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宫千暮还是宫千暮,皇帝便又急了。
他实在没多少时间可等了。
而且,听上次随步封黎一起出征的军医说,那个女人怀孕了。
这就更麻烦了,找到人后,还得堕掉她腹中的孩子,将其身子养好,再让其受孕,又需要不短的时间。
所以,这件事真是火烧眉毛了。
实在无计可施,只得再次提审步飒尘。
其实这些时日,关在天牢里没事干,步飒尘也一直在想、在考虑这件事。
“父皇,儿臣在想,很有可能水饺在那边能知晓我们这边的一切。其实,说两个人间并不准确,因为那个人间只是我们这个人间的未来而已,就是我们现在的几百几千年后,但因为时空出现了交错,未来跟现在平行了。”
皇帝表示没听懂,但第一句话听懂了。
那个女人能看到他们这边,他们看不到女人那边。
“是这样吗?”
“不然,她为何一直没有穿过来?她就不担心四哥吗?要知道擅入禁地,是死罪。她就不担心宫千暮吗?她有性命危险,穿回去,同一瞬间,宫千暮换回来,也面临着很大的危险,不是吗?”
皇帝觉得是有几分道理。
“还有,儿臣这些时日,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跟她的点点滴滴。儿臣想起她跟婢女青柠交换的时候,有一次,她曾刻意引四哥去四王府的湖边,当时,疾二姑娘差点落入湖里,四哥及时赶到,救了疾二姑娘,幸免了一桩祸事。”
“有意思的是,她当时是以儿臣会落水为借口,引四哥前去的。被四哥追责,她说自己会未卜先知。四王府的府规里有一条,不得信怪力乱神,四哥要惩她,她又说,是自己想落水,想让四哥救她,没想到她没落成,疾二姑娘先落了。反正她的解释各种混乱,那时只以为她是青柠,所做一切都是花痴四哥的手段,如今想来,她的确未卜先知,明显就是知道将要发生的事,在刻意引导。”
皇帝听完就头疼了。
“难怪她一直没出现,如果是这样,她肯定不会穿过来。”
“所以,得制造点危机感让她看到,比如,四哥有危险了......”一抹精光从眼底掠过,步飒尘建议道。
“老四不行!”皇帝当即否决。
“为何?”
“他跟东蓬签署的停战协议里明确写着,只要他在一日,东蓬就不得攻打大燕,若他有危险,朕恐东蓬会借机生事,要知道东蓬上回可是为了几只羊都能掀起战事。”
步飒尘几不可察地拧了拧眉:“他还真是精得很。”
“所以,只能另想它法。”皇帝也皱了眉。
步飒尘还在耿耿于怀这件事:“那这般的话,岂不是永远都不能动四哥,无论他犯下什么大罪。”
“那倒也不是,朕已修书给东蓬皇帝,准备等朕手头上的一些紧要之事办了,就去东蓬拜访一番,另外,大燕这头也在大力培养能领兵打仗的将帅之才。”
步飒尘这才心头稍霁,却依旧不是那么个滋味。
等办完手头上的紧要之事,再去拜访,那是什么时候?
而且,培养将才又岂是一朝一夕之功?
不过,眼下形势似乎又只能如此。
东蓬这几年崛起得特别快,上回攻打,大燕朝中几乎已经无人能派,可不就让步封黎捡了便宜!
据说此次两方都没打,只是步封黎跟东蓬太子见面谈了谈,就签了停战。
他觉得,可能对方只是忌惮步封黎,毕竟“战神”呢,名声在外。
其实,是真的实至名归,还是世人有些夸大地将他神化了,谁知道呢。
但这名声,却的的确确给他带来了不少便利,比如很多边国,听到他就闻风丧胆,又比如,与东蓬这次。
他觉得,若真打起来,指不定也是输。
只可惜自己没这方面天赋,也没有经验,就上次接手过一次统帅,还是坐享其成。
早些年这方面应该多做历练的,如今后悔已迟。
“有其他法子吗?”皇帝问,将步飒尘的思绪拉了回来。
步飒尘敛了心神,言归正传。
“既然不能在四哥身上做文章,那就只能是宫千暮了,对水饺来说,最在意的,应该就这两个人了吧?”
皇帝点点头:“嗯,宫丫头可以,她现在正好是罪身,想要让她有性命之忧,也简单。”
......
这一日,龙吟宫的大太监季喜来到了静室,带来了一份供词,和皇帝的口谕。
“皇上说,不知四王妃这段时间思过思得如何了?有没有深刻反省自己,有没有意识到错误,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便在这份供词上签字画押,送去刑部按律走流程,让刑部审理判定。”
宫千暮看了看那份供词,发现上面写着的就是那日步若轩和步飒尘所说的。
她自然不签。
没做过的事,为何要认?
见她不签,季喜又道:“皇上说,让四王妃画押,那是看在宫将军的面子上,让四王妃免受皮肉之苦。如果四王妃执迷不悟,那就只能将四王妃直接交给刑部了。想必四王妃也知道的,对待那些死活不认罪的人,刑部都是轮刑的。而距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熬过刑部的那一百零八套刑具。四王妃金枝玉叶,定然也受不住。皇上仁慈,给四王妃三日时间考虑,最后三日,只有三日,是画押,还是受刑,四王妃自己做决定。”
“你们这是逼供!”宫千暮气得不轻。
虽知道当今天子不是善类,却也没想到,卑鄙无耻至此。
连他都这般,还有天理吗?
天理何在?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黑暗了!季公公,这供词我不会签的!”
“杂家只是传话的,四王妃好自为之。”
季喜说完就走了,留下了那张供词。
宫千暮将供词扔得老远。
当她是傻子吗?
蛊惑皇子偷窃皇帝之物,还致手足相残,此罪名有多大,她清楚得很,就算她画押了,也不可能从轻发落,反而成了她认罪的铁证。
她才不会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