的死不瞑目。
“我想去合上她的眼睛,姑姑突然动了,一把将我拉了过去。
“然后,我看到自己代替姑姑躺在了里头……我看见我
死了……而你就在边上看着我,冰棺的盖子挡住了我的视线……
“可我听到,你二姑姑萧至南在和你说:这种女人,配不上你的,真要进了门,就只会污了萧家的门楣……死了倒是干脆。他们苏家已经害了我们一个儿子,你不能再被她们给祸害了。”
她终于抬头看他,面色惨然:“最后,我看到我被推进了焚烧炉里,火好旺,我哭着叫着,可没有人来救人,烧得我好疼……真的好疼……”
“疼”字颤了几次,才从嘴里跳出来。
靳恒远静静的看她,伸手,将她圈进了怀里,什么也不说,只是轻轻在她背上了拍了几拍。
她靠着,闭着眼,吸着他身上能揪痛她心肠的气息,哑哑的声音继续说着:
“我……我不止一次见过你二姑姑。第一次,她把我姑姑教训的颜面无存……板着脸的模样,严厉的让人不敢直视。就好像我姑姑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一样。第二次,是我姑姑死在北京的时候……她……”
“嘘……别去回忆那些了。”
他亲她发顶,亲她额头:“苏瑜阿姨身上发生过的事,不会在你身上重演的,相信我。现在的萧至南管她自己儿子都管不了,怎么可能来管我的事?好了……没事的。”
他撸着她的手臂,细细端祥着,去给倒了半杯温水,递过来:“喝口水。冷静一下。现在七点半。早餐还热着,刷牙洗脸,把肚子填饱了,我们再来谈,今天我不上班。”
苏锦接了过来,滋味杂成的看他。
“我下去等你!”
他转身离开前,将灯关了,把窗帘唰的拉开,明媚的阳光一下子全照射了进来。有点刺眼。
她怔怔看着杯中清亮透明的水,举杯一口喝尽,不冷不烫,刚刚好——那种温温的感觉,就像当年萧至诚叔叔给人的印象一样。明晃晃,就像那东升的太阳,又暖,又亮……
可靳恒远,真的可以成为她生命里的永恒太阳吗?---题外话---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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