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离开……”
他双眼紧闭,这个动作和这句话仿佛都是他在无意识中做出来的。
往日里温柔坚定的眉眼此刻染上了些许莫名的脆弱,藤川时默默伸出手帮他抚平紧蹙在一起的眉头。
“放心吧,零。”
他低下头附在青年的耳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不会离开的。”
……
日暮西山之际,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了室内,给原本昏暗的房间增添了些许光亮,躺在床上的金发青年慢慢睁开了双眼,因为高烧而变得模糊的意识开始一点一点慢慢回笼。
隐约记得他发烧的时候好像有谁来过,也不晓得是不是他烧糊涂了产生的幻觉。
原本沉重的身体此刻轻松了许多,就连呼吸都变得通畅了不少,好像是退烧了。
降谷零刚准备抬起手量量额头的温度,就发现自己的右手似乎正在握着什么东西。
软软滑滑的,还带着些许温凉,像是人体的触感。
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慢慢侧过头,然后就对上了一张恬静的睡颜。
穿着红白神官服的黑发青年正坐在地板上,他的一只手反枕在床沿,另外一只手则被某位病号紧紧地握在手里,一直戴在脸上的那块白色狐面被他拿下来搁到了一边,此刻他闭着双眼,趴在床沿静静地睡觉。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青年的身后,往日里生人勿近的黑发青年此刻卸下了冷漠的伪装,变得安静而柔和,在夕阳中静静安眠的黑发青年仿佛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美好得甚至有些不真实。
掌心温凉的触感证明这人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他烧糊涂了所产生的幻觉,他静静地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睡颜,脑袋无意识地朝着这边慢慢靠近。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的脸已经靠得很近了,近得他都能看到这人微微颤动的睫毛,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闻到他身上草莓牛奶的淡淡甜香。
素来平静的眸子里荡开一圈圈细小的涟漪,降谷零感到自己的喉头莫名一阵发紧,心脏的跳动频率突然加快。
这个时候,青年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这是他即将苏醒的前兆,片刻后,他慢慢睁开双眼,或许是刚刚睡醒的缘故,那双黑琉璃般清透的眸子此刻正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水雾。
刚从睡梦中醒过来,藤川时的脑子里此刻还是一片模糊,一时间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黑沉沉的眸子呆呆地注视着对面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被对面的黑发青年这么盯着,降谷零突然有种做了坏事后被抓包的不自在感,而就在他刚准备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时,对面的黑发青年却伸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随后他自己也将脑袋朝着这边靠近。
在某位金发青年呆愣的注视中,藤川时将自己的额头跟他的额头碰到了一起。
“好像已经退烧了。”
意识回笼的藤川时默默地感受着这人额头上传来的温度,与刚才相比已经减退了不少,看样子是已经退烧了。
藤川时眨了眨眼,慢慢将脑袋移开,转身拿起先前搁在书桌上的那杯水,刚准备询问零要不要喝水,就发现刚才还挺正常的青年此刻的样子看起来却有些古怪,微黑的脸上隐隐约约透着一丝薄红,素来温柔的紫灰色眸子里也莫名多了一丝躲闪。
“你的脸怎么红了?又发烧了?”
藤川时看着对面神色明显不对劲的金发青年,皱了皱眉。
“去医院看看吧。”
吃了退烧药还没用,那就只能去医院看看了。
“不用,烧已经退了。”
金发青年摇了摇头,大病初愈再加上刚睡醒,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藤川时本来打算将水杯递给他,但是想了想,他又站起身坐到了床边,将水杯对准青年的嘴边。
降谷零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有点发烧,还没有虚弱到连个杯子都端不动。”
藤川时挑了挑眉,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将水杯递到了他的手上。
一杯水下肚后,嗓子的干涸稍稍得到了缓解,降谷零靠在床头,看着坐在床边的黑发青年,缓缓开口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在新闻上看到了东京峰会的‘海洋边缘’被炸的视频,我在视频里看到了你。”
藤川时平静地回应道,他本来没打算跟对面的青年隐瞒自己过来的原因。
听到“东京峰会”几个字,降谷零的眸子暗了暗,低着头陷入了沉默。
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藤川时默默从床边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