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云笙笑容微微凝滞,虎王兄,虎,王兄,这个称呼怎么这么别扭,他想起某人生气或者玩笑的时候对自己的称呼,脸有些黑。
“嗷”白虎吟啸一声,转头不看琉玉,那样子,很明显的嫌弃。
琉玉脸僵了僵,她居然被一只老虎嫌弃了,天杀的。
“虎王兄,别不理我啊,我现在在跟你商量,你让我们过去,好不好?”她舔着脸皮笑道。
但是那只白虎理都不理她。
见状,琉玉拉下脸,一翻身跳下马背朝白虎走去。
“玉儿”琉云笙不赞同地看着她。
琉玉给了他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走向白虎。
她知道作为森林之王的虎类并没有狼那般血腥残忍,通常只有你侵犯到它的时候它才会反击,这不是说它善良,而是它根本就是不屑,因为森林中它最强,所以它蔑视一切,不将弱势力放在眼里,所以它不会轻易动手,通常只是一声呼啸就把人兽吓得屁滚尿流了。
“虎王兄”琉玉一边走一边跟它挥手招手,慢慢靠近她。
白虎戒备地盯着她,倒是没有别的动作,任由她走到自己跟前。
“虎王兄”琉玉站定在它面前,还伸出手去想摸它的头。
但是白虎警告地看她一眼偏头躲过,很明显是嫌弃她的触摸。
琉玉干笑两声收回手,“不让我摸没关系,你让我们过去,我们保证绝不会侵入你的领地半分,就借着旁边的道绕过去”
琉玉嬉笑着跟它打商量,不是她胆大,实在是小命重要,借着旁边的道走,那些野兽也不敢再来骚扰,谁敢在虎王的眼皮子底下撒野,除非不想活了。
白虎还是偏着头不理她。
琉玉沉思了片刻,突然从袖口里摸出那只省着没吃完的兔腿剥开油纸递到白虎面前。
“喏,把这个给你吃,你让我们借到”琉玉豪爽地说道,殊不知那兔肉上明显的牙印让白虎有多嫌弃。
真是个聒噪的人类,白虎勉为其难地用嘴去叼过兔肉,而且是叼的琉玉没咬过的地方,然后让开一条道,那意思不言而喻。
琉玉有些念念不舍的看着那兔腿咽了口唾沫,然后才退回去爬上马。
“我们走吧!”
“好”琉云笙轻拍马背,雪涟才颤着脚步慢吞吞迈过去。
让在一边的白虎还保持着叼肉的姿势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们走过。
“多谢了,虎王兄”琉玉对它挥挥手囔着道。
离白虎有些距离了雪涟才撒着蹄子往前冲去。
白虎看着狂奔的两人一马,不屑地哼了哼,只是这一哼,馥郁馨香的兔肉味儿立马飘进了鼻子里。
它威严的虎目立马亮了,两只爪子扒拉着兔腿尝了一口。
嗯,再尝一口。
一直兔腿被它吃完,当然还保留着琉玉咬过的那地方剩下薄薄的一片被它嫌弃地踩到地上。
聒噪的人类的口水,本王不吃!
――
“虎王兄也太仗义了,居然真放我们过了,说来也多亏了你那只兔腿,不然不知道还得多费我多少口水?!”琉玉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一把匕首削啊削,箭用完了必须立刻补上,要不然接下来不知道还会遇见什么,但是削归削,嘴上还是停不下来,只一个劲儿地嚷嚷。
琉云笙嘴角抽了抽,“虎,王兄?”
“对啊,它是虎王嘛,为了跟它套近乎可不就是虎,王,兄,吗?”琉玉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一个字细若蚊声。
貌似她把某些人跟白虎视作同类了!
“呵,呵呵,其实那啥,为了我们的安危着想,我这不是一时着急嘛,别介意哈”
“不介意”琉云笙笑着挑了挑眉,搂着她腰的手却突然收紧,琉玉闷哼一声,这人发什么疯!
