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第二天早上又传来消息,说太医将安王的小命救回来了。但安王到底是怎么中毒的,到现在都没个说法。
安然猜到是哥哥做的,也同样弄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动的手脚。
消息传到皇宫里,皇帝也不禁暗自感叹,老三不是不会,不是不能,以前只是不愿而已。希望老二得了这次教训,以后真的能安分下来。
皇后听说安王中毒,忍不住跑来找皇帝哭诉,要求严惩凶手,而且暗指凶手就是太子。
皇帝懒得跟她啰嗦,直接问道:“可有证据?”
皇后噎了一下,理直气壮地说:“除了太子,还有谁会对安王动手?”
皇帝反问:“之前太子多次遭人暗杀,是不是也是安王派人做的?”
“那可不同!”皇后狡辩道,“那也可能是康王派人做的。”
皇帝冷哼一声道:“安王做了多少事,你当朕手里真没证据?不过看在他也是朕的儿子,一次次替他遮掩了。初六那天朕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以后朕再也不会护着他,你让他好自为之吧!”
皇后气呼呼地回去凤仪宫,很快又“病”了。
过年的时候,大隋之音发了一期新年专刊,大多选用喜庆的内容,安然在上面画了一幅天官赐福图,要求刻板的师傅雕刻精细些,背面也没有印刷其他内容,这样百姓甚至可以直接将这一页裁下来,贴到墙上。
另外,她还写了两幅喜庆的对联,又将飘渺之旅多刊登了两章。尽管内容增加了,价格却是不变,这一期的销售额又创了新高。
而这一期还有一个重要内容,就是提倡使用阿拉伯数字。
与大隋当时的大写数字相比,阿拉伯数字的优势不言而喻,所有人几乎都在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认可了这种新的数学数字。就连不识字的农妇,也能很快记住这几个数字,并学会简单的运算。
也是因此,创造了这一新数字的太子殿下在一次名扬天下,被几千万百姓提及、赞颂、崇敬。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正月十五闹花灯,长安城里有灯市。去年这个时候,安然和哥哥去了王家,不好出去看灯,今年她和哥哥团聚,却是不肯放过这等浪漫了。
这样的热闹,安然建议哥哥将娘亲也带出来,顾宛娘因为儿女出息了,这一年来心情也好了不少,也有了出去游玩的兴致,于是大家邀约一起微服去看灯。
顾庭芳也很想去,可惜她身子太重,谁都不放心,自然是去不成的。而古丽难得遇到这样的热闹,自然是不能错过的。不但她,连她带来的卡佤族的侍女和护卫也都兴奋地要上街游玩。
杨彦又通知了赵世华,让他在街上与岳母大人来一场偶遇。
酉时,安然就和杨彦用了晚饭,正要出发去赵家与大家汇合,不想华恩总管和父皇居然来了。再一看,父皇后面的不是惠妃和芳嫔娘娘?
看着这一行人这一身看不出身份的打扮,杨彦哪里还猜不出父皇的意思?可是,带着父皇出门,这安全上可如何保证?
“父皇,您这是也要去看灯?”杨彦讪讪地笑着问道。
皇帝挑眉:“怎么?你不想带父皇去?”
杨彦苦笑:“父皇,您也没提前说一声……您身份贵重,这个……”
皇帝不以为意道:“你都放心带着你心肝宝贝的媳妇儿一起出去,父皇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言下之意你能保护好你媳妇,难道就不能保护好父皇母妃?
杨彦看了看惠妃和芳嫔。
两人都热切地看着他。
也是,自从进宫以后,她们就再也没有出过皇宫。如今难得皇上开恩,打算带她们微服出宫去看花灯,要是太子不答应,她们可是不依的。
杨彦实在没办法,只能应下,又立即通知凌云,让加派些便衣侍卫沿路保护。其实杨彦也知道,父皇要微服出宫,华恩总管肯定也是有准备的,但既然父皇要跟自己一起,他自然也要担责任。
另外,带着父皇母妃出门,自然就不方便再跟岳母小舅子他们在一起了。杨彦又派人过去传话,说不过去了,大家分开走。
既然是微服出门,先就将这称呼定了,免得叫错了被发现。好在都是一家人,杨彦安然叫爹爹,惠妃芳嫔叫老爷就成了。唯一可能暴露的,就是皇帝的自称,这个自称惯了要改过来实在不容易。皇帝自己也知道,心里已经觉得等会儿多看多听少开口。
杨彦让赶紧再准备一辆马车,皇帝却拦了下来道:“不用了,反正那马车也够大,今天老爷就要跟儿子坐一辆车出游。”
杨彦和安然听了,都忍不住好笑。但想着父皇的确没有跟儿子一起出门游玩的机会,也觉得难得,那就一起吧!管他什么于礼合不合呢?反正没人知道。
