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彦这几天装病,也没怎么吃饭,不过趁着几位御医不在的时候吃点流食,趁他们不在的时候去方便。这一天一夜,他根本不敢吃得太饱,不然太医一摸脉就露馅了。
因此,如今不必装了,便吩咐厨房送了些好东西来。安齐安然也没用晚饭,杨彦便和安齐一起用饭,让安然一个人在里间吃。
安齐好歹和杨彦同桌吃过饭,安然又不在,还算比较淡定,一边吃一边听大家想办法,自己偶尔也发表意见。
其实问题很具体,就是如何骗过皇上。本来如果没有康王安王挑唆,他们或许能以刚刚上药为由,能让皇上打消亲自看伤的念头。但三位御医是康王安王的人,他们虽然不能肯定杨彦是假装受伤,但心里肯定也是怀疑的,今天两次进宫向皇上禀报,只怕就已经将消息传给各自的主子了。因此,他们不得不做好万全的准备。
杨彦吃饱了,用茶漱了口,听大家说来说去都没什么好主意,也只好叹道:“实在不行,本王这苦肉计就得来真的了。”
“这怎么行?”
“不行!”
元逸韬和宇文耀立即反对,而独孤凯和凌云一时间没有说话。独孤凯和凌云都是习武的,这些年来也没少受伤,因此在他们看来,如果实在不行,弄一个假伤也是个办法。既然是自己弄,自然有分寸,不会让殿下受太多苦的。在边关的时候,殿下也没少受伤,这点伤应该不算什么。
“那你们可有别的办法?”杨彦问元逸韬和宇文耀。好好的,谁愿意在自己身上划一刀?
元逸韬和宇文耀反正觉得让殿下自残身体他们接受不了,可是真要让他们想出一个能解决问题的办法来,他们又想不出来。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
杨彦倒是坦然道:“既然大家也都没有别的办法,那就这样办吧。你们也不必担心,咱们自己动手,会有分寸的。独孤,你准备金疮药。凌云,你来动手吧!”
独孤凯身上自然也带着工具包,里面什么药都有,而凌云身上的东西更多。他掏出一把两寸来长的刀片,在烛火上烤过消毒,而后便在杨彦敞开的胸前比划了一下,计划如何动手,用几分力。
元逸韬、宇文耀和安齐都有些不忍看,却又逼着自己看。这一刻,他们比杨彦更紧张,仿佛那刀片不是划在殿下身上,而是划在他们心上一样。
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凌云的手。
凌云凝神,正要动手,就听里面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道:“等等!”
凌云立即停下,而后等着杨彦示下。
元逸韬和宇文耀疑惑地看着内间的门帘,怎么里面居然还有个女子?而凌云也知道?难道是个女暗卫?
杨彦差点忘记了安然还在里面,当即起身走去里间。安齐忽然想起内间的妹妹也是个极有主意的人,或许她有好办法?而元逸韬和宇文耀对视一眼,都期待着里面的女子有什么好办法。
里间,杨彦轻轻拉着安然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让凌云动手,会有分寸的,不会伤到心脏。”
安然摇摇头道:“先别急,让我试试看吧!”
杨彦疑惑道:“你有什么主意?”
安然白了他一眼道:“我会画画呀!你忘了我们以前见过的立体画,在马路上画一个陷阱,过路的行人都不敢从那儿过。”
“需要些什么东西?”杨彦一听,不由心中一动,觉得可以一试。
安然微微蹙眉道:“现在的颜料里大多有毒,你有外伤,不能用。这样,用红色粉色的鲜花,面粉,墨,鲜血,我试试看。”
杨彦点点头,立即出去让独孤凯准备。
独孤凯和凌云内功深厚,自然将他们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心里也好奇这位未来的王妃是否真的有这个以假乱真的本事。
元逸韬和宇文耀很好奇,他们都想不出好主意来,难道里面的女子真的有好办法?
元逸韬偷偷问安齐道:“子贤,你知不知道里面的女子是谁?”
安齐摇头:“你们都不知道,小弟如何得知?”
