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某有三寸气在,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
这是徐乐出发前对李世民的承诺,大丈夫一诺千金言出必行,不管实现这个承诺何等艰难,都不能背信弃义。
此刻便是履行承诺的时候!随着徐乐的加入,战场情形就又是一变。
本来梁师都就是要找徐乐拼命的,这时候正主出现正中下怀,催马舞槊直奔徐乐。
而在他身旁仅剩的两个卫士也是各自挺矛左右分刺。
他们都是梁师都的死士,否则也不会明知道违抗结社率军令不管胜负都是死路一条,还要跟梁师都一条路跑到黑了。
他们日常训练都和梁师都一处,自然知道如何配合主帅厮杀。
进退趋避彼此配合,都是日常就练熟的。
不管剩下几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配合发动。
所以这时候梁师都一出手,他们的长矛立刻递出,所弥补的正是梁师都招数间的破绽。
要讲单打独斗,梁师都自问自己不是四弟梁师泰对手。
可要是带上卫士的话,其实还是自己赢。
主要就是这些卫士知道怎么和自己配合,梁师泰因为完全是靠着膂力伤人,大槌抡起来六亲不认谁也和他配合不了,所以只要自己带两个卫士和梁师泰打,他就基本是有败无胜。
梁师都其实也知道,自己加上卫士,也不一定就是徐乐对手。
而且这次抗令已经彻底激怒了结社率,恐怕连朔方都回不去了。
可是那又如何?
自己起家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等处境?
前进无路退无死所,全靠四弟为自己遮风挡雨冲锋陷阵。
每次厮杀都是四弟冲在自己前面,不顾性命的猛冲猛打,才让自己在朔方得以立足成为一方诸侯。
若是没有四弟,自己怕是早就死得连渣都不剩了。
这一切本来就是他帮自己打回来的,今天就是该还给他的时候了!既然已经不打算活下去,自然也就没什么可怕。
就算徐乐你杀了我,我也要带你一起上路!抱着这种目的动手,自然就是大开大合的进手招数。
只顾伤人不顾护身,很容易就打成两败俱伤。
全靠两名卫士为他弥补破绽,让对手腾不出手脚还击。
不过若是只凭两名卫士,想要挡下徐乐其实也没那么容易。
然而就在这时,徐乐只听脑后金风响动,不用回头就知道:那突厥武士前来帮手了。
自己舍突厥人取梁师都,再到撞阵杀人,不过是指顾间事。
对方发现自己到这立刻追过来,现在自然正是时候。
梁师都加上这个异域勇士,倒是有资格和自己过几招了。
否则的话,自己还嫌不过瘾呢!毕竟这突厥人的本事虽然好,比起宇文承基还是不及。
经过那一战之后,寻常高手已经很难入眼,加上梁师都就还马马虎虎。
别看梁师都的武艺还不如方才来得那个使槌的家伙,不过这厮的根基还凑合,而且和突厥武士居然可以互相配合,如此一来战力便大幅提升。
那两名卫士还是添头,这突厥武士加一个梁师都,哪怕是遇到曾经的宇文承基,都足以与之一战。
这才是武人该打的仗!这也是自己要让突厥人看到的仗。
就算你们突厥不乏豪杰,但是像这种高手也不会太多。
把他派出来,也可以看作是阿史那部落的一个态度,拿出这位二王子身边最好的斗将对付自己,证明突厥人的武勇在汉家英豪之上。
自己方才之所以没有打杀这突厥人,也是在等现在。
就让你们拿出最好的状态最强的军容,自己再把他彻底碾碎,如此才能让突厥人和他们的走狗彻底死心!汉家天威,不是你们所能抗衡的!两条马槊一前一后,而在左右两侧还多了两杆长矛。
四个人之前未必合作过,但都是武人这时候也知道该怎么打。
那个突厥武士还是保留了一些草原游牧的特性,比如不在乎虚名只追求实利。
所以根本没有所谓斗将尊严这种讲究,就是在自己背后偷袭。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就是这个意思,如果都是面对面打,一个斗将应付两个同水平高手都能周旋。
可若是一前一后这么打,哪怕是弱一些的武人都有可能让强者饮恨。
毕竟谁的背后都没长眼睛,被持续暗算的话很容易因为不慎而受伤乃至丧命。
李世民这时候若是放箭,倒是可以打破这种局面。
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这也是徐乐之前再三叮嘱的言语。
一旦自己和对方上将近身搏杀,就千万不要放箭。
赢就要赢得光明正大,让对方心服口服!再说就这种场面,还用不上放箭!迎面梁师都一槊劈面砸来,背后又是恶风劲袭。
左右两侧,两杆长矛分刺左右两肋,封住自己闪避之路。
徐乐一声冷哼,手中大槊一记海底捞月,自下而上向外崩架,只听几声闷响,两杆长矛一条槊都已经被荡开,与此同时突厥人的马槊堪堪已经刺到自己的后心。
就在槊锋即将点中掩心镜的刹那,徐乐猛然间单足点蹬悬裆换腰,身形侧动间,大槊就贴着背后滑过!槊锋在铠甲上滑出一串火星,只差毫厘但总归还是没能破甲伤人。
而徐乐则趁这个当口转动身形,从背对盘陀变成了面对。
他此刻手中大槊还在外圈,按说没办法圈转回来对盘陀发起攻击。
