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起来，李文就觉着眼皮老是在跳，他左右互打手背，然而这样也没能改变什么。
今天是个周末，吃完饭他去程大爷房间说了会话，随后无所事事逛了逛空旷的校园，没有风，太阳晒得人懒洋洋，坐在篮球架底下，他点了一根烟抽起来。
郑奕那货这几天又不知道再捣鼓什么，联系总是一阵一阵，他点开对话框又关掉，重复了好几遍，猛吸了一口烟，又不是在部队，怕什么。
彩铃才响了一声，就被郑奕给挂掉了，李文吐了一个烟圈，估计是在忙吧。
过了两分钟，郑奕电话回了过来。
“我也没事，就是想在今年最后一天，和你打通电话。”李文先道。
“文子……”郑奕说话吞吞吐吐，“我……我对不起你……可……也是为了你……”
“奕哥你说什么呢，”李文娴熟弹着烟灰，“又再和我排练台词呢，这次准备和哪个姑娘说。”
“文子，这次我是超正经的，”郑奕急起来，“那天喝多了，不小心把你地址给讲了出来。”
“和谁啊，”李文没把这话放在心上，随意道。
“就那个书店老板……”郑奕越说心底越没底，声音也跟着小下来，“也是这段时间，我不敢主动联系你的原因……”
李文听到郑奕这句话，第一秒心里竟然有点高兴。
疯了吗，他单手指掐灭烟头，指尖烫疼的触感刺激了他的大脑。
“哎，文子，你说话呀？”郑奕那头着急喊道，“你不用害怕，我只是说了学校名字，没说门牌号和组别……”
“奕哥……”李文压住一直跳不停的眼皮，语气不稳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奕哥。”
“不用谢，”郑奕还以为李文特开心，“酒后肯定要吐真言了……”
大门外传来小车按喇叭的声音，李文跟按了弹簧一样，从篮球架跳下来，他眼睛直溜溜看向敞开的大门。
进来的车……是程大爷儿子杏儿的。
“李老师在啊……”杏儿车停在李文不远处，打招呼道，“我过来接老头子，今天家里有个孩子过生日。”
“杏儿叔好，”李文笑着指了指后院，“程大爷在后边呢。”
“好，”杏儿点了点头，“那李老师先忙……”
车子转了一个弯，消失在李文眼前，电话还在接通中。
“文子，你真没生气吧。”郑奕不怕死又问，“要是生气，我现在就给那个老板讲，地址是胡说的……”
“别折腾了，奕哥……”李文又坐了下来，“越说越黑，能交到你这个好哥们，真的是这辈子修来的福分。”
“文子，你言重了……”
电话那头有人再喊郑奕名字，“先不说了文子，这边有个紧急出警，先挂了……”
“咚……”电话断线中。
杏儿的车子从后院又驶出来，程大爷从后座探出脑袋，车子停在操场边上，李文攥着手机快步走过去。
“小李老师，和我们一块走吧。”程大爷邀请李文。
“不了，我待在学校就好。”李文打量了一下杏儿和程大爷，“学校总得留个人，方叔白天也不在……”
程大爷听到这，沉思了一下，说到关于学校的事情，就比较认真。
“晚上我肯定能回来，李老师不用管大门。”
“行的，程大爷，您过去好好玩。”李文乖巧答。
“那我们先走了，李老师。”程大爷儿子杏儿扶着方向盘道，“李老师无聊的话，可以去老爷子屋子看看电视。”
“好，谢谢。”李文点头道。
车子绝尘而去，李文拍了拍刚才裤子坐过的地方，有点尘土。
他打算洗几件衣服，天气不错，应该可以干的快。
脱下脏衣服，到水房一通折腾，刚挂到外边的衣服还冒着热气。
等他换了干净的新衣服再出来时，衣服已经冻的硬邦邦，手指敲上去发出空洞的“咚咚咚”声。
冬天最冻的阶段要来了。
电线杆上有几只麻雀搁那“叽叽喳喳”叫着，李文从地上捡了一颗小石子朝它们扔出去，看看什么反应。
结果并不是李文想的远走高飞，它们像是被刺激到了，叫的更厉害了。
“哟呵……”李文低估了一声，他也跟着来劲，低头在地上仔细瞅小石子。
身后又传来小车的声音，他以为是程大爷儿子杏儿回来找东西，就没在意，也没打算回头看，继续弯腰捡小石子。
过了大概三四分钟，都没见杏儿叔小车开进来，李文带着狐疑回过头看大门处。
大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车，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朝他走过来的人竟然是陈予砜！！？
李文吓得手里边的小石子滚落一地，他举手无措地站立着。
在距离李文三步的时候，陈予砜停下了脚步，他想先仔细打量打量许久未见面的人儿。
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一眼不眨，李文被盯的浑身不自在，抬脚朝他房子跑，陈予砜大步紧随他身后。
门还是被陈予砜关上的。
“你……你关门做什么……”李文惊慌失措，说着要打开房门。“门得……”
陈予砜两手将他拥入怀中，下巴还是像以前那样，抵在他的肩膀上，有点硌得慌。
两人都瘦了，李文双手自然垂在裤缝两旁，陈予砜搂住他纤细的腰，不言语。
“你怎么过来了……”这个姿势保持了好久，久到李文感觉他们俩都快睡着了，才低声问道。
“……想你，就过来了。”陈予砜抵在他耳边喃喃道。
李文垂在裤缝两边的手慢慢抬到半空中，最后又无力放下，他轻微朝后退了退，“既然已经见面了，那就早点回去吧……”
“那你和我一块……”陈予砜跟着他走。
他尝试着推了推陈予砜的身体，无奈力气不抵，“我不会回去的。”
“今晚我会留下来，”陈予砜跟李文认真道，“留下来陪陪你。”
那可不行，若被程大爷看到就不好了，李文脑袋快速运转起来，得赶快想出个办法来。
“你开车去镇子住吧，”李文催促陈予砜，“别待在这学校了……”
“我不走，”陈予砜摇头跟李文周旋，“要走一起走，不然不走，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李文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