“你做什么?”琉玉转头瞪他。
“你说呢?”他的目光贼亮贼亮的,他突然掰过琉玉的身子,面对着她。
“你做什么呢,我手上有刀,小心割着你”琉玉赶忙把匕首收起来,以免不小心划伤他。
琉云笙扬眉,“做我想做的事”然后俯身吻上她的唇。
琉玉脸唰地红了,她连忙推开他,“干嘛呢,还在逃命呢!”
“在家你怕母妃发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不是正好?”琉云笙笑意深深,说完,低头,吻她。
“嘶――唔”雪涟突然抬起前蹄,嘶鸣一声。
琉玉连忙推开他转过身坐好,继续削她的箭。
琉云笙不动声色地揪住马背上的白毛,然后,扯。
“嘶”雪涟嘶叫一声,四蹄一甩,狂奔。
琉玉一个重心不稳,栽进琉云笙怀里,然后就看到某人偷了腥的猫似的搂着她笑。
绕着白虎的领地走了一整天,基本上没有遇见什么具有杀伤力的动物,两人一马稍做休息之后,趁着夜色继续走一直到天亮。
越靠近冥山腹地红色的毒障越浓重,哪怕服了避毒药也不能完全视物,大多数情况下只能靠听觉感知危险。
琉云笙紧紧握着琉玉的手,以防走散。
“小心些”他嘱咐了一句,然后拉着她和雪涟往前走。
琉玉全身进入警戒状态,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好像安静的有些诡异”琉玉道,从离开白虎领地进入这诡异的地方开始四周似乎就变得阴森森的,没有一点声音,就连风声都没有。
琉云笙认同地点头,他也发现了!
两人提起一百二十分戒备地往前走,冥山之所以被世人畏惧,说明山里有极为可怕的东西,幽冥府司,有来无回,野狼群,曼陀罗也许只是开胃小菜。
“吱吱,吱吱”老鼠一般细碎的吱吱声打破一片宁静。
“吱吱”
“吱吱”
吱吱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也越来越诡异。
“来了”琉云笙淡淡出声。
琉玉无声点头,两人加快了向前的步子。
只是那‘吱吱’声如影随形,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琉玉两人瞬间顿住脚步,雪涟也第一时间感知到了危险,与他们一同停下。
四周一片雾气缭绕,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琉玉还是一眼看到从满地曼陀罗花叶下慢慢汇聚逐渐向他们靠拢的东西。
那是一群通体红色,形似蜈蚣,却又比蜈蚣短小的东西,它们几乎与曼陀罗融为一体,若不是这熟悉的叫声和它们移动的动作,琉玉几乎都无法辨认。
“是蚰蜒”琉玉的声音沉了几分。
这种东西她曾经在原始森林见过,比蛇,蜈蚣更恐怖的存在,它们一旦找准目标就会永无止境地追击,而且有这东西的地方它们的同类几乎无处不在,它们善于发现人类的弱点,爱钻人的耳朵嘴巴之类有孔的地方,而且一旦被它们咬伤皮肤会迅速溃烂全身腐烂而死,残忍,又恶心至极。
“它们的弱点在后背中央,所有触须都有毒,千万别让它们有机可趁,若是一不小心被它爬到身上就危险了”琉玉冷静道。
“好”琉云笙握紧了她的手将她护到自己与雪涟中间,“但是数量太多,要想全部杀掉几乎不可能”
“嗯”琉玉点头,看着越来越靠近的蚰蜒道,“而且杀了它们会喷射毒液,也是有毒的”所以杀了它们绝不可取。
“带火了吗?”琉玉偏头对琉云笙道。
“嗯”琉云笙点头拿出一个火折子递给她。
琉玉接过,将方才削箭时没有用完的树枝团成一团然后点燃。
“唯今之计,只有先跑”她分了一半火把递给琉云笙,然后走到火链另一边。
琉云笙认同地点头,蚰蜒数量太多又无孔不入,杀也杀不完,若是不走等他们围过来就无路可逃了。
琉玉两人一马逐渐往前走去,他们的方向是蚰蜒包围圈最薄弱的地方。
红雾缭绕,一切看起来都不太真切,尤其火还是红的,在这样的环境里根本不引起注视,但是其灼热的温度还是逼得蚰蜒往后退去,琉玉两人手上的火把贴着地面扫过去,蚰蜒立刻后退,一条小道逐渐形成。
没有丝毫犹豫,琉云笙一掌拍在雪涟马背上,马儿抬蹄迅速狂奔。
