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夏在刺魂殿身份尊贵,哪里被人如此怒骂过?眼下哪里还忍得住,抽出剑,就朝着季延斩了过去。
在罗星轮的通天丹的作用下,姬夏打通了第一条天脉,迈入了天脉境。这一剑含怒出手,威力不凡。
但是坐在对面的季延看到姬夏的这一剑,却根本不加理会,直接无视了。
咻!
一道修为凝聚的指印从外面激射而来,撞在了姬夏斩出的那一剑上。姬夏只觉得剑柄上一股大力传来,她握剑不住,那柄剑脱手,朝着屋顶斜刺过去,大半个剑身都没入了房梁中。
姬夏看着被震得出血的虎口,眼神中带着浓浓的震惊。
“哈哈哈……”
一道清朗的笑声在茶馆外面响起,一个身穿深蓝色守龙卫官服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此人身材壮实,面容俊朗,侧脸和颌下蓄有胡茬。
正是龙归元手下第一龙卫,聂炜!
此刻他看向季延,那略显粗犷的脸上带着一抹得意,“季大人,若非你有这猪一样的队友,我想揪出你这条大鱼,怕也是没多大希望。”
姬夏听到聂炜此言,忍不住冷哼一声,道:“少在这里演戏,若非季延这个叛徒,你焉能得知我在这里的消息?”
聂炜忍不住扫了姬夏一眼,却并不理会,这女娃娃没多少实力,却很是自以为是,脑袋看起来也不太灵光的样子,根本不足为惧。
季延抬头看着聂炜,说道:“聂大人,咱俩同僚一场,不如坐下再喝最后一杯。”
聂炜在季延身前的桌子上坐了下来,脸上的得意尽数收敛,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季大人,本官倒也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刺魂殿的逆贼!”
姬夏就站在一旁,她没想到聂炜竟然将后背暴露在她的面前,她哪能放过这个自认为的绝佳机会,一掌就朝着聂炜背后拍了过去。
嘭!
姬夏这全力一掌轰在了聂炜的后背,发出一声闷响,接着一股更为庞大的反震之力从聂炜后背传来,姬夏的手臂登时被震断,脚步猛地退了三步,后腰抵在了桌子上,这才停了下来。
等她站定,看向聂炜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惊恐。
这聂炜的强大,实在是超出她的想象!
她迈入天脉境,感受到自身强大的力量,自我感觉很是良好,自以为成了一位可以纵横月魂国的强者,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却是狠狠的扇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聂炜回头瞥了姬夏一眼,眼眸中杀意凛然,让姬夏心里不禁一颤。
季延那胖胖的脸上依旧古井不波,对着素衣青年女子说道:“重新泡一壶,给聂大人满上。”
素衣青年女子依言,再次按照程序动了起来,只是她心里有些紧张,手有些不稳,拿着水壶的纤纤玉手有些发抖。
“你很害怕?”季延微微一笑,问道。
素衣青年女子被突然出声的季延吓了一跳,手一抖,沸水溅落到了桌子上。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茶艺师,加入刺魂殿也是机缘巧合,如今刺魂殿的五位殿主都被擒,眼前这位迈入天脉境的第六殿主也成了瓮中之鳖,她心里害怕无比。
季延看向聂炜道:“聂大人,你身上的气势太甚不免影响了这位姑娘泡茶,不如你承诺饶她一条性命,让她专心泡茶?”
聂炜瞥了素衣青年女子一眼,说道:“你只是个小人物,你的生死无关紧要,若是茶泡的好,饶你一命也无妨。”
“多谢聂大人!”素衣青年女子道了一声谢,便重新开始泡茶。
“季大人,看在你我同僚的份上,不如跟我说说,刺魂殿还有谁潜伏在朝廷内部?”聂炜轻笑着问道。
季延笑了笑,却不回答。
聂炜又道:“季大人,我替你感觉到不值,那天根据天香楼的线索跟踪到贵府上时,我根本就难以置信,季大人待人和善,从来不做欺压良善之事,焉能是刺魂殿的逆贼?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再给季大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季延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依旧不言。
姬夏听着聂炜的话,这才明白,原来天香楼早就泄露了,是她盲目的联系季大人,这才将季大人拖下了水,这一刻,她感觉很是愧疚。恨不得用性命来换季大人一命,但是从眼前的局面来看,她的命显然没有季大人的命值钱。
聂炜又道:“季大人的隐藏的确是无懈可击,却扛不住被自己人坑了。如今五位殿主皆被擒住,刺魂殿大势已去,季大人何必执迷不悟?”
