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军用于进攻的兵力是敌人守军的几十倍,再加上又是计划周密、有心算无心的突袭,德国人能挡得住才怪了,虽然他们在我们的炮击结束后拼死抵抗,但随着冲进镇子的指战员越来越多,他们的抵抗也变得越来越弱。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内,镇子里德军的最后抵抗便完全停止了。
随着镇子里守军的覆灭,远处的德军炮兵也停止了徒劳的射击。听到枪炮声已完全停止,基里洛夫有点坐不住了,他催促我说:“奥夏宁娜同志,外面的枪炮声停下来了,您看,我们是不是到镇子里去看看?”
“不行,坚决不行。”基里洛夫的话一出口,就被我立即打断了。“战斗刚刚结束,天又太黑,我们无法确定附近是否还有残余的德军部队,所以就算要去查看的话,也要等到天明再去。现在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即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说我们已成功夺取了挪威金诺茨噶镇,恢复了h20公里的畅通。”
“我同意立即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我们的战果。”基里洛夫在对我的意见表示赞同后,又主动向我建议:“不过在汇报前,是否再向班台萊耶夫同志核实一下战果。”
我点了点头,扭头吩咐报务员:“立即帮我联系班台萊耶夫师长,我有话要对他说。”
“师长同志,”当我听到耳机里传来班台萊耶夫的声音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镇子拿下来了吗?”
“拿下来了,当然拿下来了。”班台萊耶夫在电话里兴奋地向我报告说:“师参谋长阿赫罗梅耶夫少校带人到镇子里清点战果去了。”
“我军的伤亡情况如何?”没准统计战果前,我总是会习惯性地先问这么一句,听到伤亡小,我会觉得理所当然;如果伤亡惨重的话,我就不免会感到失落。
班台萊耶夫当过我几个月的副手,自然对我的这种性格很了解,因此很委婉地说道:“由于敌人在镇子里构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我们进攻前的炮火准备,并没有能完全清除掉敌人的火力点,因此我们在肃清镇内残敌时,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听到班台萊耶夫有滔滔不绝讲下去的可能,我连忙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不耐烦地问道:“班台萊耶夫师长,不要说那么多的废话,您只需要告诉我,你们师在今晚的进攻中,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报告军长同志。”听出我有发火的前兆,班台萊耶夫连忙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担任主攻的二团,在冲进镇子里以后,遭到了敌人诸多火力点的交叉火力的杀伤,部队的伤亡较大。全团共牺牲191人,负伤274人,副团长亚明少校牺牲。不过镇子里的敌人被我们全歼,一个都没有跑掉,具体的战果,正在统计中。”
根据事先的侦察,镇子里只有德军的两个不满编步兵连和一个营部,总兵力充其量只有两百来人。但德军的这点兵力,在遭受我军猛烈的炮火打击的情况下,依旧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可见他们的战斗力真的不容小觑。和昨天一团在森林外的伏击战相比,今晚的胜利就是一场惨胜。
我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知道了。”随后便中断了班台萊耶夫的联系。见我通话完毕,基里洛夫好奇地问我:“奥夏宁娜同志,班台萊耶夫怎么说,我军的伤亡情况如何?”
“政委同志,部队在进攻镇子的战斗中伤亡不小啊。”我将班台萊耶夫汇报的伤亡数据,向基里洛夫重复一遍后,感慨地说:“打这么小一个镇子,我们就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那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遇到敌人的重兵集团时,我们又将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奥夏宁娜同志,”没想到基里洛夫在听完我的感慨后,却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认为今晚的战斗打得很好,在一个多小时内就夺取了敌人固守的镇子,要知道这可是友军连续攻击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的阵地。我认为二团的伤亡情况,完全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说到这里,他抬手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今晚的战果吧,没准哈里东诺夫司令员还一直在等您的报告呢。”
对于在明天上午十点以前,能否夺取这个被德军占据的挪威金诺茨噶镇,的确是哈里东诺夫司令员的一块心病。他在听到我的声音时,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喂,奥夏宁娜军长,你们军打算在什么时候发起对挪威金诺茨噶镇的进攻?我可提醒您,h20公路能否畅通,关系着整个战役的成败,假如你部不能在明天上午十点以前,夺回这座被德军占领的镇子,您可要受到军法处置的。”
虽然哈里东诺夫的语气严厉,但我知道上级指挥员向下级布置特别困难的任务时,通常都会采取这样带有威胁的口吻。我除了最初几次听到有些心惊胆战外,现在早已习以为常,况且我已圆满地完成了他交给我的任务,说话时底气自然就足了几分:“报告司令员同志,我部对挪威金诺茨噶镇的进攻,在今晚七点正式开始。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战,镇里的守军已被我们全歼,近卫第22师的部队正在镇子里统计战果和肃清残敌。”
“什么?”我的话一出口,哈里东诺夫的声音都变调了,他情绪激动地问道:“奥夏宁娜军长,您刚刚说什么?攻击挪威金诺茨噶镇的战斗已结束了,而且你们成功地夺取了镇子,全歼了守军?”
“是的,司令员同志。”虽然我对哈里东诺夫这种夸张的反应感到奇怪,但还是如实地回答说:“我军的近卫第22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战斗,已成功地夺取了镇子,并全歼了镇内的守军。具体的战果,目前还在统计中。”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真是没想到,你们军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夺取了一个打了几次都没打下来的德军据点。”听我再次上报的战果,哈里东诺夫越发地激动起来了,“奥夏宁娜同志,我代表集团军军事委员会的全部成员,向您表示感谢。我会立即把这件事情上报给方面军司令员,我要为您和您英雄的第79步兵军请功。”
听到哈里东诺夫主动提出要为我们军请功,我心里不禁一阵暗喜,想到对他必要的表态还是要有的,于是便提高嗓门大声地说了一句:“为苏维埃祖国服务!”