琉云笙一把揽过琉玉迅速往前掠去,与此同时手上的火围绕两人一圈又一圈席卷逼开了再次围上来的蚰蜒。
一逃出蚰蜒的包围圈,两人迅速灭火,这火随能逼退蚰蜒,但是漫山遍野的蚰蜒除非烧山否则杀不完,但是冥山中全是草木若是着火必定席卷全山,那么不止冥山里的生物会被烧死就连附近的山落村民都会受到波及,所以火烧并不可取,唯有,逃。
两人一马,马在前,人在后,身如风,快如闪电。
后方的蚰蜒感知到威胁立刻朝中间靠拢然后朝着琉玉他们离去的方向狂追。
马蹄踏踏,疾风掠影,身如鬼魅快若幽魂,但是并不能甩掉这些蚰蜒,因为它们不止数量庞大而且速度也很快,那种少见的迅速的爬行,几乎就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只要他们停下来就会沦为蚰蜒盘中之餐。
红色的迷雾中,蚰蜒无处不在,若是此刻雾散去那定然是一副壮观恐怖的景象。
风声在耳边猎猎作响,诡异的‘吱吱’如影随形,激起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想办法解决他们”琉云笙开口,声音是进入冥山以来从未出现过的沉重,野狼尚且能杀之殆尽,蚰蜒却是杀之不尽,而且不死不休。
琉玉沉重地点头,但是蚰蜒的死穴是什么呢?除了后背的弱点就只剩下一个克星,但是冥山有吗?
“往潮湿的地方走”琉玉迅速开口,现在无论如何只能试一试,不然大家都得死。
“好”琉云笙没有任何迟疑地点头,随即换了个方向,他伸手在唇边吹了个口哨,前方奔跑的雪涟立刻换方向跟在他们身后。
身后蚰蜒不断,红枫树上,曼陀花下,触目惊心的红,红色的身子,红色的触须,红色的毒鄂,每一处似乎都潜藏着无法抗拒的危机。
日下西沉,红雾似乎更浓郁了些,浓郁的让人根本不能明确地分辨方向。
但是琉云笙还是准确地带着琉玉找到整个冥山最潮湿的地方,那里没有诡异的红雾,没有可怕的曼陀罗传说,也没有美得惊心动魄的红枫叶。
面前只有一株株盛放的红花绿叶,鲜艳欲滴的七叶花瓣,细而长的茎干花枝,完全盛开的花苞好似巨兽张开的血口,中间还有一颗颗可可怖的白牙,那是,食人花。
琉云笙揽着琉玉没有片刻停顿直直往食人花尽头掠去,身如烟片叶不沾身,就连飞舞的衣襟也没有沾到食人花半分。
两人安全落地,琉玉转身看向那遍地不留空隙的食人花,微微愣了愣,这里的食人花竟然都是整齐排布好,似乎整个冥山的东西都是规规整整的排列好的,所有的东西都各占一处领地互不骚扰。
雪涟堪堪在食人花边缘停下脚步,踢踏着马蹄没有上前,它是有灵性的汗血宝马,它能感知到危险,它看向对面的琉玉和琉云笙,哎哎嘶鸣一声。
‘嘶——’
那声嘶鸣似无助的求救又似不舍。
琉玉看向雪涟,雪涟看着琉玉,一人一马对视,其中似有晶莹闪烁,是害怕也是告别。
琉玉的眼睛有些酸酸的瑟瑟的,雪涟跟了他们一路,帮了他们不少忙,而且它通灵性,琉玉很喜欢它,可是现在她救不了它,千里马纵使再能跑也不能一步之下跨越整片食人花。
‘嘶——唔’
雪涟埋下马头,然后看向已经追上来的蚰蜒,再看看眼前张开巨口等待它的食人花,它朝着琉玉两人的方向低低呜咽一声。
琉玉眼看着蚰蜒越来越靠近,而雪涟此刻就站在食人花与蚰蜒中间进退维谷,进一步,成为食人花的盘中餐,尸骨无存,退一步,成为蚰蜒的饱腹食,全身溃烂而死。
琉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般无能为力过,似乎又回到了前世眼看着妈妈在枪林弹雨中死去,而她只能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敌人发现,而此刻,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雪涟被蚰蜒啄食全身痛苦不堪溃烂而死却没办法救它,哪怕它只是一匹马,可是它却比这世上大多数人都像人,因为它真挚。
“玉儿,你带来的玄铁密网呢?”一旁的琉云笙突然开口。
琉玉立刻掩去眼中的情绪望向他,“怎么了?”
