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不要脸
“三婶婶。”
苏浅若抬头看着大门上站着的女人,开口问好。
“哼。”
苏三夫人甩下一个冷嘲,转身走了。
苏浅若只得跟了上去。
“母亲,您看,这天都暗下来了,十一一个姑娘家还在外头晃荡,像什么话啊?没得连累了咱们苏家的名声!”
苏三夫人坐在一位老者身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老太太听完后,睁开眼睛打量起苏浅若,瞧见她一身脏污,几不可见地蹙眉。
“十一,你自己说,怎么回事儿?”
苏浅若跪在下边,细细道:“回老祖宗的话,十一只是想去给父亲送伞,回来的路上就下起雨,十一不敢快行,只能慢慢走回来。”
老太太问道:“那你的衣服怎么回事儿?”
“路上被雨水溅到了,不打紧。”
“哎哟——不打紧?苏十一,你是不知道咱们苏家的银两多么金贵吗?你不知道,男人们为了养活这个家多不容易。你瞧瞧你这身衣裙,这般脏污定是毁了,否则若是叫你穿出去,丢的还不是我们苏家的脸面?怕也是不得不给你补做一条,可那银两怎么算?你是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当家的不易啊,每一匹衣料都是记在账上的,一个人分多少,那都得精打细算……”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为了钱?
苏浅若道:“是十一自己不小心,十一会从自己的月银中取钱出来买布料的。”
苏三夫人道:“那是必须的,总不能因为你的疏忽,比别的姐妹多了一份东西,没得叫人以为是你三婶偏心。”
老太太点头,“既是说清了,那便好。十一也是孝顺,就是年纪还小,凡事思虑不周也是有的,你做长辈的多多教导也就是了。”
“儿媳记住了。”
苏浅若和辛夷回房后,辛夷忍不住道:“三夫人也太过分了些,咱们也就晚回一会儿,她就说什么败坏门风了。再说,这衣裙是脏了些又如何?洗洗也就罢了,非得要姑娘掏钱买新的,摆明是要坑您呢。”
“老太太也是,怎么就看不出三夫人的心思,还一个劲儿的说她好话。”
苏浅若勾唇笑笑。
老太太哪里是看不出来啊?分明是故意给苏三夫人撑腰呢。
说到底,老太太还是和三房亲,自然护着她们。
苏浅若并不在意,只说道:“此事就别与父亲母亲说了。”
父亲忙着呢,只要不与他说,他是不会知道的。
至于母亲,她卧病在床,也是没有心思去听这些闲话的。
这样的小打小闹,更加不值当苏三夫人上门笑话。
苏浅若看得透彻,心里没什么不舒服的。
辛夷只叹自家姑娘太过老实,虽是机灵,到底也还是软弱可欺了,也难免别的夫人姑娘都来欺负。
她哪里知道,苏浅若只是习惯卧薪尝胆,韬光养晦。
再者说,比起当初她所遭受的苦难,如今小小的为难算得了什么?
吃穿不愁,生活过得去,就是幸福的事儿。
许是白日里想的多,夜间,苏浅若又做起噩梦。
“姑娘,姑娘——”
苏浅若悠悠转醒,睁着朦胧的桃花眼,眸光涣散。
“姑娘,您总算醒了!”
她是谁?
苏浅若想起来了,这是她的丫鬟辛夷。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汗,开口的声音也是沙哑的:“我怎么了?”
辛夷倒了一杯茶水,“您方才做噩梦,好似有些魇着,不停说着梦话。”
苏浅若就着喝了一杯水下肚,才问道:“我说了什么?”
“姑娘说的小声,奴婢没听出来。”
苏浅若道:“我知道了,你去睡吧。”
辛夷有些担心,“姑娘没问题罢?要不奴婢在塌下打地铺陪您?”
苏浅若摇头:“不必了,你在外间睡着就好,我若是有事,会喊你的。”
辛夷这才退出去。
苏浅若看着门闭上,才放松下来,掏出挂在衣襟里面的木雕吊坠。
那是一枚大拇指大的木雕,上头雕刻着三瓣枫叶。
苏浅若默念道:“你若是有灵,帮我找到姑姑可好?”
木雕微微一动,随后又是一片死寂。
苏浅若叹了口气。
深秋的天气是凉飕飕的,苏浅若特地多穿上一件袄子才出门。
她平日最常去的,便是云鹤书院和济世堂。
今日苏浅若便是打算去济世堂看看。
还没走到大门,她便看见一个少女。
“六姐姐。”
“是十一啊,你这是打算去医馆吗?”苏六看着辛夷手上的挂篮,随口道。
苏浅若点头道:“是啊,六姐姐呢?”
苏六细细得打量苏浅若身上洗的发白的衣裙,捂嘴笑道:“我啊,正打算出去看看裳衣阁新出的料子呢,听说这种新花色,在京都也是流行的,我这不就去开开眼界?”
“十一,不是姐姐说你,咱们女儿家啊,还是得注意打扮自己的好,看看你这寒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落难的丫头呢!”
苏六咯咯笑,“好啦,我就不和你多说了,若是去的晚,怕是新料子都被抢完了,我得快些去瞅瞅。”
看着她招摇而去,辛夷心里怒极。
嘿,瞧瞧六姑娘这大手大脚的开销,怎么三夫人就不心疼钱了?
口口声声说着男人们养家不易,放眼这一辈,不都是靠她们二爷撑起来的吗?
二爷是解元,其他爷们都是举子罢了,在云鹤书院的月俸里,她家二爷的收入是最多的!可他们确实最寒酸的。
为何?
还不是二爷把月银交上去,充公!
公中用着二爷的钱,娇养着三房的姑娘,还不断作践她们十一姑娘,可还要脸不?
二爷又是个不学无术的,说句冒犯的话,那就是苏家的败类!
整日吃喝嫖赌,还带着儿女不知羞耻地找二爷要钱,占二房的便宜!
辛夷记得,以前他们二房并不是住在现在的小院儿里,是在前头位置好一些的大院子。
那是老太爷分的!
为着这事儿,三爷闹了许久,说是二房占了好位置,就该给他补偿!
可不是?
二爷为此,写字画卖钱,二夫人也是,做些针线活儿,前前后后花了三年,才凑足五百俩堵住三爷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