基里洛夫等我放下耳机和送话器,便笑眯眯地问我:“奥夏宁娜同志,集团军司令员是不是说要给我们请功啊?”
“是的,政委同志。”我如实地向基里洛夫复述了哈里东诺夫的原话后,不解地反问道:“今晚这样的小战斗,我们早不知道打过多少回了。如果每次都要算立功,给我们的指战员们颁发勋章和奖章,估计国家的金银很快就不够了。”
基里洛夫听到我的调侃,呵呵地笑了两声后,继续说道:“如果哈里东诺夫司令员向上级为我们军请功的话,可以提供我们军的知名度。如果再来几次战果辉煌的胜利,那么我们军将有可能晋升为近卫军。”
近卫军,听到这个名称时,我不禁怦然心动,要知道近卫军的级别可比普通的步兵军要高得多。近卫师的师长普遍都是少将军衔,那么军长成为中将的可能性就很大。想到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只要我们再来几次这样的战斗,便有可能晋级为近卫军,而我的军衔也有机会从现在的少将晋升为中将,便不禁沾沾自喜起来。
天亮以后,我和基里洛夫乘车前往被我军占领的挪威金诺茨噶镇视察。随着吉普车离镇子越来越近,我看到原本熊熊燃烧的小镇,现在只有几缕青烟。整个镇子都被炮火夷为了平地,地上到处都是战斗过后的痕迹,除了一个套一个的弹坑外,弹坑的四周还躺着不少敌我双方官兵的尸体,而我们的战士此刻还在紧张地清理废墟,搬运尸体。
我们的车在离镇子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我看到路边有个帐篷,门口还有站岗的战士,猜想可能是班台萊耶夫的临时指挥部,所以我便命令司机停了下来,打算进去看个究竟。
我和基里洛夫刚下车,还没等向前走,待在帐篷里的人便得到了门口哨兵的通报,率先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带头的果然是班台萊耶夫,他的身后跟着谢杰里科夫、奥列格等几名团长。他们来到车前,抬手向我们敬礼。
我还了一个礼以后,随意地问道:“将军同志,镇子里的残敌都肃清了吗?”
“是的,全肃清了。”班台萊耶夫说完这句,还特意补充说:“由于夜晚的战斗太激烈,而德国人又在拼命顽抗,所以在战斗结束后,我们没有发现幸存的守军。”
我听完班台萊耶夫的汇报,心里暗想:德军有两百多人,就算战况再激烈,幸存者多少还是会有几个的,既然他这么汇报,那不用说,被俘的德军官兵肯定被全部处决。就算他不下这个命令,二团的指战员也不会放过这些杀害自己副团长的凶手。我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细问下去,而是岔开话题问道:“昨晚的战斗,瓦西里少尉和他的狙击分队立了大功,如果不是他们事先清除了德军的炮兵观察所,和在镇外点燃篝火为炮兵指明射击方向的话,我们的战斗可能会打得更艰苦。对了,瓦西里少尉人呢?”
班台萊耶夫听我这么问,连忙回答说:“报告军长同志,瓦西里少尉跟随师参谋长到镇里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接着扭头吩咐旁边的一名战士,“你立即到镇子里去,把参谋长和瓦西里少尉都找回来。”
那名战士答应一声,转身快步地向镇子里跑去。
班台萊耶夫接着招呼我和基里洛夫:“军长、政委,外面太冷,我们还是到帐篷里去暖和暖和,喝杯热茶。”
基里洛夫点点头,抬腿便朝帐篷走去。而我却站在原地冲班台萊耶夫摆摆手,说:“帐篷我就不进去了,您和政委好好聊聊吧,我到周围走走。”
我带着几名战士,沿着公路朝镇子方向走去。刚走出了没多远,就听到旁边有个稚嫩的声音在叫我:“军长同志!”
我扭头看清喊我的人,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我走到他的面前,俯下身子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关切地问道:“伐夏,你怎么在这里啊?”
“报告军长同志,”伐夏挺直腰板,像个大人似的老气横秋地回答我说:“我是来参加战斗的。”
“参加战斗?!”伐夏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好奇地问道:“你到这里来参加什么战斗啊?”
伐夏用手一指镇子的方向,自豪地对我说:“报告军长同志,我昨晚和瓦西里少尉,到镇子边来狙杀德军的炮兵观测员,我还亲手打死了一个呢。”说到这里,他更加得意地补充说,“我们消灭了敌人的炮兵观察员后,还是我和少尉同志亲手点燃的镇外篝火呢。”
“狙杀了一名炮兵观察员,还点燃了指引炮兵射击方向的篝火。”伐夏做出的这些成绩让我感到很惊讶,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孩子,在战场上居然也能建立不小的功绩。我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称赞他说:“好样的,伐夏,等这次战役结束后,我不光会授予你奖章,同时还会晋升你的军衔。”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伐夏听到我的承诺后,又恢复了孩子天真烂漫的表情,连声追问道:“我真的可以既获得勋章,又得到晋升吗?”
“是的,是的,亲爱的小伐夏。”我微笑着对他说:“我是一军之长,说出口的话,肯定是算数的。”
“军长同志,军长同志。”我正在和伐夏说话时,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喊声,我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背着狙击枪的瓦西里少尉,正一路小跑着朝我这里而来。
“走吧,伐夏。”我牵住伐夏的手,拉着他朝瓦西里走过去,同时说道:“我们去迎接你的瓦西里少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