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眉灿烂一笑,戴上帽子:
有同学找我玩呀!
奶奶很危险的拎起了拐杖,一步步靠近:
男的女的?A还是O?是真同学吗?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谈恋爱了?
阮眉做了个鬼脸,她知道奶奶根本舍不得打自己,嘴上说了八百遍,实际上那拐棍从没落到自己身上过。
奶奶,我不可能谈恋爱的,我对恋爱完全没有任何兴趣,每天我除了学习就是打工,谈恋爱那么累,我哪来的时间精力啊!这就是个普通的女生同学,是B,学习非常好,我们出去就是讨论学习而已,你别想太多!上大学之前我都绝不会恋爱的,我敢保证!我对灯发誓!
阮眉伸出手,朝天上一指。
奶奶扑哧一下笑了,拐棍收起来:
你这傻孩子,花样还挺多的,别发誓了,奶奶不是那种封建家长,不会整天把你圈在家里逼你学习。行了,出去玩吧,早点回来,注意安全啊!
阮眉笑着拎着小包出去,步子迈得轻快,嘴里的小曲儿就没停过。
来到自家后面的背街,果然看见角落里停着一辆豪车,方稚水正缓缓摇下车窗,从后座向她挥手。
阮眉吐了吐舌头,一蹦一跳的过去,凑到车跟前:
这位美女,可以让我搭个顺风车吗?
方稚水微笑着陪她玩:
当然可以,请问美女想去哪里呢?
阮眉眨了眨圆而亮的大眼睛,抿着嘴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方稚水似乎愣了一下,定定的看着阮眉,半晌后才勾起嘴角,笑的温暖:
那好,出发!
阮眉在方稚水约她时,就一直在猜测,对方会把自己带到哪里去,但怎么也没想到,车子竟然沿着省道开出了城区,直接进了郊外,顺着一条小道往前开了好久。
就在阮眉怀疑自己今天要被抓去卖了时,车子停了下来。
方稚水下车,绕到另一边,帮阮眉打开车门,阮眉顺势下来,脚踩在坚硬的泥土地面上,眼里满是迷茫。
在这里是干嘛?
方稚水微笑着朝阮眉伸过手去,她戴着厚厚手套,脖子还围着阮眉手织的围巾,站在广阔而荒芜的郊区背景中,美的仿佛冬日精灵。
你信我吗?跟我走吧。
阮眉把手放在方稚水手上,被对方拉着往前走,透过手套,她能感觉到对方手掌心的热量,源源不断传递过来。
两人穿过一片早已干枯的小树林,冬季北方所有的树全都光秃秃的,瘦骨嶙峋指着天空,平添一阵萧瑟之气。
好在没走多久,阮眉就眼前一亮。
这里竟然有这么大的雪地!
她瞬间就明白过来:
你要带我滑雪是吗?
方稚水点点头。
阮眉望着那大片大片的银白色,心情激荡。上辈子她就一直很想去滑雪,却因为身在南方,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今天,这个小愿望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实现了。
两人走进滑雪场,有专人过来帮忙换衣服、换鞋,给了阮眉一套新手装备,是两个厚而长的板子,加上两根雪杖。
阮眉穿上厚厚的滑雪服,又穿上特别粗大的靴子,站在雪地边缘,整个人都不好了,觉得自己站都站不起来,无助的抓着方稚水胳膊:
这这这,怎么这么难的,我感觉我都不会走路了!
方稚水用自己的雪杖轻轻拨了一下阮眉的雪鞋,把她的鞋固定在滑雪板上,拉着人开始在雪地上移动。
阮眉:
啊啊啊你慢点!啊啊啊我要摔了我要摔了!哦哦哦哦好可怕!滑雪好可怕呜呜呜!
方稚水仿佛一个铁面无私的教练,完全无视了阮眉所有的挣扎和尖叫,把阮眉拎上小坡,直接放手,还在背后推了一把。
阮眉整个人手忙脚乱,身体往后倒,雪杖到处乱戳,结果大概是因为A的身体机能,她居然在不断下滑的过程中掌握了平衡,较为安全的停在了小坡底下。
她回过头来,想对坡上的方稚水做个鬼脸,却看了半天没找见人。
不愧是你啊,很厉害。
阮眉身体另一侧,传来方稚水充满惊喜的声音。
阮眉转过头去,就看见方稚水正跟在自己身边,随时保持着能一把搂住自己的姿势,应该是和自己一块滑下来的。
啊你一直跟着我的吗?也就是说刚才,我要是摔倒了,你会扶住我的吧?
