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外_57

“所以……”姚枂岚怂了怂,“所以,兄长要去说服我们的盟国,让他们向百官施压。而去皇城,与皇后斡旋,找到皇上的,就是……”

“不行!”景眳朔猛地一拍桌子。好在客栈里没什么人。

姚枂岚一脸“我就知道”,但还是把话说完了:“就是我和君奚。”

“我?”景君奚指指自己,“我去了能干什么?”

“你不能去,君奚也不能。现在的静阳太危险了。”景眳朔不由分说,“你不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不放心了。就算要兵分三路,你也要给我去说服同盟。”

北千翎:“……”

姚枂岚扶额:“静阳城里根本没人见过君奚,只要不暴露他的姓,他就是安全的。我带他去,自有我的理由,我相信他的能力,也可以像你保证,我能保护好他。”

景君奚听了,忙道:“我去!”

“你保护他?”景眳朔嗤道,“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你保护他?”

姚枂岚耐心地劝道:“就是因为静阳危险,所以才不能让千翎去,他是下一任皇帝,决不能出事。静阳见过我的人少,即使皇后把我的画像贴在了街上,我也能易容。我去,比他去更有效。”

“而且,我一介布衣,说服力哪有储君强?”姚枂岚道,“只有照我说的做,胜算才是最大的。”

“‘决不能出事’?‘储君’?‘胜算’?”景眳朔的眼眸中映出了怒火,“我说过,比起你来说,我根本无所谓这个国家会怎么样。不许你去!”

姚枂岚也怒了:“如果保护这个国家是我的愿望呢,我的心愿你也无所谓了是吗?我认识的瑾渊王可是宁愿置自己于危险中,也会尽力拯救更多人的善人。你这样,哪里还像个王爷?”

“我就是我,不是什么瑾渊王。”景眳朔的嘴唇在发抖,“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了自己真正想要守护的东西,搭上所有人我也要守护好。然后呢,不喜欢我了?想要离开我?我告诉你,应了就是应了,我不准你走!”

“夫妻吵架,果然什么都能往感情上扯。”北千翎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两位,建议你们回房再吵。”

景眳朔喘着粗气,四下看了一眼。掌柜和店伙计已经投来了奇异的目光,再吵下去,估计为数不多的住客也要看过来了。他看也没看姚枂岚,上楼摔上了房间的门。

“撒娇?”北千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眳朔,吃惊道。

姚枂岚无奈地点了点头,跟着上了楼。他其实很喜欢景眳朔向他撒娇,但不得不承认,这次撒娇有点难办。

姚枂岚做好了要翻窗而进的准备,但景眳朔却没栓上门。

还好,没有气到失去理智。看来有商量的余地。

姚枂岚走到景眳朔面前,摸摸他的下巴:“你干嘛这样,没说不喜欢你啊。多大了,小王爷?”

“抱歉,我失态了。”景眳朔看来有在好好反省,“我只是不想,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我知道的。”姚枂岚停下手,“但是我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你不知道,”景眳朔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点了点,“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那就是罪魁祸首啊。姚枂岚在心里感叹道。

且不论所有的情起自哪里,没有那一吻,景眳朔不可能意识到这份心意。

“我知道,”姚枂岚道,“我不会死的。”

景眳朔叹了口气:“按你说的做吧。”

脖子上一片冰凉,景眳朔低下头:“这是什么?”

“白泽玉。”姚枂岚绕到景眳朔身后,帮他调整了一下吊绳的长度,“是姚家的第二个传家宝。在我爷爷之前,都是由姚家主母佩戴的。”

“主母?”景眳朔的脸扭曲了。

姚枂岚轻笑一声,把玉坠放到唇边吻了吻,然后塞进了景眳朔的衣襟里:“白泽玉和圣丹代代相传,不可分割,你把玉带在身上呢,也就是把我的心带在身上了。它不碎,我就没事,你可以放心了。”

“真有那么神?”景眳朔当然不信,不过放在身上到底是个安慰。

“你可记住了,一定要多加小心。”景眳朔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要是你死了,或者再受一次那么重的伤,不管是谁在掌权,我都要率兵把整个静阳给攻陷了。”

“......”诅咒他不说,还下了这么毒的誓。可怕,原来瑾渊王的心比他还黑。

“记住了,记住了。”姚枂岚指天指地指心,“一定不忘。”

“吵完了?”北千翎似乎看得很开心。

“嗯。”姚枂岚白了他一眼,“那就这样,我带着君奚,先到柏麓找曹大人,请他带我们进静阳。千翎去找盟国。王爷去华涂。”

“曹大人?他会帮你吗?”景眳朔不放心。

北千翎道:“我的脸,也就在老官面前有点用了。”

两人做的最多的就是拉拢老一辈的官员。他们有的已经告老还乡,有的虽然退离前线,但在朝野之中也是德高望重。

十年,绝不会变为一纸空谈。

“枂岚,”北千翎竖起手掌,“等我回到静阳,希望看到一个平安无事的你。”

姚枂岚伸手和他握在了一起:“兄长,比起担心我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你若不能说服盟国,我布再多的局也没有用。”

“好浓的醋味啊,师父。”景君奚幽幽道。

“说什么呢。”景眳朔看向他,“君奚,保护好你自己。”

景君奚拍拍自己的胸:“放心吧,师父,我没问题的!”

