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长风身上的衣服血迹斑斑,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可以乔装打扮。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下山,临近中午时分才走到山脚。一阵嘹亮的山歌十分引人注目,他定晴一看,只见山脚下一片茶园里有一位老农一边采茶一边悠然自得地唱山歌。
距离老农五百米开外的地头恰好停放一辆自行车,车上鼓鼓囊囊挂一包东西。廖长风顿时喜出望外,他弯腰迈开步子,吃力地挪到老农的自行车旁,神不知鬼不觉地撩走他车上那包东西,再次潜入山中。
他翻出包里的东西,里面有一件外套,一个打火机,六个馒头,一扎细铁丝,还有一包烟,细铁丝应该是老农拿来绑袋子所用,几乎他想要的东西,里边都有。真是天助我也!廖长风再次摘下身旁的蒲公英含在嘴里咀嚼后,吐手里,敷上伤口擦洗。
擦洗完毕,点燃一根烟,架在一个类似烟灰缸的石头凹槽上,撕下衣服的线头,烧红细铁丝,然后牙齿和双手并用,一针一线地缝合两肩的刀伤。缝合完毕,再次咀嚼蒲公英擦洗伤口,敷上烟灰止血包扎。伤口处理完毕,他吃下两个馒头,到树丛里捡一些干柴,生一小堆火,将剩下的馒头烤干,留着充饥。
廖长风在火堆旁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傍晚,高烧减退,身上也长了几分力气。他钻入草丛里,抓十几只蝗虫,窜到细铁丝上,烤熟吃掉。这些昆虫虽然很小,但是它提供的营养价值却很大。他在山里待两天,高烧已退,伤口逐渐愈合,但是还没有完全恢复。因为这几天营养缺失严重,体能明显下降。可不管怎样,总不能待在山里等死,他只能下山继续前行。
半夜三更,廖长风到达一座城市。这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西依东行山脉,东连西北平原。街道上,依然车水马龙,灯光璀璨,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他沿街道两旁行走,像个乞丐一般,每见到一个垃圾箱,就上前翻找垃圾,然后捡出人们吃过的口香糖,丢弃的烂苹果,香蕉或者馒头等这些对我有用的东西。谁知竟然破天荒地在垃圾箱里捡到一百块钱。他像个小孩一般,喜滋滋地拿钱到便利店买一包卫生巾,一包盐,两瓶娃哈哈矿泉水,还有两瓶红牛维生素功能饮料。
廖长风向这座城市的相反方向继续前行,他喜欢黑夜,喜欢大山,也喜欢丛林。黑夜中的深山老林可以让他躲避危险,获得重生。他喝掉半瓶盐水,剩下半瓶清洗伤口,然后撕开卫生巾粘在肩上,一可以止血,二可以保暖,最后喝光那两瓶红牛。天快亮时,他走出这座古城,进入一片园林休息。一觉睡到自然醒,天亮时为了不让园林工人发现他的踪迹,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只能早早离开,忽然想回老家看一看。转眼离开家乡数载,爹娘的音容笑貌犹在,不知他们二老可好?
年关将至,到处张灯结彩,处处洋溢新春的气息,充满浓浓的年味。廖长风来到一座尤为偏僻的小城,集市上人群熙来攘往,当家的媳妇采购年货,结婚的小伙儿置办嫁妆,小情侣们手牵手逛街购物,卖场里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火红的春联,喜庆的鞭炮,新潮的服装,应有尽有。小摊贩们尽情地吆喝,各路商家声嘶力竭地叫卖,大家在一片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中迎接新年到来。
身临其境,我等凡夫俗子跟那些贩夫走卒一样怎能不想家?可目前他还不能回家,一个通缉犯不能连累父母!也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人家准备过年,他却准备逃亡。可不管怎样,也该犒劳一下自己。廖长风漫无目的地行走街道上,极力寻找那卖肉的小摊贩,买些便宜的猪肝和猪血,反正口袋里还剩几十块钱。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菜市场附近一段开阔的马路边,有一个摆摊卖肉的小哥扯开嗓子十分卖力的吆喝。
“卖肉啦!卖肉啦!新鲜的土猪肉!十块钱一斤!”众人在小贩的吆喝声中,纷纷上前围观,想买的顾客还跟他斤斤计较,讨价还价。肉摊的上方,两根电线杆之间还拉一条横幅,上书“屠夫的爱,无处不在!”廖长风凑近一看,卖肉的屠夫戴一副眼镜,留一小撮山羊胡子,斯斯文文,看样子好生面熟,可他一直想不起在哪见过。
“哎,老板,这猪肝多少钱?”廖长风按了按板上的猪肝,成色还不错,应该是刚杀的猪。
“整个买20块,买一半12块!买不买?”屠夫操刀欲切,廖长风拦住他,“你先别急,我还想买些猪血,你有没有?”