阮眉脸上有点发烧,她都没想到方稚水会这么做。
对,所以你放心滑,我一直在。
方稚水笑容很美,也很有安全感。
阮眉心跳瞬间激烈起来,大概是运动,她从心脏到身体全都热了起来,脸颊更是自己都能感觉到的滚烫。
她还在那嘴硬:
我很快就成高手了,肯定不要你扶!哼!
方稚水点了点自己的手,阮眉愣神,方稚水笑了下:
注意拿好雪杖,这可不是高手的拿法。
阮眉:
两个人在雪场角落里,来回滑了好几次,阮眉还真挺有天赋的,没多久就能自己滑一段距离了,也学会了基本的步法。
方稚水的教学并不是春风化雨的温柔型,更像是疾风骤雨、强力提高型,一看阮眉学会了一点点,马上拉大距离、加入新技巧,绝不让阮眉懈怠。
阮眉觉得自己仿佛在跑没有尽头的马拉松,好不容易休息时,她累得跟狗一样,只想躺在椅子里哈气。
两人在滑雪场专门开辟的休息区里,手捧热饮,望着窗外的雪景。
这里是高端俱乐部,人不太多,客人基本都是家长带着小孩子,偶然有一些小情侣。
路过一对父母带着小女孩,女孩甜甜的声音传过来:
妈妈,那边两个姐姐真好看,她们结婚了吗?
阮眉看过去,有些愕然,发现小女孩看的正是自己这边,还对自己笑,特别小天使。
女孩妈妈连忙低下头,跟女孩说:
不是长得好看的人就会结婚的
小女孩吃着手指,渐渐走远,留下一句模糊的感叹:
可是我想让她们结婚
阮眉差点被热巧克力呛住,猛烈咳嗽了好一阵,心想现在的小孩子,怎么这么多奇思妙想
方稚水的声音,像轻纱一般扬在空中:
怎么了?你也听见了?
阮眉点头,呵呵笑,捧起热巧克力挡住自己的脸。
方稚水也笑,笑声清朗,很是好听。
两人静静对坐在咖啡厅里,窗外是冰天雪地,屋内温暖而香甜,有各种各样的香味充斥在空气中。
阮眉觉得心里安逸又平静,这是她穿到这个世界里以来,为数不多舒适安全的时间,她真的想把每一分每一秒都收藏起来,以后慢慢回味。
然而,总有许多事情会打破平静。
阮眉正喝着热巧克力,桌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有男人的声音,带着调笑的味道响起来:
哟,这不是上次那个嫌我油腻的小姑娘吗?哇,还有这位著名的大美女,方稚水同学,你们两个也来滑雪啊?
阮眉和方稚水同时抬头,眼前是身穿大红滑雪服的陈若。
真是,老鼠屎还自动移动过来了,专业过来坏汤的是吧!
阮眉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拍桌而起,直接揍一顿,但想了想,自己现在还是软妹人设,可不能崩啊,崩了以后在学校又要引来好多麻烦。
于是她站了起来,努力压抑愤怒,回了一句: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我们走了。
她伸手去抓方稚水的胳膊,示意对方跟自己走。
方稚水也站了起来,要往旁边走,却被陈若拦住去路。
陈若本来是长得很华丽的那种帅,但脸上过度夸张的笑容,却破坏了五官的帅气,只留下油腻来。
他笑着说:
既然碰到了,那就是缘分啊,不如我请两位美女一起喝一杯?我是这里的VIP,那边有鸡尾酒,还不错的。
阮眉气呼呼的刚要说话,就听方稚水淡定回答:
未成年人不允许喝酒,你用的□□吧,小心我举报。
陈若脸色顿时就不那么好看了,他暗自咬牙,又挤出笑容来:
美女啊,不用这么草木皆兵吧,只是想请你们喝点东西,讨论一下顾彦霖的问题。听说发通知书那天,顾彦霖请你去他的派对被拒了?啧啧啧,美女可真有勇气。
阮眉听着这些摸不着头脑的话,干脆抢过话头:
你说这些干嘛,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啊,为什么要拐弯抹角的?
陈若这才把目光放在阮眉身上,上下打量,严肃的凝视阮眉的脸,半晌后才说:
我只是第一次碰见,敢直接拒绝顾彦霖的女孩子,想跟你们交个朋友,没别的意思。万一以后,你们也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呢?
阮眉:
谁会用得上你啊,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方稚水也说:
我不跟没用的人交朋友。
她拉着阮眉,转过方向就要走,陈若却阴魂不散,又挡在两人面前,还张开双臂,笑得很灿烂:
那我要怎么证明自己有用呢?