“给我吧”他笑着对她伸出手。
琉玉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只能把卡在后背与赤羽弓中间的缩小版的玄铁密网递给她。
“在这儿等我”琉云笙接过,他突然在琉玉光洁的额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琉玉心里一跳,她似乎意识到琉云笙即将做什么,“不要”她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头。
“乖,没事”琉云笙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在她满是震惊的目光中抽出手,然后迅速往前跃起。
琉玉只看见一道月白的残影闪过,琉云笙已经站在了食人花的对岸。
“琉云笙”琉玉吵着他大喊,其中的焦急担忧害怕怕是连她也没察觉。
而对面,琉云笙轻轻落在地上,他温柔地摸了摸雪涟的脑袋,笑道:“我来接你了”
我来接你了,为了她。
琉云笙翻身骑上马背,然后马儿开始往后退,一直退到即将靠近蚰蜒的地方,后方的蚰蜒兴奋地扑上来,雪涟却一下抬起前蹄,嘶鸣一声,往前,狂奔。
白马,白人,马儿前蹄高高跃起越过高高的食人花尽它最大努力跨越最大限度的距离。
四蹄悬空食人花上方,但终究无法一步越过,前蹄即将落下,食人花的巨口张成了o型,等待即将落下的美食。
千钧一发之际,琉云笙迅速俯身在马背上,手上的玄铁密网朝着食人花当头罩下,坚硬无可匹敌的千年玄铁纵使食人花一时之间也无法吞下,马蹄落在密网上踩倒一株食人花。
后踢即将随之落下,琉云笙就地一个翻转头朝后,衣袖翻飞,青冥剑出,沉重浓郁的杀气透剑而出,薄如蝉翼的剑身堪堪贴着马蹄与食人花插入两者之间,食人花张开的巨口无法闭拢,但是握箭的手还是无可避免地贴上另一株食人花,巨口即将吞噬那只手。
“琉云笙”琉玉霎时睁大双眼,身体不受控制地就要往前跑。
“别过来”琉云笙冷喝一声,与此同时马蹄再次跃起,即将被食人花吞噬的手迅速收回,青冥划过,三株食人花齐齐被拦腰砍断,但琉云笙的手还是无可避免地被咬下一大块血肉,鲜红的血落入食人花群,瞬间被吞噬不见踪影。
又一次竭尽全力的飞跃,雪涟载着琉云笙安全落地,食人花随风摇曳,似在遗憾美食逃离。
“世子爷”琉玉立刻迎上去扶琉云笙下马,看着手腕上被咬掉的一大块肉此时正往外冒着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滴答’一滴眼泪落下,琉玉立刻颤抖着手从琉云笙身上翻出一大堆药,找到治疗外伤的药洒在他的伤口上,然后撕下裙摆替他包扎,只是她的手有些颤抖,以致包扎了几次才打好结。
“没事了”
‘吱吱’
‘吱——’
一阵阵痛苦的哀鸣打断了琉云笙的话,两人一马朝后望去,已经追上来的蚰蜒一进入食人花的领地,那些食人花立刻埋头吸食,一波又一波没有一只能逃开,只看见食人花一张一合一群蚰蜒就尸骨无存。
不知死活的蚰蜒一波又一波地爬上来,然后毫无意外的一个残留都不剩被食人花吃的干干净净。
纵使前世见过这种场景的琉玉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一片一片的食人花,不留一丝空隙不给人任何生路,似乎冥山的所有生物都是规矩排列好的,所有的种类都有自己的领地不侵犯别人也不容人侵犯,只是强弱终究有别,一旦遇上比自己强的对手,就必死无疑。
琉玉想起琉云笙的伤,眼里又蓄起泪水。
“对不起”琉玉抬头望着他,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心软不是她愚蠢他就不会受伤,一想起方才他险些被食人花咬去一只手就心有余悸。
“没事了”琉云笙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懒她入怀,在她耳边轻声道,“不关你的事,我本来也打算救它的”