“有有!你要啥有啥!”屠夫弯下腰,从推车底下端上一个方形塑料盒,盒里存放着鲜红的猪血。
“猪肝和猪血各买多少?”屠夫盯着廖长风问。
“各买10块!”廖长风从口袋里,掏出10块钱。屠夫麻利地切下一块猪肝,装入塑料袋中。正当他一块块地从盒子里捡起猪血时,人群中有人高喊。
“城管来啦!城管来啦!大家快收摊!”旁边的其他摊贩仿佛遇见瘟神一般,立马卷起摊子撒腿就跑。而围观的群众并未散去,大家仿佛看戏一般继续围观看热闹。不一会儿,四个身穿蓝色城管制服的年轻男子气势汹汹地来到肉摊前,那屠夫依然不紧不慢地往袋子里捡猪血。
“哎,卖肉的!你涉嫌违规占道经营,赶快搬走!”为首的一个城管队员喊道,屠夫停下手中的活儿,抓起屠刀戳到砧板上,双手叉腰对峙。
“前天刚交的管理费,这块地方我已到你们单位登记备案!为何还说我占道经营?”
“你私自拉横幅,打广告!严重影响市容市貌!赶快撤走!”
“我不撤!有种你们将我抓走!”屠夫不依不饶,“我倒要看看城管怎样欺负咱们老百姓!”围观的群众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兄弟,你也看到了!等下你给我作证!我要告他们抢夺民财!”廖长风转身欲走,屠夫忽然走出摊位,紧紧拽着他的手,叫道。他欲挣脱,可身上有伤,又不敢剧烈运动。
“你这是妨碍执行公务,暴力抗法!给我收!”为首的领队一声喊,不远处地执法车上顿时冲下来五六个年轻人,风卷残云一般收走屠夫的肉摊和横幅。屠夫也不甘示弱,一边拽着廖长风的手,一边上前抵挡。
哪知对方人多势众,他可不想趟这趟浑水,极力挣脱屠夫之手时,他们见状蜂拥而上,对着他们噼里啪啦一顿好打,只打得他们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廖长风要不是顾忌身上的伤口开裂和避免事态严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些散兵游勇哪里是他的对手。
当地派出所民警闻讯赶来后,他们才消停。廖长风和屠夫被抓上警车,跟城管来到一处废弃的办公楼里。当车子缓慢靠近那栋外墙严重脱落,年久失修的大楼时,廖长风已依稀感觉到自己又中了人家的圈套。可要跳车逃生已来不及,此时屠夫已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他手里的枪口已顶住廖长风的额眉,被他们拖下车,押到一间空旷的房子里。
“哈哈哈,寥长风!我们知道你的战斗力!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没想到吧?”屠夫摘下眼镜,扯下山羊胡子,哈哈大笑道。其实廖长风早就预料到这厮不是屠夫,乃是上回伙同薇薇害他的怂包司机,怪不得那么面熟。
廖长风竟然想不起他来,脑子真是坏掉了!这时,女杀手薇薇仿佛幽灵一般,拄单拐走进来,她被廖长风咬破的脖子和被他踢断的小腿都缠着厚厚的绷带,眼神充满刻苦铭心地仇恨,她盯着廖长风一言不发,那犀利的眼神仿佛要杀死他。
司机给廖长风戴上手铐和脚镣后,带着一拨人走了。偌大的房间里,还有四个人把守。门口站一个,廖长风身后站两个,前面站着女杀手薇薇和另外一个守卫人员。也不知道他们身上到底有没有武器,反正只要他反抗,他们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他。
这帮人之所以那么了解他的行踪,归功于李威,这厮曾经跟廖长风生活一段时间,对他的秉性几乎了如指掌。他明知道廖长风不会听歌,却天天叫他听,就是为了避免廖长风怀疑被人监视。哪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终还是被廖长风发现。
“嗨,帅哥!我们又见面了!我有点想你了!”一直沉默不语地薇薇单手拄拐走到廖长风跟前,廖长风坐在一块砖头上若无其事地望着她。她伸出玉手抓住廖长风肩膀上的伤口,来回拧着。
廖长风知道她想报仇,可是她的上司为了大局着想,不会轻易让她杀死廖长风,因为他手里还拿着他们很想要的照片。因此她想通过这种方式增加他的痛苦,让他也尝一尝她断腿之后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滋味。可这点疼痛对廖长风而言无异于隔靴搔痒。薇薇拧了许久,见他一言不发,眉头都不皱一下,只好作罢,最后拄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