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冷眼旁观素来典雅的陶甯仪态尽失的哭笑:“美人计、暗度陈仓、金蝉脱壳,环环相扣,果真是陶家的风格。”
“你什么意思?”
沈夜讥笑:“等一会儿陶远磊回来,姑姑何不自己问他?”拉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与此同时,陶赫瑄被法医找去,而瞿让和那女法医是老同学,又有工作上的联系,就跟陶赫瑄一起去了。
泡得不成形的衣物全装在一个黑色塑大料袋里,女法医把它递给了陶赫瑄,接着,又递过来一个透明的小口袋:“这是婚戒。”
倚着墙站着的瞿让听见这话,不由瞪大眼睛,他敢肯定,这婚戒不是他代买的那枚。
陶赫瑄抱着遗物怏怏离开。
瞿让还不走,那女法医摇头:“真是可惜了。”
“唉,一尸两命。”瞿让手抚下巴低着头,无精打采的附和。
女法医诧异道:“什么一尸两命,我这次检查的并不是妊娠期的女死者,你和我说的是同一个么?”
瞿让猛地转头看向女法医:“没怀孕,怎么可能?”
女法医好脾气的解释:“事情经过很明了,已经排除他杀的可能性,而且家属不同意解剖,所以我们只做了常规检查,但依靠我的职业敏感度,我可以肯定,她不是个孕妇。”
瞿让表情凝重,暗忖:真是人不可貌相,难怪沈夜对她冷淡,如此工于心计,换他也喜欢不起来啊!本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沈夜,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死者为大,终归是个求而不得的可怜女人。
陶赫瑄不忍心看那黑塑料袋里的衣物,让自己人拿去烧掉了,至于那枚婚戒,他把它交给了陶甯。
陶甯是个时尚行家,她看得出这婚戒瞧着普通,实则是定制的大师作品,细看,内环还刻着四个小字:吾爱-莫离。
冷嗤:“做作!”随便丢进皮包里,她觉得这是沈夜玩弄陶夭的手段。
一周后,陶远锡醒过来,陶远磊和陶赫瑄本来是要瞒着陶夭已死的消息,可受了刺激的陶甯,冷冷的盯着陶远锡:“大哥,你真是算无遗漏啊,沈夜果真放过我们陶家了。”
陶远磊伸手推她:“陶甯,大哥才醒,你在这耍什么人来疯。”
陶甯回手扫开陶远磊:“别碰我,你这杀人凶手。”又指着陶远锡:“他不是醒了么,可夭夭呢,夭夭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了,什么宠她,爱她,全是屁话,真的在意她,会把她往火坑里推?”
三天后,在陶远锡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陶夭正式下葬。
听着那一句句:“夭夭,是爸爸害了你,该死的是我——是我……”
戴着墨镜,站得远远的沈夜声音冰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瞿让吐掉烟头,出脚碾灭,定定的看着沈夜:“你真的一点都不难过?”
“你觉得我该难过?”
本想着适时劝慰沈夜几句,却没想到他竟是这种态度,瞿让噎了一下,再开口,竟是:“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睡过的。”
“睡过就该难过,那古代的皇帝老儿,现在的权贵款爷,统统不必活了。”葬礼还没完成,沈夜就退场了。
当天下午,陶甯找人过来取陶夭结婚前送来的行李箱,被沈夜拒之门外。
是夜,陶甯坐飞机回到国外,随后几年,再没回来。
雨过天晴,空气清新,开一扇小窗,有风潜入,撩拨着贝壳风铃,叮铃叮铃……
沈夜疲惫的靠着沙发,一只手肘支在扶手上撑着额角,一手夹着烟,面前的水晶茶几上摊着陶夭行李箱里所有的东西,他的视线,却是定在贝壳风铃下的那帧照片上。
稚嫩的面容,天使的笑容,萦绕耳畔的风铃响,多像她清脆的笑声。
只是,她已化尘,生命定格在最灿烂的二十岁。
手机响个不停,沈夜到底还是接了“唐叔,怎么?”
“小夜,首长住院了。”
沈夜的目光又滑向那帧照片,半晌:“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调架直升机过来接我。”
挂掉电话,把东西全都装回行李箱,又看了一眼那帧照片后,直接出门。
抬眼,就看见倚着墙的瞿让,沈夜把钥匙丢给他:“托你保管。”
瞿让目光沉沉:“还回来么?”
沈夜笑了笑:“或许。”
瞿让走过来,与他并肩而行:“屋里的东西……”
沈夜知道,他问的是陶夭的遗物:“搁着吧。”
沈夜离开的第二天,百里之外的综合医院里。
昏迷多日的女孩儿听着仪器的“滴——滴——”声,慢慢醒转过来。
缓缓睁开眼,纯白的世界,浓重的消毒水味,头疼得厉害,想抬手揉揉,却使不上力气:“这是哪?”她的嗓子干涩沙哑,发声艰难。
坐在床头的中年妇女见她醒过来,扯着嗓子就开喊:“哎呦,快来人啊,我们家离离醒了。”
女孩儿盯着表情夸张的妇女:“你是谁?”
妇女立马变脸:“怎么着,这才嫁进豪门几天,就连舅妈都不认识了?”
女孩儿一脸茫然:“嫁进豪门、舅妈,那我是……”
“砰”地一声巨响打断女孩儿的问题,只见十来个人一拥而入,冲在最前面的是个打扮华贵却面容憔悴的中年贵妇,三步并两步来到病床前,不由分说就给了女孩儿一巴掌:“你这小婊子,该死的贱货——你怎么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