琉玉知道他是在安慰她,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心软的,因为一旦心软就意味着死亡,他是南琉世子,是受万人敬仰又受万人忌惮的琉云笙,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心软,不过她还是顺着他的意点了点头,他不想自己内疚她知道。
琉云笙轻轻一叹,他看向一旁望着他们的雪涟,微微一笑,他知道她心软,因为她已经把雪涟当成了朋友,哪怕它只是一匹马,但是他了解她。
她狠辣,绝情,但是又爱恨分明,人若爱我我以命待之,人若害我我以命害之。
但是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她,狠辣绝情之外又保留了真心,那一处柔软她只为值得之人,他这一生除了父王母妃没有想要保护的人也没有能够威胁他的事,因为他足够冷静,足够理智,因为他从不心软,可是遇上她,他的人生有了意外,意外的遇上,意外的爱上,融入骨血割舍不得,他爱她所爱恨她所恨,他想要保护她内心的那一处柔软,保护那一处他从来没有过的纯真,哪怕为之付出全部。
“我们走吧”他轻声开口。
“嗯”琉玉点了点头从他怀里抬起头扶住他的手。
琉云笙失笑,这姑娘总是把他的手受伤当成腿受伤,次次都用扶的。
他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臂,在她诧异的目光下握住她的手,笑道:“只是手受伤而已”
琉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处,她赶紧埋头往前走去。
琉云笙看着她狼狈闪躲的模样轻笑出声。
——
狩猎场一处营帐内。
“还没找到人吗?”南琉王脸色阴沉地看着面前的沉一。
沉一愧疚地埋头,“属下没用,还没找到”
南琉王脸色更难看了些,他突然一掌拍碎身旁的桌子,‘哐当’一声木屑四飞,“废物”
沉一的头一下子埋得更低了些。
“王爷,有消息了”楚怀突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在何处?”南琉王立刻问道。
楚怀轻喘了两口气才道:“冥山”
“冥山?!”南琉王一下子站起身,愕然地看着楚怀。
“是”楚怀脸色凝重地点头。
“立刻去救人”南琉王阴沉着脸往帐外走去。
“王爷不可”沉一立刻开口阻止,冥山危机重重,就算王爷年轻时骁勇善战也不可能走得出冥山。
南琉王狠狠瞪了沉一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出帐。
沉一立刻埋下头不敢再说话,他知道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王府暗卫却还不如世子的手下,确实丢了王爷的面子。
“王爷”楚怀连忙追出帐外拦下南琉王,“王爷您不能去,冥山深不可测,您还是留在这里等消息吧”
“不行”南琉王坚决不同意,他必须亲自去找人。
“王爷”楚怀拉住南琉王,苦口婆心道:“王爷,这件事情不能让王妃知道,否则只怕受不住打击,您还是留在这里陪着王妃先瞒着她,属下保证一定会救出主子和郡主”
沉吟半晌,南琉王才问:“你保证能救出他们?”
“是,属下保证”楚怀立刻做出保证。
“好”南琉王妥协,然后转身回了帐子。
楚怀暗暗呼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南琉王入了帐方才离开。
月上中天凉如水,狩猎场外一处林子里,数十名青衣侍卫骑在马上一言不发,直到楚怀出现。
他翻身骑上马,道:“在主子出来之前把准备好的大礼送给那位东晋太子”他的声音有些冷,没有半点平日里八卦嬉笑的样子。
“是”青衣侍卫摩拳擦掌,主子终于打算反击了,沉寂太久他们都快发霉了。
狩猎场龙帐
“陛下,秦大公子求见”正衡公公俯身在南阳皇床边轻声禀报道。
南阳皇睁开眼睛,看向门口道:“让他进来”
“是”正衡公公恭敬地退了下去。
没一会儿他身后跟进来一个人,剑眉星目冰冷若斯,正是从梁州回来的秦羽无疑,他单膝扣地抱拳,“见过陛下”
“起来吧”南阳皇在正衡公公的伺候下靠坐在床边道,“可是有世子的消息了?”