季延忽然开口问道:“聂大人,你可知我为何加入刺魂殿?”
聂炜脸色一愣,摇了摇头。
季延说道:“刺魂殿第四殿主姜文道,跟我来自同一巷弄。我们两家就隔着一面墙,我们从开裆裤开始就一起玩泥巴,少年时一起在初级学院读书、修武。我的修武天赋比他略强一些,顺利进入了皇天学院,而他考核失败,便提着一把刀,在江湖上闯。”
“就这样,我凭借着皇天学院弟子的身份,进入朝廷为官,一步步的做到了户部侍郎,而关于他的消息,很少再听到。直到那天晚上,很突然的,他来我家找我,告诉了我一件事。”
季延说到这里,仿若陷入沉思中。
坐在季延对面泡茶的素衣青年女子听季延叙说,不知不觉沉浸其中,听到他话音一顿,这才回过神来,给聂炜倒了一杯茶,又给季延手中的茶杯添满。
聂炜端起茶喝了一口,静静的看着季延,他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够让季延放弃大好前程加入刺魂殿。
“邢院长,既然到了,不如进来喝杯茶?”
季延并未延续自己的话题,而是看向窗外,朗声说了一句。
“既如此,那老夫便来讨碗茶水喝,顺便看看季大人有何指教?”
对着话音落下,一位身穿白云袍的老者走了进来,他须发皆白,精神矍铄,走路能带起劲风,根本不像是耄耋之年的老人。
他一袭白云袍,上面只有一朵白云,其身份赫然是皇天学院学院仅次于陈院长的副院长。
邢院长走进茶馆,在季延桌子另一侧坐下,端起素衣青年女子推过来的一盏茶,喝了一口。
季延看来邢院长一眼,说道:“我跟姜文道少年时期在初级学院修武之时,一同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她跟我们同龄,绑着高高的马尾,散发着青春活泼的气息,笑起来时那亮晶晶的眼睛弯起来像是一个月牙。即便时隔多年,我依旧能够清晰记得她的音容相貌,有时在想若是她没有死掉,哪怕是跟姜文道那个不修边幅的家伙在一起,那也挺好。”
“她死了?!”坐在对面泡茶的素衣青年女子忍不住开口问道,她通过季延仅仅三言两句,脑海中便浮现那个青春少女的模样,不应该在这个年纪去死的。
“季大人,我可不想听这些风花雪月,我想知道姜文道来找你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聂炜出言提醒道,想要季延回到正题。
季延笑了笑,说道:“聂大人,何必着急?很快就说到那里了。”
聂炜蹙了蹙眉。
季延又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那位少女的失踪始终是我跟姜文道心头的一根刺,我和姜文道也都用不同的方式查探她的踪迹。最终在徐州城的城郊那处祭坛处,找到了她的尸骨,那时她已经变成了一副骨架。我和姜文道确认了她的身份后,怔怔看着那副骨架,眼泪无声无息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怎么都止不住。等眼泪流干,剩下的便唯有仇恨。”
“姜文道那天晚上来找我,就是告诉我他探查这么多年寻找到的真相。真凶的身份,是学院派出的核心弟子毛跃为了完成学院的任务,将她活生生的血祭了!”