杨彦准备的马车外表看起来比较普通,仿佛就是一般富贵人家的马车,但里面却布置得极为精巧舒适。别说多坐几个人了,两边的锦榻就是躺下睡觉也没问题。
马车悄悄地出了东宫,看起来前后不过跟着十来个人,实际上一路上都有杨彦和华恩总管安排的便衣侍卫。
很快,马车从东宫出来,过延喜门,直接进入永兴坊,便有花灯可看了。这个时候天色还早,街市上人还不算很多。马车缓缓前进,三个女人已经掀开窗帘往外看了。
因为暂时没有带惟帽,杨彦干脆将马车上的油灯熄了。这样,他们可以看到外面灯火灿烂,外面的人却看不清漆黑的马车里有什么人。
马车上的五个人,杨彦皇帝是曾经看过灯市的,但也极少。惠妃是几十年没见过了,芳嫔在江南的时候好歹看过几次,倒是安然是个土包子,这还是第一次看这样热闹的花灯。
“哎呀,姨娘你看那盏莲花灯多好看……哪盏走马灯上画的是什么?”安然跟父皇母妃都很熟,不过装了一会儿淑女,很快就被外面的花灯吸引得原形毕露了。
“那个兔子灯我见过……呀,那边那盏灯好漂亮,上面肯定贴了金箔了,还在泛光呢!”芳嫔到底年轻,跟着安然一起看着窗外,心中同样兴奋不已。
皇帝和惠妃都含笑看着她们两个,眼里都是包容和喜爱。
杨彦其实很想也靠过去,搂着安然一起看的,但芳嫔跟安然靠在一起,他就不方便过去了,心里难免有点小郁闷。他们夫妻浪漫的元宵游啊,就被这几盏大灯泡破坏掉了。
进入平康坊,人和花灯都更多了,还有很多的灯谜,另外,各种小吃和小玩意也多了。
安然回身抱着杨彦撒娇道:“殿下,我们下去慢慢走吧,好不好?马车上都看不清楚。”
杨彦看这父皇母妃,有些迟疑。他们下去了,父皇母妃要不要一起?他们年纪大了,又向来走路少,这里人又多……
安然道:“要不爹和娘你们就在马车上看好了,我们下去走走。”
芳嫔也回身坐到皇帝身边,小声道:“老爷,妾身也想下去走走。要不,您和姐姐坐马车?”
皇帝瞪了安然一眼道:“老三媳妇儿,你这孩子可是不厚道啊。还想撇下父皇母妃自己去玩。哼哼,大家一起下去走走,等走累了再回马车。”
第175章我是未来的太子侧妃
当下一行人下了马车,皇帝杨昊拉着惠妃的手,芳嫔却没有去皇帝另一边,而是走在惠妃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像两姐妹似的。
华恩总管走在皇帝另一边,略靠后半步。
杨彦和安然手拉着手一会儿跑到前面,一会儿又站着看热闹落到后面,独孤凯和凌云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们的马车也走在一边,因为人多,速度缓慢,倒是与人步行差不了多少了。原本跟着过来保护的十几名护卫散在他们前后左右,看着似乎杂乱无章,其实每个人的防守的方位都是固定的。
今天的安然就好像一只出了笼的小鸟,一会儿拉着杨彦看灯猜谜,一会儿又拉着芳嫔去看摊子上的小玩意儿,买了东西又凑到皇帝和惠妃跟前显摆。
杨彦倒是一直跟在安然身边,而沈怡和剑兰二人就沦为使唤丫头了。安然买到的东西一律由沈怡付钱,然后由剑兰送到马车上放好。
沈怡她们乘坐的马车稍小一些,就跟在杨彦他们的马车后面。而皇帝带着贵妃芳嫔出门,居然一个丫头都没带。
皇帝本想着有太子妃照顾惠妃和芳嫔就行了,既然是微服出宫,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惠妃芳嫔身边都没有会功夫的丫头,带着其实也不大方便。
只是皇帝没有想到,太子妃出了宫,露出本性来,分明就是个孩子,自己还要人照顾呢,哪里能当个好儿媳照顾婆婆?
皇帝和惠妃看这这样的太子妃,不由笑着摇头叹气。大隋第一才女、聪慧无双端庄高贵的太子妃就是眼前这个疯丫头,这要说出去,谁信?
夜市上很多小摊子,安然如今首饰头面多得很,而且都是精品,自然看不上那些小饰品,但要是看到精致一些的根雕啊、陶瓷娃娃啊、竹编工艺品之类的小东西,她还是有兴趣的。
而更好玩的,是与人砍价。
“老板,你这个面具怎么卖?”
那卖面具的老头见安然虽然带着帷帽看不清容貌,那一身衣裙的绣花也偏于淡雅,并不算很打眼,但那裙摆却在走动间泛着银光,显然是加了银丝织进去的,非富即贵。
老头心中激动,大肥羊啊!当即夸赞道:“这位姑娘好眼光,这个面具最是别致,三两银子一个。”因为安然带着帷帽,人家看不清她的打扮,而看她的样子,一点不稳重,便当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了。
杨彦含笑站在安然身后没说话,他知道,女人购物的时候,砍价也是乐趣之一。正好皇帝带着惠妃芳嫔见了,也跟着走了过来。一来这老头的面具确实别致,个个都不同,二来他们也想听听安然是怎么跟人家杀价的。
“三两银子一个?老板你怎么不去抢钱?”安然惊呼一声,骂了一句,转而又道,“老板你说个卖价!”
