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闹得没脾气,时绰慢条斯理,循循善诱:“给你打折。”
听到这个词才算多几分兴致,那点“资本家的血”又开始热络:“几折?”
时绰没答,反而俯身逼近。
独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袭下来,顾倚风的面容覆上一片阴影,条件反射地阖眼,可意料之中的浓情蜜意没有侵入,反倒是嘴角被轻啄了一下。
蜻蜓点水,离开得很迅速。
也很利落。
“这就够了。”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看向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庞,忿忿不平的火焰开始躁动,安静了只一秒,便忍不住道:“可我不够。”
说完,也不给时绰反应的机会,两只手半举,一把捧住他的脸,主动亲上去。
准确来说,是咬。
窗外的月光孤寂又皎洁,夜深露重的时节,连星星都屈指可数。
微风轻哨,干枝枯叶被吹出清脆的声响。
有几片叶子不太懂事,直直撞上了卧室的大落地窗。
最后可怜兮兮地落到了外面的台阶上。
临近午夜,顾倚风却觉得睡意逐渐找不着。
心底的小鹿像是看到了久违的佳肴,摩拳擦掌地想要冲锋。
淡淡的沉木香气把她困在床上,神智开始迷糊不清,她只能幼稚地给自己找借口,说是那两杯鸡尾酒的酒劲还没过去。
只分心了一刹那,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就弥漫开来。
顾倚风瞪大了眼睛,看向“英勇负伤”的某人,脸更热了。
她弱小又无助地揪着他的睡衣领口,指尖轻颤:“我不是故意的……”
时绰笑而不语,牵着她的手往衣料更深处滑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得财”更是喜中头一件。
《三顾》正式与赫赛特娱乐签约,看着合同上的数字,顾倚风笑得合不拢嘴。
她虽然是富养长大的顾家千金,但对赚钱这种事依旧乐此不疲。
毕竟谁也不会嫌赚的钱少。
她不确定背后有没有时绰的授意,但赫赛特给《三顾》的评级很高,最后敲定的价格也从一开始的一千万涨到了一千二百万。
看着那一串阿拉伯数字,她打心眼里觉得千万别有时绰的掺和,不然这两百万给到她荷包里还得交百分之几的税,有这个功夫还不如直接给她转账呢。
赶在吃午饭前,青空又洋洋洒洒地降下小雪花。
雪势不大,是那种会让不少摄影师拍案叫绝的天气。
在约某人共进晚餐前,她接到了另一位“资本继承人”的电话。
是季成羡。
“喂?”她摆弄着已经看腻的指甲,懒洋洋道:“有事说事。”
听筒那边传来声笑:“我终于想起来之前在哪里见过你老公了。”
漫不经心地“嗯”了声,顾倚风依旧不怎么上心,只示意他继续说。
季成羡清了清嗓子:“五年前,你记不记得我们去香港毕业旅行那次,回大陆前一天,我们还去了一家特别有名的酒吧。”
模糊的记忆碎片终于浮出水面,顾倚风皱着眉头,努力回忆那个十八岁的夏天。
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那是她第一次进酒吧。
只停顿了一秒,季成羡继续说着,语气中还混杂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当时你喝醉了,不愿意不说,还在人家酒吧里调戏了一个人,口口声声说要包养人家。”
顾倚风:“……”
死去多年、并且已经挫骨扬灰的以及突然复活,她一言不发,可表情却极其凝重,,甚至捏着手机的指腹已经开始上劲儿了
嗓子梗了梗,她颤颤巍巍问:“不会吧?”
季成羡又笑了:“谁知道会不会呢,你问问他。”
说完,他便单方面地结束了通话,甚至还很彰显“发小情谊”地给顾倚风发了个表情包。
一个小恐龙挥舞荧光棒的动态图。
最上面有粉色的“加油”。
已经顾不上思考这么可爱的表情包是哪里来的,顾倚风放下手机,整张脸都白了。
五年前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大清了,如季成羡说的,她当时喝了不少,要不然也不会干出调戏路人这种事,可几个月前时绰说对她有意思的一幕却印象深刻。
她当时很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那一刻让他心旷神怡,甚至还自我安慰说就是一见钟情。
可如果五年前的事是真的,那未免也太……
后面的她有些不敢想,整张脸都埋到了抱枕里,颇有几分不敢面对的意味。
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社死”过,她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要接这个电话!