几人翻身上了马,姚枂岚把景君奚拉到了自己身前。

北千翎把扇子伸到三人中间:“那么,这一次是真的——”

“静阳见。”

☆、第64章 遗老

“曹老爷,有人求见。”

曹仲正和人下棋,闻言头也不抬道:“请回吧。”

那人也是花甲之年,满头白发,握子的手也有些颤颤巍巍了。

“怎么,也不问是谁,就请回啊?”

曹仲落下一子:“最近来找我的还少吗?不是求我写信到静阳去,就是找我分析天下时政的。可是我舞文弄墨一番,对朝廷又有什么影响呢?”

那人边笑边摇头:“你啊,多少年了都没变。”

“老刘啊,”曹仲乐道,“你别说我。天天跑来我这里下棋,不也是为了躲人吗?你不就是怕那些人求你去找你的老部下们,让他们起兵谋反吗?”

家丁又跑上来报:“老爷,他们不肯走。而且,还让我送来了这个。”

“这是?”那人好奇地看了过去。

曹仲把折扇放在手里把玩了会儿,道:“这是厉王爷的折扇。快请。”

那人笑道:“什么嘛,装作隐居了的样子,其实还是很关心的不是?”

家丁带上两个人来,但其中并没有北千翎。

看那一身白衣,曹仲已是心里有数,犹是问道:“你们是?”

“晚辈姚枂岚拜见曹大人、公孙大人。”

景君奚跟着他道:“小辈景君奚拜见曹大人、公孙大人。”

“景?”公孙刘放下棋子,“瑾渊王的儿子?长得不像啊。”

“非也。”姚枂岚道,“是瑾渊王捡来的便宜弟子。”

曹仲让人撤去棋盘,上了两个茶杯:“请坐。坐下再说。”

正是下雪天,院内的小湖结了冰,有几个小孩在湖边堆起了雪人。

公孙刘道:“这么说,你和瑾渊王一同出行的传言,也是真的了?”

“是的。”姚枂岚的语气不卑不亢,“皇上命令我和瑾渊王把十座城都走一遍,既是考察两位皇子的政绩,也是为他最后看一眼大好河山。”

曹仲很欣赏他的待人方式:“不愧是少年军师、姚家后人,年纪轻轻就有了这般气度。那你们走完了没有啊?”

“很可惜,并没有。”姚枂岚道,“一接到皇后摄政的消息,厉王爷便赶去找我们了。我们只能中止原计划,得先挫败皇后的阴谋。”

公孙刘捏了捏小胡子:“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瑾渊王已动身前往华涂,调动军队;厉王爷也在前往同盟国的路上了。”姚枂岚道,“我准备回到静阳。”

“你来,是想请我带你回静阳?”曹仲问。

“是。在下虽然不才,但也会些易容术,不会给曹大人添麻烦的。”

“帮你不是问题。”曹仲打断他的话,“只是,我问你,你回去之后,能干什么?”

“想办法找到皇上,重新联合厉王党的人,尽可能地游说不坚定的官员。”姚枂岚道,“最重要的是给他们二人拖延时间,不让皇后有进一步的举动。”

公孙刘感叹:“竟能软禁圣上,只手遮天,一个女人,能走到这一步也是不易啊。”

公孙刘是武将,曹仲是文官。所以曹仲完全没有公孙刘这般悠闲,厉声道:“恕我不敬。如果你找不到圣上,或者你找到圣上,圣上却已变为了一堆骸骨,你怎么办?”

姚枂岚坚定道:“皇上多半还活着,我,不,是这个孩子一定会找到他。”

景君奚的身体一抖,但却不敢说话。

“你何来的自信?”

“皇后与皇上夫妻二十年,皇后再怎么心狠手辣,估计也不会杀了皇上。”姚枂岚恭恭敬敬,“而且,若真出现了您所说的情况,只要厉王爷和瑾渊王两边能够顺利,皇后也就坐不住那个位置。”

曹仲又问:“如果原先那些支持你们的人,改变主意,支持皇后了怎么办?”

“把他们说服回来。”姚枂岚毫不犹豫。

曹仲道:“你这是匹夫之勇。不是事事都能如你所想。”

“事实上,能如我所想的事情太少了。”姚枂岚面色不改,“可是,我必须这么做。但凡存有一丝理智的人都会清楚地知道,这个国家落到了那个女人手里便没有未来。她或许擅玩阴谋诡计,但一个国家,岂是阴谋诡计能够撑起来的?”

“那些支持她的人也都是被一时的局势蒙蔽了。我要让他们好好看清楚,等待这山河的会是什么。”姚枂岚失望道,“一国重臣,怎能如此鼠目寸光?”

“皇后在下一盘大棋,但其中的‘将’并不是她。”曹仲把一颗棋子放到姚枂岚面前,“我和你一起去吧,变成这般局面,也有我的责任在。我的学生,总还是会听我说两句的。”

姚枂岚收下棋子:“叶澄蔚吗?”

“事情突然变得好玩起来了。”公孙刘笑了起来,“既然如此,容我也插一脚吧。”

“曹大人,公孙大人,此行凶险。”姚枂岚道,“您二位已经为朝政殚精竭虑了一辈子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这些后辈吧。”

公孙刘的眼神一下子锐利了起来,如同沙场之上的刀光剑影、盾牌上反射的阳光。

“小子,诚然,我们是老了,但还没有老到需要躲到你们身后的地步。告老还乡,是为了让你们更好的一展身手,而不是为了躲避风险。我们的决定,你也没有资格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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