老头一听安然这语气就知道这姑娘只怕不好糊弄,当即讪讪地笑道:“瞧姑娘您说的?老头子看姑娘也不是差钱的人,何必与我们这样的小生意人争利?一两银子一个,不能再少了。”
好么,一下子就少了三分之一。皇帝点点头,正要夸奖安然会讲价,夸那老头有眼光,就听安然不满道:“老板,你还糊弄我呢!当我不知道市价怎么的?你这面具要是买给普通百姓,了不起两百文一个。一两银子一个,难道我身上写着‘我很好骗’四个字么?老人家,我看你也这么大年纪了,做生意要讲究诚信你懂不懂?”
皇帝一惊,两百文?这丫头也太狠了点吧?人家最初叫价三两银子,其实他也没觉得贵。
老头暗道,姑娘你身上虽然没写着“我很好骗”,但写着“我很有钱”啊。只是想不到这姑娘竟然真的知道市价,老头立即转变策略哀求道:“我的姑奶奶,两百文实在太少了,刚刚够本钱。您大富大贵,好歹指甲缝里漏点小钱让小老儿养家糊口吧!”
安然一听这老头好歹落了实话,这才大方道:“好吧,看在你这面具手艺还不错的份儿上,就五百文一个吧!”
老头原本以为自己赚不到什么钱了,没想到安然忽然又大方起来,脸上立即绽出一朵花来,连声夸赞道:“哎哟,姑娘你可真是个好人呐!将来一定会嫁个好郎君的!姑娘您看喜欢哪一个?小老儿帮您取下来。”
“帮我选十个好看的!”
安然开口就是十个,更是乐得老头合不拢嘴。
他这面具是自己做的,成本不到一百文,一般一百五十文到两百文就能买了,原本还以为这姑娘太精,自己只能赚几个小钱的,不想自己眼光不错,这姑娘到底还是大方的,倒还真的赚了大钱。
皇帝见了,不禁摇头暗笑不已,这丫头有时候端庄高贵,有时候纯真娇憨,有时候一身仙气,没想到居然这样会砍价。要不是亲眼所见,任谁说他都不会相信这丫头将要价三两银子一个的面具讲到五百文一个,人家还一副感恩带德的模样。
惠妃和芳嫔也含笑看着安然,只觉得眼前太子妃与她们平日里见到的完全不同,却更加亲切可爱。
皇帝悄声问杨彦:“你没给你媳妇儿零花钱?”
杨彦笑道:“爹您这就不懂了,砍价是女人购物的一大乐趣之一。她在乎的也不是那点银子,而是与老板砍价的过程。”
皇帝含笑点头,受教了。
老头正在帮安然取面具,就听旁边一个姑娘道:“老板,那个仙女面具给我,多少钱?”
老头回头一看,是个身穿绿色绣花褙子丫头打扮的姑娘在说话,而在不远处,站着几位衣饰华丽的男女。
老头为难地指着安然对那绿衣丫头道:“不好意思,这个面具这位姑娘要了。要不姑娘你另外选一个?”
老板已经取下九个了,这个仙子面具正好是第十个,而且安然也点了头要的。
安然暗自点头,这老头还知道先来后到。
“老头,这面具多少钱一个,我给你双倍的价钱!”
那问价的绿衣丫头见安然带着帷帽,也看不清容貌,衣裳也看不出华丽之处,杨彦和皇帝惠妃等人站在她身后说话,并不像一起的,便以为她只是个小门小户的姑娘,独自出门看灯的,心里鄙夷,说话就不客气了。
“姑娘……”老头略迟疑了一下,还是很有原则地叹道,“不好意思,这个面具这位姑娘已经买了。”说着,老头就将这个仙子面具与前面九个放在一起。
这时,沈怡才上前来,将五两银子扔给那老头。
那绿衣丫头见了,以为五两银子一个,立即取出十两银子来道:“十两银子,这个仙子面具我们家姑娘要了!”
老头看着十两银子吞了一下口水,还是摇头道:“实在对不住了,这个仙子面具已经是这位姑娘的了。要不姑娘您另外选一个?”
那绿衣丫头问:“你还有仙子面具吗?”
老头摇头。他每次出来摆摊,每一种面具向来都只带一个。
那绿衣丫头随即对安然道:“我出十两银子,你把那仙子面具卖给我吧!”这语气,相当不客气。
安然理都没理会她,就跟没听到似的,抱着面具回头走到皇帝跟前道:“爹,娘,我买了十个,咱们一人一个。”
说着,安然就开始分发了。那绿衣丫头见安然不理她,心里不由得有些恼怒了,瞪着安然的目光颇有些不善。
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皇帝惠妃杨彦等人自恃身份也不好与她计较,连沈怡都只是淡淡地看了那丫头一眼。倒是剑兰皱眉走过去,冷冷地挡在她前面。
最面上一个就是那仙子面具,安然递给芳嫔道:“姨娘,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