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弈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得,说了等于没说。那这幅画叫什么名字你总能告诉我吧?”
“顾盼。”
“顾盼?”
陈弈川意味深长地冲他笑了笑,“这不会哪个暗恋你的姑娘画的吧?”
顾忱莫名其妙看他一眼,“这哪跟哪?”
陈弈川解释着:“顾盼,盼顾。人家盼着你呢,这是表白吧?”
想到沈意眠当时卖画给他的情景,顾忱只觉得陈弈川这个说法荒唐。
他哼笑一声,“你们搞艺术的就是想象力丰富。”
“那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吧?到底是谁啊?”
而顾忱最终就说了三个字:“不可能。”
陈弈川一向不是个纠结的人,问个几次对方不说,他绝对不会死缠烂打。
问不到,也就算了。
就因为他这个人行事作风太过顺其自然,秦陆阳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陈算了”。
对于这幅画,陈弈川又看了几眼,就此放下。
两人刚走回客厅,顾忱突然想起什么,问他:“对了,你们陆美附中今年的入学考试是什么时候?”
陈弈川想了想,“一般都是二十号左右,怎么了?”
顾忱若无其事地回了句:“没什么,突然想起个事。”
陈弈川看他又一副不准备细说的样子,默默低头喝了一口茶。
得,算了。
-
陆美附中入学资格考试的前几天,裴舒玉带着沈意眠和辛歆到达陆北,打算提前几天过来先适应一下环境。
她这次有些失策,提前一周才去预定酒店。哪知道上网一看,陆美附中周围五公里以内的酒店几乎全部都满了,只剩几间看起来条件特别简陋的宾馆,她怕两个孩子休息不好,就没考虑。
后来一查,原来这几天不仅有陆美附中的升学考试,附近的音乐学院也在举行校考,全国考生天南海北的聚集,酒店供不应求。
无奈之下,她只能退而求其次,订了六公里外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打车到附中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价格还比平时上涨了不少。
这次出发之前,沈意眠就和裴舒玉商量好了,这次她们三个人住一间房,酒店的费用就不要辛歆出了。
辛歆挺不好意思的,坚持说要aa,最后争执不下,沈意眠就只能先敷衍着说住下再说。
到了酒店,辛歆一看那门头就知道价格不菲,心里五味杂陈。
沈意眠留意到她的表情,偷偷跟她说:“是我非要住这的,你就当是陪我住的,真不用给我钱。再说,我爸有这的会员,可以免费加床的,所以我们根本就只花了两个人的钱。”
辛歆本来就不想住这么贵的酒店,沈意眠这么一说,她也就只能这么说服自己。
毕竟这次出行的机票她都心疼了很久,又要拿出上千的住宿费,她真觉得有些划不来。
入住不久,裴舒玉接了个电话。
“你好,请问是沈太太吗?”
电话那头是个低沉的男声,听起来陌生,但又有些耳熟。
确定她的身份之后,那边礼貌地自我介绍:“沈太太您好,我是顾忱。”
裴舒玉反应了几秒,立刻条件反射地从床边站了起来,“哦哦,顾总啊~你好你好。”
另一张床上的沈意眠一听“顾总”两个字,有些意外地看向母亲,立刻竖起耳朵。
“听说过几天就是美院附中的考试,所以我打电话来问问,不知道你们到陆北了没有?一切还顺利吗?”
裴舒玉赶紧道:“到了到了,我们刚到没一会儿,已经住下了,多谢顾总记挂了。”
“那就好。”
顾忱温声道:“我这边离附中不远,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裴舒玉连忙又道了几声谢。
她知道顾忱打这个电话大多是因为出于礼节,无非是看在沈立的面子,她自然也没想过要去占人家的便宜。
而顾忱也知道沈立这人作风廉洁,没打算过度示好,分寸感一直拿捏得恰到好处。
两人简单寒暄两句挂了电话,沈意眠立刻八卦地凑到裴舒玉面前:“妈,那个顾总干嘛跟你打电话啊?”
裴舒玉点点她的脑袋,“大人的事你这么关心做什么?你现在最应该关心的就是你的考试。”
考试考试考试。
这几个月沈意眠天天不是画画就是做题,现在听到这个词就有点头疼。
她瞬间没心情关心顾忱了,转身气鼓鼓地拿起换洗衣物,先到浴室里去开场演唱会再说。
过了二十多分钟,她换好衣服从浴室里出来,突然就看到辛歆站在浴室门口一个劲地朝她挤眼。
“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啊?我有眼药水。”
沈意眠不以为意地绕过她走到房间,刚要去翻包找眼药水,就听裴舒玉怒喝一声:“沈意眠!”
每次裴舒玉叫她全名都没好事。
沈意眠一个激灵刹住脚步,缓缓回头:“怎……怎么了啊妈?”
裴舒玉抱着手臂,用眼神指指窗台边的沙发,“你给我过来。”
沈意眠不明所以,一步一拖地走过去规规矩矩坐好,然后小心翼翼抬眸瞥母亲一眼,小声道:“怎么了嘛……”
裴舒玉居高临下地冷嗤一声:“你说怎么了?”
沈意眠想了想。
刚刚洗澡之前裴舒玉还是好好的,她不就洗了个澡,也没干嘛啊!
“我……洗澡洗太久了……?”
她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这个。
“你少跟我装傻啊!”
裴舒玉眼神犀利地扫她一眼,“是我们家亏待你了还是怎么的你要背着我们去兼职?你几岁知不知道?网上那种招聘你也敢去?!啊?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沈意眠?!你不怕被人卖了啊?”
沈意眠脑子“轰”地一声。
只觉得什么东西此刻正无声地崩塌着。
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生怕被人知道的秘密,偏偏就在她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还是被捅了出来。
她就是去洗了个澡而已,怎么出来之后她的人生就变了呢!
照理说,那件事只要她不说,裴舒玉就绝对不可能知道。
除非……
她想到洗澡前听到的那个电话。
除非是顾忱告诉了她。
肯定是顾忱告诉了她!
除了他还能有谁啊?
这个人!
说好不说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太可恶了!
她越想越气,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搞定裴舒玉。
辛歆还在旁边,沈意眠不想当着她的面道出这件事的原委。
她只能苦笑着跟裴舒玉解释:“不是的妈……这件事有些误会……我真的是有苦衷的……我那不是发现是酒吧之后也没去嘛……我悬崖勒马了呀……”
裴舒玉神色一沉,“酒吧?什么酒吧?”
沈意眠:……
救命啊!
合着她不知道酒吧的事吗?!
那我刚刚说了什么啊!
“可以啊,你背着我的秘密还不少啊!”
裴舒玉脸色更难看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辛歆。
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还是考试前夕。
她只能忍着脾气咬牙道:“看在你马上要考试的份上,我先不跟你计较。等回江临我们再谈这事,你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说完,她狠狠瞪沈意眠一眼,拿起浴袍进了浴室。
沈意眠慢慢瘪起嘴巴。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越想越觉得顾忱那人讨厌。
亏她之前还觉得他是个好人。
趁着裴舒玉去洗澡的功夫,她赶紧拿起手机,对辛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
她还记得之前她寄画给他时在手机里保存了他的名片,那个上面应该有他的电话。
她在相册里翻了一下,果然就找到了。
事不宜迟,她马上就拨了过去。
响了几声后,那头接起来。
低沉厚重,确实是顾忱的声音。
听到他的声音,沈意眠一时竟犯了怂,满腔的怒火不知从哪开始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