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个角落发生过什么,李文把雨伞捡起收拢,弯着腰把散落一地的糖一颗一颗放进铁盒里。
陈予砜你的力气可真大,你看这铁盒子都变形了。
李文看着那个越来越远坚决离开的背影,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是滚烫的啊,也很咸。
他抱着湿外套和糖盒回到宿舍时候,马施被他这个模样吓到了。
拍了拍还在看鬼片的任重,“老任,你看大嘴是怎么了,他不是带雨伞下去了吗,怎么还下湿了。”
李文一脸落寞的模样,让宿舍这两人不敢上前询问。
“我去洗澡了,”李文换上拖鞋,提着洗漱用品又出了宿舍门。
“李文,你不拿伞吗?”马施举着手里的雨伞,跟前边走在楼道的人喊道。
没有收到回应。
“跟失恋了一样,”任重直摇头,“不知道刚才出去受什么打击了。”
“我看也是……”马施说着话,在李文位置转了转,抽屉没关,里边放着干了的玫瑰花,“没想到大嘴还收过玫瑰花呢。”
“玫瑰花?”任重凑过来跟着看了一眼,随手又伸手上去轻轻碰了一下,“嗯,是干的,时间够长……”
“难不成,”马施对望任重,“真的失恋了?”
洗澡间的李文他把水调到最大,缕缕水珠打在脸上,他闭上眼睛,水珠混合着眼泪一块流下来,感觉心快要死了。
刚才和陈予砜用那么难堪的样子,说出狠心的话,对方该会多伤心啊。
这雨天路上会不会出事,哎……李文想到这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身体,隔壁洗澡间音乐声音放的很大,他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今天和陈予砜这一诀别,就是真的诀别了。
人们不都说善良的人,都会有好的结局吗,可他明明不坏啊,为什么上天就不能眷顾一下他呢。
他要的不多。
他只要陈予砜一个人。
只要陈予砜一个人……
蓬头上的热水点跟外边的雨点一样,同样打在陈予砜的身上。
陈予砜在快要走出大门时,又把步子折了回来,他后悔了,可能那孩子就是一时生气说出来的话……
他快步走到刚才的位置,然而那孩子已经不在了,刚才被他散落一地的糖果也让收拾起来。
在地上又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遍,陈予砜终于在一个台阶下捡到残余的一颗,他笑的跟个孩子一样,笑的很开心,开心到眼泪都停不下来……
停不下来……
这颗糖被他装到上衣最里层的兜里,就像是对那孩子的爱一样,永远都会在他的心头。
这场雨整整连续下了一个礼拜,日夜不停歇。
下雨天书店人少,也倒是成全了陈予砜天天活在醉乡里。
起先胡古还心疼陈予砜,陪着喝了两天,书店就由贾哥一个人看。
后边胡古实在陪不下去,陈予砜这丫的一喝醉,就要拉着他的胳膊说一大堆情话,听得他没法子招架,遂联系了林铭。
酒吧还是当时林铭赌酒赚钱的地方,陈予砜一坐下来,就有几个女的摸着沙发边想要坐过来,林铭挥了挥手,现在陈予砜可是敏感时刻,女人还是别来眼跟前晃了。
“我对他不好吗?!”
陈予砜现在喝酒都不要杯子了,直接拿起瓶子,他靠坐在沙发背上,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让他说话都用吼。
“你说,我对他不好吗?!”
林铭支持性的连连点头,“好,你对他特好。”
“那你说……”陈予砜扯着林铭的衣领,眼睛死死盯住他的眼睛,“你说他为什么不理我……”
“不理你肯定是有原因的,”林铭回道。
“那也要和我说啊,”陈予砜又开始委屈的哭起来。
林铭扯了几张纸巾给他把眼泪,“别哭了……”
身边总有女的朝他们看过来,可惜沙发上坐的这两个男人,都对女的不感兴趣。
红蓝的灯光一闪一闪,震撼的音乐,大的像是要把每个人的心敲出来一样。
陈予砜哭了一会,又开始胡言乱语,错把林铭当成李文,不停的道歉。
林铭看着身边这个一直性格沉稳,就像从来不会动怒的男人,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百感交集。
作为同类人,想安慰几句,却又不能,哭出来就好了,能哭出来就好,谁让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呢。
当初你来找我求证事情,这些后果我都和你讲明白了,哎……林铭拍了拍陈予砜的胳膊,过了这些日子,应该就会好起来吧。
雨季过去,陈予砜又开始像以前那样准时准点开店关店,只是很难再看到他笑,话也不多说。
倒是他母亲赵蕊来书店的次数变得频繁起来。
陈予砜表情一日比一日难堪,他母亲表情却一日比一日好看起来,笑容更走心了。
作为陈予砜的好兄弟,胡古见他这个样子心疼不已,真的要是有可能,都想帮对方分担一半了。
有一次见陈予砜饭都开始不好好吃,胡古下决心给李文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接了起来,胡古问他在干嘛,李文连续咳嗽了几声,说他在兼职呢。
胡古心一软,于是关心了李文几句,才挂了电话。
这两个人明明心底还有对方,身体都不舒服,怎么就不在一起了呢。
就这样可劲互相折磨吧,总有一天其中一个要出事。
总会有彩虹出来的时候,感冒了半个月的李文,在这个周末的晚自习,导员来到教室,跟他们通知了一件事。
说是有几个偏僻的小山村需要一些老师,去了就是教一到六年级的知识,他们现在这个学历都是可以拿下来的。
因为条件比较艰苦,但后续待遇就很好,转正的可能性百分百。
班里有个学生问什么时候出发,导员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个月底。
今天是12号,那这么算下来,还有两个礼拜多的时间。
张鑫吐槽说后边转正待遇好,但山里条件特别艰苦的,他是不会去的。
任重摸着自己的肚子,说要是去山里,他估计饿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还讲什么课。
马施笑的只拍他大腿。
郭瑾看了一眼低头不言语的李文,他这个同桌自从失恋后,兼职也不做了,话比以前更少了。
“谁要是有意向的话,完了过来办公室找我报到,老师尽可能帮你们多申请一些福利。”讲台上的导员眼神扫视着班里的学生。
底下一片讨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