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让我回来,他发了消息,而且我不回来没地儿去。”
他有一帮狐朋狗友,打架喝酒蹦`迪样样都占,但是白琼拎得清,他知道该玩玩,该保持分寸就保持分寸,所以不会让自己深陷其中。
到现在心里烦的不行,更不想和那帮人待在一起。
而且白玖给他发的消息里也说的很严肃。
——我欠了沈遇多少,就是你欠了多少。记住我养着你,养了这么多年,就是一条狗养到现在我叫叫也要冲我摇尾巴乖乖听话。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是要帮他,所以你也得帮我看着人,好好照顾着,不然我永远不会再见你。
收到这条讯息时白琼正坐在酒吧的桌前,从他哥的言论来看,他连条狗都不如。
养了这么多年连话都不听。
白琼当即红了眼,脸上被打巴掌的地方隐隐作痛。
真狠心啊,明明对谁都可以温和的,对他就是异常冷漠疏远。
白琼连灌了自己好几瓶酒,直到完全醉麻,脑子昏昏沉沉再也想不动事情,才昏睡了一觉回来。
路上饿的不行,街边有摆着小摊卖烤串的。他就自己一个人在小摊边儿买了点烤串,孤零零自己坐着吃饱,才把剩下的带来给沈遇。
“你怎么了,坐在这里,是准备干嘛么?”
“我得离开了,可是我觉得我得先和你哥说一下,毕竟是他把我带了过来。”
“你要去哪?”白琼这才扔下了手机,正襟危坐起身,“我哥说让我照顾你,别乱跑,最好别出去,免得那个姓温的发现。”
“实不相瞒,”沈遇摇了摇头,无奈叹息:“我要去找我的家人,所以很有可能是要和他撞面了。”
“你疯了?”白琼震惊。
这是怕什么来什么,照他哥的描述,沈遇是好不容易才从温平生那逃出来的,怎么如今又要不顾一切回去。
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嘛。
白琼不想他走,白玖也一样。
他同样是在劝解沈遇:“不能再等等吗,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这会儿白玖和沈遇正坐在车里,其实他已经知道无需再问,沈遇的心意已决,自己不过是螳臂当车,再怎么拦也没用。
而且这种对家人舍不得放不下的感觉他懂,所以深知怎么做都是无用功。
这一趟救援算是白费,意义仅在于让沈遇打了通电话知道了外面的情况。
尽管如此白玖还是安排了些人,寻思着能不能在不让温平生的人发现的情况下让沈遇偷偷去看。
他松开了拉着沈遇的手,沈遇自己推开门下车。
他蹒跚着步伐往里走,却并没有见着温平生的人,也没有任何他遗留下来的痕迹。
沈遇集中精神,谨慎着边走边张望进了病房,在门口正巧和自己的弟弟打了个照面。
“哥!”沈怀远正要出去,却在门口意外撞见了这熟悉的身影。他没想到沈遇说来就来,当即激动的扑在了他身上。
“爸呢?”沈遇回抱沈怀远,眼睛急切地往病房里边儿瞅。
“在里面,我跟爸说了你会来,在等你。”
沈怀远领着沈遇往里进,只拐了一个弯,沈遇就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却又一直不敢面对的人。
“爸——”沈遇声音颤抖,哆嗦着上前在床边蹲下,他的眼泪是控制不住的在流。
原来上了年纪身子骨还算硬朗的人躺在那里,已经没了当初的潇洒和身居高位的迫人气场,现在的健康状况一看便知大不如前。
那双原本深邃有神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有些浑浊枯朽,唇瓣也因为心脏供血不好缺氧暗沉着紫色。
沈父没有说话,就微微笑着伸手摸了摸沈遇的脑袋。
就像小时候宠他那样,揉着他的脑袋,感受细软微卷的头发在指尖轻蹭,带来一点点挠人又亲切的触感。
沈遇其实喜欢父亲这样对他,但是身为少年人总想着赶紧长大。
为了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不再是小孩,所以每次父亲这样对他时他都会大咧咧反抗,说着不要碰自己,自己已经长大啦。
可是如今净是如此贪恋这份温柔。
沈遇红着眼将父亲的手拉过来,握在自己手里,放在脸颊上轻蹭。
这样的温柔太过于脆薄,似乎轻轻一敲便会化为齑粉,甚至不用敲就会自己灰飞烟灭。他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打碎了这副平静镜像,生怕惊扰了这样的美梦。
“爸,对不起我错了,我不会让温平生拿你怎么样的,我一定会让你清清白白离开,安度晚年。”沈遇眼睛充血,长时间的精神高度绷紧和不休息让他的眼里爬满了血丝。
沈父听着这话没有高兴或期待的表现,只是摇了摇头,不含任何怪罪他的意思:“小遇,放弃吧,不要勉强了。走到这一步谁也不怪,你已经尽心了。”
病床上的人好脾气笑笑,“你带着你妈和弟弟走就行,不要管我了。你们早点离开,以后好好生活,我就算心安了。”
【作者有话说】:呜呜呜呜我考试砸了,心态崩了,就先更一个吧
我太难过了,就虐虐儿子们吧╥﹏╥
接下来不做亲妈了
第五十章 因爱生恨
沈父固执己见,坚持不要沈遇帮他。
哪怕沈遇都说了自己已经找了人了,会有律师保他,沈父依然不答应,只是沉默着摇头,弯了眉眼摸沈遇的脸颊,“这件事你不要再追究了,就当没发生过,不要管我。”
沈遇想不通,不明白自己父亲明明很在乎尊严面子,很注重自己在别人面前的形象,怎么如今突然就转了风头不让自己插手?
