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偌大的窗口,仅剩下樊剑锋一人依旧闭目。
大长老眼中精光大作,黑色袖袍下,双手不禁紧紧握在了一起。
钟鸣声依旧,不过却在渐渐减小,樊剑锋不敢抬头,他见识过那些符文的强大之后,便不再抬头去看。
钟声终于停止了,樊剑锋心中细数,前后总共十四声。
便在此时,忽听头顶风声大起,随之‘轰’的一声巨响,他直觉大地一阵剧烈的颤动,眼角瞥见一道铜钟之上,一物从天而降,砸落地面。
他再也忍耐不住,抬头看去。
只见巨大铜钟之上,垂下一道不知材质的条幡,条幡盖去了铜钟上的符文,其上密密麻麻的大字历历在目,紧接着那铜钟之中忽然传来一个苍凉而古朴的声音,所说之话,正是这幡上所写:
“南冥有妖,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撼天地,撼天道,是为逆天,故天降妖,地降妖,人亦降妖,诛而分尸,封于望鹏塔。”
“六荒六府世代封妖,不可违天道,不可违人道……”
樊剑锋先是阵阵心惊,可越听越是糊涂,人家大鹏长的大就撼天地撼天道了?就叫做逆天了?还有后一句,更是无稽之谈,拳靶系统早就将世界信息与我记忆同步,八荒六府,什么时候变成六荒六府了?
想到此处,不禁破口大骂:“无稽之谈,什么是天道?这世上有天道吗?若是有,我前世为何一出生就没老子?若真有狗屁天道,世上那么多受苦受难的人,天道又在哪里?”
那铜钟之中的声音忽然沉默了,似乎…能够听到樊剑锋的话似的。
樊剑锋见那苍凉而古朴的声音停下,反倒吓了一跳,忽然后悔自己唐突了。
转念又想,老子就要说,老子前世心中积压了二十年的不平跟怨恨,你若真是天道,就凭这直接跟苍天对话的机会,老子拼了!
当即朗声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所谓天道,连大鹏的来历都不知道,更谈何人家撼天道?更谈何人家逆天?”
这话虽说的大义凛然,但他心中也是连连犯嘀咕:庄子老先生啊,我可是照本宣科啊,要是不对……
他话音刚落,那巨大铜钟之上,忽然‘轰’的一声又落下一物,跟刚才那条条幡一模一样,只不过,其上的字……
樊剑锋傻眼了,那密密麻麻的大字,竟然是自己刚才说的话,而且一字不落的被烙印在了上面。
“我靠,搞什么把戏?”
樊剑锋一呆,陡然间那铜钟巨响一声,其内那苍凉而古朴的声音再度出现:“改命者,欢迎出现!”
随着这几个字落下,那巨钟好像疯了,‘当当当…’震天价连响十三声,而后瞬间归于平静,巨大青铜钟瞬间消失。
“当……”
忽然间,又是一声响彻九霄的钟声炸起,但这次的钟声却不是在樊剑锋脑中,而是在他身旁!
樊剑锋猛地睁开眼来,循声望去,只见塔顶不知何时多了一口大钟,说是大钟,跟刚才他‘看到’的大钟比起来……无异于大象比之蚂蚁。
与此同时,长虹大陆八荒六府其余十三处望鹏塔上,同时凭空出现一座大钟,大钟无人自响,响彻千里的钟声几乎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
北冥宗主峰之上,这口大钟的声音自然也传遍了整个北冥荒。
钟声响起的一瞬间,孽海天机坛中,那深不知几何的天机海底部,原本闭目盘膝而坐的一名白衣中年人陡然睁开双眼,目中碧绿色幽光掠过之处,海水顿时沸腾,瞬间被汽化。
“天灾骨钟被敲响,而且还是在我北冥宗……是福?还是祸?至少对我来说,是福!”
眼中碧绿色的幽光隐去,那人缓缓起身,抬脚一步跨出,另一脚收回时,人已在孽海天机坛中。
南冥荒,南冥宗所在大山之中,一座环山翠湖边上,一名垂钓老者乍闻钟声,脸色惨变,双手一颤,鱼竿跌落。
原本上钩的一条肥鱼几个扑腾吐出鱼钩,缓缓浮上水面,便在此时,那双鱼眼竟然动了,其中竟满是怨毒,瞥了眼那老者,窜入水中眨眼间消失不见。
“天灾骨钟敲响,而且是在北冥宗,是福?是祸?对我来说……这是祸!”