“是,有消息了”秦羽点了点头站起身。
“在何处?”南阳皇忙问道。
“冥山”秦羽淡漠地吐出两个字。
“冥山?!”南阳皇惊讶道。
秦羽点了点头没说话。
“那他二人可还安好?”南阳皇关切询问道。
秦羽眉头微拧,微顿了一瞬道:“还不知道,但是世子和郡主在冥山已经一日一夜,恐怕……”
凶多吉少四个字他没有说出口,但是南阳皇懂了,他的脸色有些凝重,“朕立刻派人去找”
“陛下且慢”秦羽突然出声阻止,在南阳皇疑惑的目光下开口道:“王爷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找到的几率并不大,这次的事情显然不是意外,王爷希望陛下能够找出幕后凶手,若是世子和郡主有个三长两短也算为他们报了仇”
南阳皇沉吟半晌,道:“你怎么确定是有人刻意安排?”
秦羽道:“世子他们失踪时曾受过此刻袭击,那四名死去的蒙面人就是最好的证明,再则楚怀和陆将军沿着那条路找过去就到了冥山入口,世子他们不可能自己跑去冥山,而且陆将军还在冥山入口处发现至少有百人守在那处布下天罗地网很明显就是针对世子他们”
“那些人还在吗?”南阳皇沉声问道。
“在,陆将军并没有惊动那些人,他守在那里等着陛下的决断”秦羽道。
“好”南阳皇点头,“朕立刻派人跟你同往,协助陆将军捉拿贼人”
“谢陛下”秦羽拱手。
没多久,秦羽带着常卫军剩下的人全数赶往冥山入口。
黑暗中,一道身影看着秦羽等人远去的身影,无声地勾起唇角,一张万年不变的温柔笑脸上闪过嘲讽,他对身后之人道:“悯落,你知道该怎么做”
“属下立刻就去办”悯落转身离开,一袭墨黑长裙,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的脸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有些吓人。
“呵”那道身影也就是沐长情轻轻笑着,那笑容有些凉薄,“冥山,有去无回”
——
天色微微亮了,琉云笙和琉玉已经走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总之从食人花之后都没有看见过红雾,也没有红枫树,更加没有曼陀罗,这里只有一颗颗干枯的老树,树干上留下了许多岁月留下的窟窿,但是这些干枯的老树上却缠绕着新鲜的藤蔓,看起来有些诡异。
“我们这是走到哪儿了?”琉玉偏头看向琉云笙。
这一排排的枯藤老树相对看起来诡异至极,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些奇灵鬼怪的电视,琉玉突然觉得这地方有些像树妖住的地方,到处都是枯树鲜藤,这样的对比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我也不知道,总之小心些”琉云笙紧了紧她的手,这里似乎比之前遇到的所有地方都要奇怪也都要危险。
“好”琉玉往他旁边靠过去双眼警惕地看着四周。
两人一马一直在这片枯树鲜藤中走着,只是走了差不多半日也没有走出去,但是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或者危险的事情,不过两人丝毫没有放松。
‘咔擦,咔擦’每走一步都会因为踩到干枯的树枝而发出咔擦的声音,在这样空荡的地方听起来有些渗人。
走着走着琉玉的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险些摔倒,琉云笙连忙拉住她把她带入怀里。
琉玉站好后往方才往走过的地方看去,但是除了一根被她踩断的枯树枝并没有什么,连一个可能绊倒她的石头都没有。
“怎么了?”见她盯着那根树枝发呆,琉云笙疑惑问道。
琉玉蹙了蹙眉,摇头道:“没什么”兴许是被她踢走了吧!
“没事就好,小心些”琉云笙道。
琉玉点了点头,两人一马继续往前走。
这次琉玉仔细地注意着脚下,遇到枯枝藤蔓都绕着走,走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任何异常,她刚准备抬头突然脚下又被什么绊了一下,她连忙埋头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有。
琉云笙拉住她即将被绊倒的身子直接搂紧怀里,担忧道:“你怎么了?”