宇文耀也疑惑道:“难道是女暗卫?等会儿问问凌云,你看他和独孤的样子就知道了,他们肯定都知道里面有人。”
现在是五月,花园里各种鲜花很多,女子常用来染指甲的凤仙花也开了,颜色还很多。所以,独孤凯很快就将安然要的东西准备好送了过来。
元逸韬见独孤凯将东西直接送了进去,也要跟进去看,却被安齐拉住道:“殿下既然没让进去,我们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元逸韬不满道:“可是独孤和凌云都进去了。”
宇文耀想了想道:“既然里面是女子,刚才殿下也是自己走进去与那女子说话,而不是叫出来问话,可见殿下或许是不想让我们见的。我们还是不进去了吧。”
于是,三个人在外面等着。
没过多久,杨彦便一副虚弱的样子被独孤凯和凌云扶了出来。
“殿下您怎么样了?”宇文耀和元逸韬立即迎了过去。
杨彦一副重伤之后大伤元气的样子,由凌云和独孤凯小心翼翼地扶到凉榻上躺下来,微微眯着眼睛,也没有说话。
独孤凯满面沉痛道:“殿下的伤……”
“殿下的伤怎么了?”元逸韬急切地问道。
凌云站着不说话,独孤凯小心地拉开杨彦的衣襟道:“你们自己看吧!”
“啊!谁动的手?怎么这样不小心?这是怎么弄的?”
元逸韬一声惊呼,急得眼睛都红了。
宇文耀也一下子黑了脸道:“不是说只要浅浅划一刀就行了吗?怎么会弄成这样?”
倒是安齐稳重一些,他第一眼看到杨彦的伤口也被那翻出来的皮肉吓了一跳,但理智却告诉他这伤应该是假的才对。因此,他又细细凝神看了看,却还是觉得像真的。他忍不住伸手想去碰一下,却被凌云抓住了手。
只听独孤凯笑道:“碰不得,碰花了可就骗不了人了!”
宇文耀和元逸韬这才反应过来这伤是假的。
“这,这难道是画上去的?”
“怎么可能画得这样逼真?”
宇文耀和元逸韬都不太相信,只有安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满眼的骄傲。
独孤凯得意地笑道:“连你们两个知道内情的人都能骗过去,看来明天要骗过皇上应该没有问题了。”
忽然,元逸韬从沉思中抬起头来看着内室,道:“能将这伤画得这样逼真的,除了顾家三少,怕是没有别人了。原来顾家三少是个女子,所以才不方便与我们见面。殿下,不知属下猜得可对?”
闻言,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而后又转头去看杨彦。
杨彦含笑点头道:“泽远猜得不错。”
“那,殿下能不能让属下见一见?自称才女的属下倒是见过不少,但像顾家三少这样书画双绝的才女,属下还真没见过!”
杨彦还没回答,安齐已经拒绝道:“不行,人家是没出阁的姑娘家,怎好与外男相见?”
宇文耀一副审视的样子看着安齐,忽然叹道:“听说子贤有位妹妹,才貌极其出众,锦文也有心求娶。莫非里面的就是令妹?”
安齐脸色微变,看着杨彦不说话。
杨彦拉好衣襟站起身来,含笑道:“里面的姑娘确实是子贤的妹妹,也是顾家三少和云梦真人。她还有一个身份,是本王未来的王妃,你们未来的主母!”
“啊?”
“王妃?”
杨彦简单解释了安然的身份,并没有让她出来见宇文耀和元逸韬,反而打发大家都回去休息,打起精神来准备应付明天康王和安王的刁难。
因为要给杨彦做假,安然自然不能回去了。杨彦其实很想将安然留在他房里的,可是想着如今几个心腹都在,为了安然的名誉,反而不好如此冒失,只好将她独自安排在书房里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三位昨晚回家的御医就到了,而王御医则被打发回去休息。杨彦让他们诊了脉象,却依然不让他们见自己胸口的伤。随即林张两名御医留下,李御医进宫向皇帝详细回禀平王的康复情况。
辰时末,祈丰帝杨昊就带着华恩极几名大内侍卫到了平王府。
杨彦为了表示自己没有事先得到消息,一开始还让独孤凯的人拦了一下,直到华恩取出自己大内总管的身份铭牌,才被恭恭敬敬地请了进来。
杨彦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独孤凯说殿下半个时辰前喝了药,睡着了。他正要叫醒杨彦,却给杨昊拦住了。
“让他睡吧!朕看看他的伤就走。”杨昊面色有些复杂。
今天早上御医回话的时候隐约有平王假装重伤蒙骗圣上之意,又说他们在平王府一天一夜,王府长吏独孤大人和录事参军凌云大人都不肯让他们见平王的伤口。
杨昊一听,当时就差点发怒,但随后他又冷静下来。一方是自己的儿子,一方可能是被人收买了的御医,他不能只听片面之词就怀疑自己的儿子。反正都是打算去平王府亲自看看的,一切还是眼见为实吧!