老者目露阴狠之色:“唯有寻找**羌鼓,以敲响天灾骨钟之人之皮制成鼓膜,敲响**羌鼓,此劫可化!”
老者忽然仰首望天,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老家伙们,该行动了!”
在他开口之后片刻,整个长虹大陆数千年的古井无波终于震动了。
八荒之中,除了北冥荒,其余七荒无数巨头宗门一片风声鹤唳,风雨欲来。
而此时此刻,北冥宗孽海天机坛,樊剑锋却茫然地看着跪伏在大钟之前的大长老,脑中犹在想着刚才‘看’到以及听到的一幕幕。
“长老,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是你?怎么是你?臭小子,怎么会是你?”
大长老没有回头,樊剑锋身后却忽然响起一个满是不可思议甚至恐慌的声音。
“年老,你怎么来了?”
樊剑锋回头看去,只见腰杆笔直的年过丰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峰顶。
“年老,什么是我?”樊剑锋微微一怔。
“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
年过丰满脸凄然之色,忽然看向大长老,厉声喝道:“闫煌,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否则他们入门还不到三月,你就让他们上望鹏塔?”
樊剑锋一头雾水,却见大长老闫煌依旧跪地,诚惶诚恐道:“闫煌不敢,闫煌的确发现了……”
大长老厉声道:“说来!”
闫煌瞥了眼樊剑锋,颤声道:“前些日子,樊剑锋误上主峰,我却…却见到了他们…”
年过丰脸色微微一变,忽然长叹一声:“他们并没有杀掉樊剑锋,所以你断定樊剑锋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你就生出让他代替明十一的想法?为了更加确认,你不惜损耗自己的修为开启望鹏塔,你这么做……哼,除了沸腾之血,老夫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
大长老神色惨变,忽然他猛地抬起头,望着年过丰,大声道:“老祖,咱们北冥宗历代宗主,除了当年您老成功化为人形,其他离去的几位,任务结束后都死了,都死了啊!宗门耗不起,北海宗这几年蠢蠢欲动,咱们整个宗门内忧外患,您老一个人是支撑不起的。”
樊剑锋在一边听的一愣一愣,老祖?大长老称年老头为老祖?怪不得当日在外宗广场,年老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怒骂大长老,大长老却不敢生出丝毫不满。
可他仔细推敲一阵,化成人形?那是什么?他隐约间似乎抓住了什么,但却又觉得毫无头绪。
年过丰愣住了。
许久之后,这才轻叹一声,道:“罢了,你去找明十一,要他即日起关闭山门!”
大长老示意上官碧云等人,一通离去,北风呼啸的望鹏塔顶,只剩下樊剑锋与年过丰两人。
“年老……”
樊剑锋挠挠头,不禁开口。
“你见过狸猫了?”
年过丰忽然怒道:“谁是你的指导者?没告诉你规矩吗?”
樊剑锋无奈道:“前后两任指导者都还没来得及告诉我…”
“前后两任?”年过丰满脸疑惑,随即点点头,叹道:“想必是你的修炼资质惹来的麻烦吧?”
不等樊剑锋回答,他又问道:“你还看到了什么?”
樊剑锋沉吟半晌,便将当日看到五只狸猫挑粪的情景说了一遍。
年过丰默然不语,许久之后,忽然一把抓住樊剑锋手臂,沉声道:“跟我下山!”
樊剑锋大奇:“下山?年老,下山做什么?”
年过丰长叹一声,道:“你还是回家去吧,如今的局面,你家里比这里更安全!”
“老祖,不可!”
一道惶急的声音忽然响起。
樊剑锋回头看去,只见一白衣中年男子凌空飞来,倏忽间便已落在塔顶。
“明十一,你既然愿意接血旨,那就该旅行你自己的职责,你身为我北冥宗宗主,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吗?”年过丰看向来人,怒斥一声。
明十一却依旧满脸狂热,探手指向樊剑锋,叫道:“老祖,不是十一不去,而是上天不让十一去啊!刚才大长老已经告诉我了,五位老宗主当日为什么没有杀他?那就是说他才是解开这个诅咒的应劫之人,也只有他,才能救我北冥宗!”
他忽然又抬头看向塔顶那口大钟:“而且这天灾骨钟是他以‘断辞’敲响的,天灾骨钟敲响,这不正是咱们北冥宗的见天之日吗?该去的人,是他啊!这最后一人,也是他啊!”
樊剑锋虽不明所以,但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年过丰冷眼相看,忽然哼道:“十一,天灾骨钟敲响,对我北冥宗来说,那是大难,对你来说,却是大福,你想借此子蒙混过关,那是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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