坐在一旁的邢院长听到这里,不由得冷笑一声,说道:“守月大阵必须要保持活力,这样才能长久的守护月魂国,她能够被血祭,是死得其所。”
季延看了邢院长一眼,接着说道:“或许是过了这么多年对她的感情渐渐的淡了,听到这个真相,我沉吟了很久,慢慢的说服自己接受邢院长的这种看法,毕竟我也曾是皇天学院的弟子。但是姜文道又告诉我一件事,我便决定加入刺魂殿,接着我跟姜文道布了一个局,将那位叫毛跃的核心弟子给千刀万剐了。”
“想不到我那爱徒竟然是你杀的,那今天杀了你,也算是替我那枉死的徒儿报仇了!”邢院长冷声说道。
“枉死?”季延忍不住笑了笑,一脸的嘲讽,“一百零八座祭坛,数千万的枯骨,他们才是真正的冤魂!”
邢院长冷哼一声,说道:“他们都是为守护月魂国而死,死得其所!”
坐在一旁的聂炜眉头蹙的更深,问道:“姜文道又跟你说了什么事情?”
季延将杯子中的茶一饮而尽,缓缓开口说道:“如果守月大阵守护月魂国,那邢院长的话虽然甚是自私,却也无可厚非。可是,守月大阵所谓的守护月魂国,不过是一道幌子而已。守月大阵真正的目的是虞泓老祖为了掌控月魂国而建立的大阵,此阵的运转根本不需要血祭,血祭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让虞泓老祖通过吞噬血液提升自身的修为。”
“守月大阵,只是虞泓老祖掠夺整个月魂国数亿生灵的手段而已。你们也只是他豢养的血奴而已,可笑你们身在瓮中尚不自知!”
聂炜听到如此劲爆的言论,一脸错愕的愣在原地。
“少在这里散发这等不实的言论,你作为刺魂殿的逆贼,就算是你说出一朵花来,也逃不了必死的命运,识相的话,就赶紧投降,交代出其他隐藏在暗处的逆贼,或许能够得到一个痛快去死的机会。”邢院长寒声说道。
“其实从加入刺魂殿那一刻起,这条烂命,我早已不在乎。但身虽死,仇一定要报。”季延手中的茶杯掉落,他的双眸中陡然散发出一道精光,灼灼逼人。
季延松开手中茶杯的同时,立刻掐出一道手决,只见有五道修为之力凝聚成的淡蓝色细线在邢院长周身汇聚,将他尽数包围。
随着季延右手一拽,那五根淡蓝色的细线快速汇聚,朝着邢院长碾压而来。
邢院长看到那五根淡蓝色的细线,没来由的感受到了一股澎湃的杀气,根据他的情报,季延不过是区区天脉境的修为,怎么能够释放出如此强大攻击?
邢院长急忙将天脉境后期的修为散发而出,接着抬起双手,朝着那快速奔来的细线猛地一握,轰的一声,两道淡蓝色细线陡然崩溃而开。
但是剩下的三条细线却不受影响狂奔而来,这五条淡蓝色的细线看似一起的,但是断裂两根,却根本不影响剩下几根细线的威力。
随着剩下三根淡蓝色细线的临近,邢院长只觉得像是三柄无比锋利的刀要将他斩成碎片,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他也不在藏拙,身形爆退的同时,再次打出一道掌印,再次轰碎了两根淡蓝色的细线。
再次挡住了两根淡蓝色的细线,最后一道细线他根本来不及再次出手,只得翻手取出一柄长刀,竖在身前。
挡!
那根细线触碰到那柄长刀的刀刃,径直将那锋利的刀刃切成了两半,接着从邢院长的肩膀上一划而过,将他右肩膀整个切掉了。
季延看到他施展的这一招仅仅切断了邢院长的右肩膀,心里也是不免叹息一声,生出一股无力感,这一招是他从不曾使用的拿手绝招,本来打算一击必杀的,却想不到失手了。
境界的差距,终究是难以弥补。
邢院长看着右肩从肩膀上滑落,断面光滑如镜,他眼神骤然一变,体内修为之力轰然爆发而出,冷喝道:“找死!”
坐在另一侧的聂炜也回过神来,爆发了修为,配合邢院长,朝着季延扑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