独孤凯和凌云对视了一眼,独孤凯迟疑道:“皇上,殿下的伤口实在,实在有些吓人,要不您还是别看了吧?”
杨昊面色一沉,难道真的有问题?
华恩立即道:“皇上这是关心平王殿下呢,听说平王殿下伤得重,只会心疼,又怎么会被一个伤口吓到?”
独孤凯立即跪下请罪。
凌云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拉开杨彦的衣襟,然后解开纱布的活扣。可是杨彦躺着,要解开这缠绕了好多圈的纱布却有些麻烦。
“独孤,你扶着殿下!”
凌云叫了一声,独孤凯立即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杨彦扶起来,两人便慢慢地一圈一圈地将杨彦身上的纱布解开。
这时,杨彦发觉自己受到打扰,缓缓醒来,迷迷糊糊道:“又要换药了吗?今天好似没那么疼了,那药不错,比太医院的好……”
独孤凯小声道:“殿下,皇上来看您了。皇上关心您的伤,想看看。”
杨彦这才睁开眼睛,着急地想要起来,口中急切道:“父皇怎好亲自出宫来看儿子?儿子实在不孝,累父皇担心了。”
杨昊看杨彦面色苍白,一看就是失血过多的样子,当即就坐在床边,安抚地拍拍他的手道:“别说话了,朕是皇帝,也是你父亲,父亲来看看儿子,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时,杨彦胸前的纱布终于完全揭开了,凌云小心翼翼地将盖在伤口上那一块膏药贴揭开。
“啊!”
“丝……”
杨昊坐在床边,离得近,只觉得儿子胸前那伤口皮肉翻出来,又夹杂着凝固的鲜血和膏药,实在狰狞恐怖。而华恩站在床边杨昊身后两步远,也被那伤口吓了一跳。
但最吃惊的还是在场的三位御医。他们曾一致怀疑平王的伤是假的,却不料竟然真的伤得这样重。但随即他们就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他们竟然敢怀疑平王殿下欺骗圣上?
“快,快给他把药敷上!”杨昊见了杨彦胸前的伤口,之前的怀疑全都散去,只剩下怜惜和愤怒。当然,他怜惜的是眼前身受重伤的儿子,愤怒的却是三名御医竟然污蔑自己的儿子!
三名御医立即跪下来,不住地磕头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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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大隋之音发行,安然被掳
杨昊看了杨彦的伤,正心疼,如今听三名御医求饶,恰好让他将一腔心疼转为怒火,一股脑地发泄在三名御医身上。
“胆敢污蔑朕的儿子!你们都该死!来人,将他们拖出去乱棍打死!”
皇帝一声令下,外面的侍卫就要进来提人。三名御医差点吓得屁滚尿流,不住地磕头哭喊求饶。
杨彦见了,心中冷笑,面上却带着几分疑惑几分震惊道:“父皇,他们,他们这是做错什么了?”说着,他捂着胸口就要坐起来。
杨昊见了,赶紧扶着他道:“你好好躺着,起来做什么?那三个狗奴才该死,他们自己无能,竟敢污蔑我儿是假受伤蒙骗圣宠。”
杨彦仿佛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由很是意外地看了看杨昊,又看了看那三位御医,震惊地问道:“他们,他们说儿臣并未受伤,是欺骗父皇的?”
“可不是!这等目无君上的奴才,朕不将他们抄家灭门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杨昊因为自己曾经有过的一丝动摇而越发恼恨这三名诬告儿子的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