可是就在这刹那之间,盘陀心中猛地升起一股不祥的念头,那种与生俱来的灵敏预感,及时向他发出警告:自己有性命危险!还不容盘陀想清楚危险到底来自何方,就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劲风直奔面门而来。
他甚至都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对自己造成威胁,身形已经先作出反应:单足甩蹬人往马腹下钻,不管如何先来一记蹬地藏身再说!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射天狼(四十三)
盘陀的反应可以说是一种本能,突厥人本就是马背上的民族,骑射弓马乃是看家本事,军中好手往往都能做到人马合一。
所以遇到危险的时候,肯定是和自己的坐骑配合做出规避动作。
再者就是突厥人的战场上,最常见的危险就是漫天箭雨。
人在这种环境里面,招架格挡远不如闪避来得好用,该躲就躲该藏就藏,随时在躲避与还击之间切换,是战场的正常状态。
各种复杂的马术花样,也是在这种情况下练出来的。
虽说现在满身披挂,可是盘陀的身手依旧灵活,人往马腹下钻,只留一只脚挂蹬保证自己不掉下来。
与此同时手中大槊也自穿梭换把,准备刺向徐乐的坐骑。
被动挨打从来不是武人的性格,哪怕是在躲避过程中,也得想办法给对方来两下狠的,这才是草原男儿风采!可他人在马腹之下,视线总归要受影响,尤其是现在满身披挂的情况下,这种影响就更严重。
是以他只能观察徐乐的脚力及腰、腿,其余则看不到。
也就无从发觉徐乐的动作。
悬裆换腰同时双手换把,以槊钻当作短兵捣出这一记之后,徐乐的大槊再次摆动,单手擎槊向前疾刺而出!大槊化作灵蛇吐信,直取梁师都和身旁两名卫士。
梁师都本人或许可以豁出去和徐乐同归于尽,那两名卫士却不可能都和他一样心性如铁。
就算自己在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身体的反应肌肉的动作以及武人的下意识应对,都还是以保全自己为主。
是以眼见大槊劈面刺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回手格挡。
梁师都倒是有决心舍命搏徐乐,但问题是徐乐的槊来得太快,他现在就算是以伤换伤速度上也来不及。
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死了,徐乐没什么大碍。
毕竟搏命不是送死,他也只能先回槊自保,挡下徐乐这一击。
可是徐乐的出手速度快如闪电,掌中大槊明明是一件分量重施展不便的长兵,可是在他单臂使用下,却如同一条蛟龙般灵动。
槊锋在三人面前一晃即走,根本不做过多纠缠角力。
徐乐真正的目标也不是他们,而是这个始终躲在自己身后出手的突厥武士!之所以之前没有拿下他并不是不能,而是不是时候。
现在金狼骑已至,对方这两员大将合力所发挥出的战力,也确实可以看作联军当前顶尖水准。
在敌人的力量达到巅峰之时给予其致命一击,才是彻底摧毁其士气的最好手段!单手持槊的目的,就是空出左手以发动真正的攻击。
盘陀蹬底藏身战马继续向前,依旧朝着徐乐所在方向前进。
由于徐乐出手的时候,彼此之间距离就已经很近,这须臾之间就差不多形成了两马头尾相衔的局面。
徐乐左手高高举起用力落下,掌中的铁骨朵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伴随着一道劲风,铁骨朵重重砸在了盘陀战马的头上!盘陀的战马和人一样,也是满身披挂。
但是所有的马铠都只是保护马的躯体,并不包含头颅部分。
毕竟这个部位是武人重点保护,轻易不会被击中。
而且马也是有灵性的活物,如果往头上戴的东西太重自然会难受,战场上影响发挥。
如果分量不够,也很难起到防护效果。
就像现在这样,别说马头没有护具,就算有的话,又有什么护具能挡住徐乐这种本领的大将全力一击?
耳中只听一声闷响,若是离得近了,甚至可以听到骨骼碎裂声以及战马临死前的哀鸣。
这匹塞上良驹四蹄一软颓然瘫软在地。
而就在马腹下的盘陀,自然是首当其冲,面临被砸下马尸下面的处境。
好个盘陀也自了得!虽然事情发生的太快,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感觉战马突然失力瘫软。
但是在百忙之中,依旧甩蹬脱缰,就在马尸即将把他砸在下面的刹那,人已经抢先一步化作滚地葫芦,向一旁翻滚而行,抢在马尸把自己砸在身下之前,总算是逃出了险境。
如果仅从体型上看,盘陀并不出众。
个子不是特别高,也不是异常魁梧剽悍。
但是他这种适中的体型,正好兼顾了力量、敏捷两个方面。
在保障有足够的气力以及爆发力的前提下,也不至于太过臃肿笨拙。
眼下明明是一身盔甲在身,但是翻滚的速度丝毫不比那些布衣短打的江湖客来得慢。
而且翻滚之中还能紧握马槊不放,随时可以起身接战!他这身武艺并非是来自草原,而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始毕可汗通过在中原的关系送入世家之中,接受最正规的武人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