不接不就不知道了嘛!
窝在沙发一角自我逃避了会儿,她突然想起来那条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领带。
那条红色,绣了精美暗银纹的领带。
重新踩上浅绿色的小恐龙毛绒拖鞋,伴着哒哒哒的声音,她从小柜子里翻出领导的包装盒然后又小步跑进书房。
时绰的生日是14日,她暗戳戳地认为可以打个时间差。
正好当生日礼物送出去。
想到这里,她歪头,没忍住又点开手机屏幕,翻到了和他的聊天界面,假装依旧不知道刚刚才得知的事,云淡风轻地发消息过去。
【繁星大楼开了一家新餐厅,时总要不要一起去啊?】
指尖胡乱点一同,又顶上去两个可爱的布偶猫表情包。
一个在歪头说“嗯?”,一个在笑脸红扑扑地吃爪爪。
时绰回复得很快,但结果却不怎么尽人意:【抱歉,今天恐怕不行,明天好吗?】
他用词遣句太过温和,让顾倚风一拳头好像打在棉花团,半肚子的气只能转转悠悠地兜回原地。
她轻哼了声,凶巴巴地想,当初口口声声说“在乎这段婚姻”,结果,还不是把她的邀约放在工作后面,果然一追到后立刻就不珍惜了!
狗男人!
瞥了眼掌心略微烫手的领带,顾倚风脸颊上的愠色渐浓,想着随便找个角落塞进去好了。
这样想着,她踱步到男人书桌前,仔细打量了圈眼前三四层的小柜。
忽得,视线被一只做工精致的铁皮盒子吸引。
特殊的质地闪着冽冽寒光,被头顶的白炽灯映照出几层特殊的光晕。
她好奇心有些重,小心翼翼地将铁皮盒子抽出来,当即便又看到了镌刻在盒顶最上方的花纹,很梦幻优雅,有几分《安徒生童话》的感觉。
盒子坠了把小小的锁,但好玩的是,锁头竟然没有锁上,稍微一动就被卸了下来。
她挑眉,有些意外时绰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眸光落在小铁盒里的照片上,陡然间,她瞪大了眼睛。
照片上的人,居然是她!
同一时间,时氏总部大楼。
时绰坐在办公室里,桌上摆了几份合同。
江景和宋温站在不远处,正口齿清晰且喋喋不休地汇报这个月的情况。
从市场部说到行政部。
最后又转到了财务部。
时绰听得疲惫,抬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只时不时打断多问几句,但总体来说进度推进得很快。
汇报刚结束,一声震动就跟掐着点似的响起。
时绰伸手拿起,在备注一栏看到了熟悉的字眼。
嘴角多了分和煦的弧度,他划开接通,不等开口,年轻女孩便当头一棒打过来。
“时绰,你到底喜欢我多久了?”
第44章 告白笺
时绰回到香洲湾时, 已经临近九点了。
夜幕漆黑,寻不见半颗星子,连月亮也是昏黄色调。
厚厚的云层聚成了好几片, 不规则的形状裹着独特的美感。
他推开门, 便看见顾倚风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
三花猫为设计灵感,圆滚滚的沙发陷下去一块。倩影的身后,是因冬雪而寂寥的花园,白茫茫的雪花盖在枯槁的树枝与灌丛上, 宛若纪录片里的某一帧。
纤细的手掌掌心里捧着只马克杯, 是之前他们在某家快销日用品店买的,他有只款式一样的。
听见声音, 她回头看过来, 一双狐狸眼闪着动人的光。
不算明晃晃,却直直将他心底的一些躁动勾勒出形状。
这一幕光景, 曾在他的梦中无数次出现过。
可能是身为北方人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以前其实没有多喜欢雪, 甚至因为某些事情, 格外讨厌冬天。
可得知她名字那天是在冬季,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小小的雪花坠在发丝间, 她还系了条红色的围巾,小脸盈着纯粹的笑,像极了文艺片里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