方稚水看了眼阮眉,阮眉回看了一眼方稚水,忽然就领会了方稚水的意思。
在外面雪场上,我们比一场,你要是能赢,就算有用。
阮眉抢先说道。
方稚水惊讶的看她,阮眉朝对方投去一个没事的眼神,志在必得的笑了笑。
陈若又是嬉皮笑脸的:
我跟女孩子比,胜之不武啊!但既然美女已经提出了邀请,我再不答应就显得不是人了对吧,行吧,那现在就走?
阮眉坚定的点头:
现在就走!
陈若戴上护目镜和头巾帽子,率先走出咖啡厅。阮眉和方稚水跟在后面,方稚水和阮眉咬耳朵:
你怎么想的?你今天刚学滑雪,输了怎么办?
阮眉嘻嘻一笑:
输了更好办啊,我可以揍他一顿,再告诉他,我就喜欢揍朋友,谁让他上赶着来当我朋友呢!我还正愁没办法光明正大揍人呢,赢了当然好,但输了更好啊!
方稚水睁大眼睛:
你这家伙那你小心点,别摔着自己。
阮眉十分自信,神采飞扬的朝方稚水甩了个眼神,套上护目镜。
她跟在陈若身后,一起上了一个大概15坡度的初级道,从坡顶到坡底大约一百米。
陈若边走边试图跟阮眉搭话,阮眉一律不理,只跟陪在身边、一起上去的方稚水聊天。
就这点小坡,你水平这么差的吗?
站在坡顶上,阮眉看向下方,明明有点腿软,面上却装的若无其事,还讽刺陈若。
待会儿滑起来你就知道了,小美女,今天我一定打败你,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陈若摩拳擦掌,在旁边做起了热身动作。
阮眉赶紧也像模像样的,学着方稚水的动作,开始热身。
风声悠长,四下无人,雪光印在雪镜上,气氛慢慢变得肃杀。
阮眉其实心里也很怕,但她非要争这口气不可,没有把握自己不会摔倒。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方稚水,小声问:
你会陪我下去吧?
方稚水重重的点头,雪镜和护脸的掩盖下,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光是看见她坚定的动作,阮眉就觉得一阵心安。
反正基础技巧已经掌握了,剩下的就是熟练程度,要相信自己作为顶级A的实力阮眉努力给自己打气。
准备好了吗?
暂时担当发令官的方稚水,声音温柔的问阮眉。
准备好了!
陈若率先回答,方稚水却冷漠道:
没问你。
阮眉最后检查了靴子和滑板的连接处,还有雪杖,点点头:
好了。
方稚水轻声说:
注意安全三,二,一,开始!
她一声令下,陈若箭一般朝前冲去!
阮眉略有些慌乱,但还是很快催动滑板,跟在了后面。
方稚水马上从侧面追上去,跟在阮眉一偏头就能看见的位置,陪着她滑下去。
三个人,像三颗流星,从雪亮的山巅滑落下去。
风声呼啦啦的,非常厚重的裹住了阮眉全身,她几乎看不清东西,更是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只有明亮的雪色,由白色构成的世界。
一片风声掩盖了尘世的喧嚣,阮眉觉得心里很安静,极致的速度之下,她陷入纯粹的享受,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在比赛,视野中除了远处的一些黑点,也没有旁人在。
在刺激的肾上腺素之中,阮眉渐渐感受到了孤独,是惬意的、自我满足的那种孤独。
她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从没想过滑雪居然这么快乐,也从未想过,自己这么害怕孤独的人,此刻居然会有点享受孤独。
只是,时间久了,孤独会渐渐变质。
阮眉视野里开始看见滑雪场的建筑,还有底下低坡度地区,无数的小黑点,她知道那些都是一个个的游客。
她心里开始慌乱,在没人的地方滑雪还行,一看到有许多人,她就觉得自己会避不开,会撞上去,摔个头破血流。
慌乱之下,她眼珠乱转,滑板也开始不稳,身体从微微前倾,变得开始直立起来。
阮眉也知道这样是不行的,但她控制不住害怕。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身旁有人靠近。
偏头看了一眼,阮眉看到了方稚水熟悉的茶色雪镜。
方稚水摘下了护脸,在说什么,嘴唇动着,但阮眉听不清。
极致速度之下,肾上腺素飙升,阮眉整个人有些晕,整个人的注意力却又从未如此集中过。
虽然听不清方稚水说什么,但,只要看见方稚水还好好的在旁边跟着,阮眉刚才那些慌乱全部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