“当年发生了太多事,谁也怪不得,如今都是报应,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沈父叹息,将眼睛放空,双目无神盯着天花板:“听话,走吧,带着你妈他们走,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沈父的态度太过坚决,太过固执,根本就不给沈遇周旋的余地。无论沈遇怎么苦苦哀求,眼里浸满了泪水,他的父亲都不回应他的祈求。
“爸,以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别管,难道传闻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沈遇知道官司的内容,说是在多年前他父亲还是一个刚刚冒出风头,事业正风生水起的老板时,他手下掌管的工厂出了问题。
工厂里的机械设备每年维修需要一大笔钱,沈遇的父亲当时刚起家不久,对这事本来也是管理很严的。
但到后来一直没什么问题,花费的又是一笔巨款,渐渐就松懈了,对这方面能省则省,也并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
直到有一次一位员工操作失误,机械吊挂的重型钢材不甚坠落。本来是有第二层防备的,但是为了节省维修的费用,第二层防护没有进行维修,甚至没有开启,就仅仅是个装饰。
结果导致了坠落的钢材砸死了人。
沈父怕因为这事自己的前路被斩断,所以偷偷隐瞒了下来,将这件事封存雪藏,无人知晓,直到今天再度被人提起。
说是当年的员工良心不安自我发现。现在想来心里愧疚难耐,昼日不眠,才终于下决心勇敢面对黑`恶势力,把真相给抖了出来。
对于这事沈遇是不信的,他知道父亲为人有多好,有多受人尊敬,他连和人争吵都不曾有,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何况那个员工要是真的良心不安,为什么早一点不开口现在才说,怕不是居心叵测,想要趁着这流言蜚语大捞一笔。
所以沈遇打死都不愿以相信这件事。
“小遇,别问了,我只能告诉你我不会那样做,可是我又确确实实做错了一些事。”沈父撑着胳膊坐起来,被痰湿壅堵的肺部像滚开的水壶,呼噜呼噜不停作响。
他将沈遇的手握紧:“小远在等着你,你妈妈也在等着你,他们等着你一起离开,走吧,不要再来看我了。”
“爸,我怎么可能不管你?”沈遇不解。
他发现到了这一刻自己竟是这样无奈害怕,他不清楚究竟为什么父亲认罪又不肯说原因。
自己就好像陷入了一个旋转的深渊中,明明周围的人都知道什么,可是谁也不肯开口告诉他到底怎么了,又是出于什么原因闭口不言。
沈遇已经开始了自我怀疑,开始纠结周围的一切事物。
“怀远,还有我妈,他们肯定也舍不得把你留这儿,我们是一家人,要离开也得一起离开。”
是双方的对峙和别扭,也是各自为对方着想的极限。
沈遇还想继续说下去,突然有几个人冲进来打断了对话。
“沈先生,先走吧,温平生来了。”
是白玖的人。
沈遇未说完的话被生生吞了回去,烂到嗓子里,噎得人难受呛咳。
这几个人熟门熟路,护着沈遇往外走。
本以为这样快一些可以避免和温平生碰面,谁料温平生像是计算着他们的走路的速度一样,刚刚好推门下车就和他们迎面撞上。
温平生明显是有备而来。
他气场强大,一身黑色衣装让他看着更加健硕挺拔,敞开的风衣贴紧腰身勾勒出身型,一看便知没少健身锻炼。
倒是个很具攻击性美感的男人。
“哟,好巧啊沈遇,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他低下头去摸怀里的烟,打火点上深吸一口,动作一捺一撇很是优雅,嘲讽和威慑倒也是拉满的。
沈遇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只要他不想放人,他就逃不出去。
“……”
沈遇将目光转向别处,不愿意再看眼前这个男人。
从前就是因为多看了他一眼,就沦陷奉上了一切,闹到最后鸡飞狗跳,乱作一团,人人都看笑话。
梦到如今也该清醒了,再也不要睁眼闭眼都是他。
他的心早被伤的千疮百孔,到现在不想再继续受伤,爱不动了。因爱生恨,余下的,就全都是恨。
“让我走。”沈遇开口,心说眼前的人说着好巧,但哪里是因为“好巧”偶遇的呢,他分明就是收到消息来捉自己的。
温平生不开口,手中的烟还剩一大截,他就扔在了地上用脚踩灭,好似沈遇就是那未燃尽的香烟,可以被他拿在手中把玩,腻了就又随手扔到地上再踩几脚。
“你们呢?是离开,还是一个个来,又或者一起上?”
温平生挑眉,冲着挡在沈遇身前的几个人开口,眼里满是不屑跟挑衅。
他不怕打架,就算太久没跟人动过手,但到底底子还是有的,出手够快够狠。
沈遇知道温平生的水平。
他当年为了自己跟人打架,拿命拼的对方头破血流,一点都不败下风。当时沈遇心疼极了,也知道人不可貌相,温平生看着规规矩矩不会动手,但其实是会的,而且下手又狠又黑。
“你别难为他们了,我跟着你走不就是了。”沈遇突然发笑,鼻息嗤出一缕轻气,像是释然,更像是对自己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