琉玉疑惑地挠了挠头发,奇怪道,“好像有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可是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琉云笙的眉轻轻拧起,他扫视了地下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但为了以防万一他干脆揽着琉玉的腰走。
琉玉不太自在,可是一想到会被突然绊倒还是别扭地跟着走。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琉玉刚准备开口说放开她让她自己走,突然脚下又被绊了一下,这次是连琉云笙也一块儿被绊住,而且是被什么东西极为强势地绊倒,两人根本没办法反抗地就被绊倒在地。
“没事吧?”琉云笙忙扶起琉玉,只是还不待站稳,琉玉突然张大眼指着前方道:“快看”
琉云笙迅速望过去,一瞬间也楞了一下。
“快走”琉玉迅速反应过来拽着琉云笙转身就跑,一旁不明所以的雪涟也迅速跟着往前跑。
琉云笙直接揽住琉玉飞快地往前掠去,而他们身后一根藤蔓朝着他们飞射而来,赫然就是刚刚绊倒他们的东西。
两人一马急速狂奔,后面的青藤一根变成两根迅速汇聚,不出片刻铺天盖地的青藤扑面而来。
琉玉往后望一眼险些一个踉跄栽地上,这年头还真是什么怪事都有,连树藤也来杀人。
青藤的速度显然比起之前的野狼和蚰蜒都快了不止两倍,琉玉他们还没跑多远那青藤就已经随之而来近在咫尺。
“你先走”琉云笙将琉玉往前一甩恰巧落在雪涟背上,雪涟没有任何犹豫快速往前奔跑。
琉玉快速回头只见琉云笙已经被那些青藤包围,她急得大叫:“琉云笙”
雪涟不管不顾地飞速狂奔,而这边琉云笙已经青冥入手,一剑起青藤四散而飞,可是下一秒那些青藤迅速长出来又缠绕了上来,一剑又一剑,根本没完没了。
琉玉眼看着自己离琉云笙越来越远,而他又一直被青藤缠绕脱不开身,她忙对雪涟道:“雪涟,回去”
雪涟迅速停下脚步转头就往回奔,可是还没跑两步,从两边飞射而出数十根青藤直接绕上琉玉和雪涟的脚。
琉玉眸色一冷,迅速拔出匕首一划拉,青藤断裂,可是她还来不及去割掉雪涟脚踝上的青藤那些青藤复又缠绕了上来。
这次不光是脚,就连手腰上也一并缠上,琉玉暗叫不好,在青藤困住她的手之前迅速出手,一刀连割断手上的青藤,然后脚上,接着跃下马连着雪涟腿上的青藤一并割断。
“雪涟快跑”琉玉一掌拍在雪涟背上,后者立刻扬蹄往前奔去,没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短短一刻间,那些青藤又一次缠了上来,琉玉立刻全身心投入,匕首被她舞成了剑花,所到之处青藤断裂。
只是青藤数量太多,琉玉无法兼顾,前方青藤飞来还没砍断脚上就缠上了青藤,脚上的还来不及割断腰上肩上手上尽皆被缠住,眨眼之间琉玉已经被裹成了一个蝉蛹。
“琉云笙”她惊叫一声,那方,琉云笙回头,眸中划过冷色,一剑劈下,青藤尽断,他足尖轻点迅速飞掠过来,一剑再起,剑气横飞,被裹成蝉蛹的琉玉得到解脱一下子就落到他怀里。
“没事吧?”他问。
琉玉摇头。
“走”琉云笙点了点头立刻揽着她往前掠去。
身后的青藤越聚越多,铺天盖地从两人四面八方袭来,似天罗地网根本没有任何逃跑的空隙。
“怎么办”琉玉脸色发沉这些青藤太难缠了,而且根本砍不完,断了一截它立马长起来,没完没了。
琉云笙一把将他护到怀里,青冥剑在他手上飞舞,青藤七零八碎,可是下一秒它们又疯涨起来继续缠绕。
一根青藤在众多青藤之间突然袭向琉玉,琉玉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琉云笙已经快速抱着她退开,可是这一退立刻撞上早就等在身后的青藤,它们立时缠绕过来将两人团团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