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丁雨薇被使走了,何婧才慢慢的收回视线,落在叶茯苓的脸上。
“叶小姐,你看上去不太开心。”
叶茯苓看着她,眼中有无尽的担忧,“何婧,你真的都安排好了么?封昶不会知道是我们做的,对吗?”
她焦灼担忧的脸映入何婧的眼帘,却偏偏看不懂何婧眼底深处的阴霾。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何婧轻拍她的手背,安慰。
叶茯苓其实就要一个这样的希冀,不然她总是觉得心里不安。听见何婧的话,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真的吗?”
“真的。”何婧点头,信誓旦旦。
两人正说着,忽然从酒吧某个地方传来嘭的一声闷响,接着,爆发出一声声尖叫。
何婧跟叶茯苓几乎同时朝门口看去,就看见十几个身强力壮的黑衣男冲了进来,吓得酒吧里的顾客惊叫连连,四处逃散。
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那些黑衣人的到来,就像是一片乌云,遮住了原本的烈日阳光,将阴暗洒满酒吧整个角落。绚烂的灯火还在闪烁,只是,周遭已经几乎听不见什么声音了。
所有人都被挤到了角落,只有何婧和叶茯苓,仍然坐在她们的位置上,没有人来赶走她们,倒像是刻意将她们周围腾干净了一样。
在一片沉沉死寂中,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光影处,一抹修长的人影出现在那里。
叶茯苓在看清那个人时,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眼底闪过震惊和慌乱,却还是强自镇定的挤出一丝微笑,温柔的叫出那个人的名字,“封昶……”
厉封昶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浑身笼罩了一层浓浓阴霾,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过来。
以往,叶茯苓梦寐以求他能走向自己,可是现在,看着他一步步靠近,她却越来越有种窒息的感觉。
终于,他站在了她的面前,那张俊脸没什么表情,眸色也是一片冷漠平淡。
“封……封昶,你……你怎么来了?额……”
叶茯苓的话没说完,就见他慢悠悠的抬起右手,不紧不慢的扣住她的颈子,集中力道一点点的往上提。
“封昶,你……你怎么了?”叶茯苓下意识的伸手,覆住了他扣着她脖颈的那只手,可却阻挡不了那股骇人的力道。
视线触及到他阴沉至极的双瞳,只觉得一颗心也被什么狠狠攥着,攥着,不能呼吸。
“封……昶……”
随着他的手慢慢往上提,叶茯苓的呼吸跟着越来越艰难,声音从嗓子眼里卡出来,十分的别扭难听。
何婧愣在一边,完全忘了作何反应。
眼睁睁看着叶茯苓在厉封昶的手里,像捏小鸡儿似的,掐着脖子。
酒吧里明明站着几十上百人,几十上百双眼睛这么盯着他们,却全都被定住了般,连大气都不敢出。
现场,一片死寂。
叶茯苓像一个布娃娃,被厉封昶单手扣着脖颈,脚尖渐渐离开地面。
“封……”叶茯苓被掐的面红脖子粗,话几乎都说不出来,可眼前的男人,依然是那张冷骘的脸。
他眼底的冰凉像是会传染,一直从他的手上,蔓延至她的心底。叶茯苓一阵阵的心寒,她甚至怀疑,他会不会就这么把她给掐死!
楚晋炤走了进来,看见的就是叶茯苓翻白眼的一幕,他急走几步,到了厉封昶跟前,“封昶,松手!”
见他不动,楚晋炤干脆上手,扯开了他的手。
叶茯苓得救,如一滩烂泥落在地上,捂着胸口没命的咳嗽。
“叶小姐。”何婧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蹲下身去扶住她。
楚晋炤按着厉封昶的肩膀,压低了声音,“不要意气用事!”
叶茯苓背后是叶家,且不说两家老爷子向来交好,就说她背后的军政势力,也不容小觑。如果厉封昶今晚掐死叶茯苓,面临的将是整个叶家的针对。
厉、叶两家如果闹僵,对暖城来说,会是一场庞大的腥风血雨。
厉封昶的手劲儿极大,尤其现在他还在盛怒之下,听见楚晋炤的话,也明白其中利害关系,却仍一把将他推开,弯腰将叶茯苓拎起来,一双墨色瞳仁里,像是浸了血,布满杀戮的猩红。
“说,米深在哪?”
叶茯苓浑身一颤,早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她心中已大约能猜出一二,但听他亲口问出,心还是狠狠的揪起。
心里委屈,眼中顿时蓄满泪水,她忽然抓住他的衣襟,不怕死的跟他对视,“为什么?封昶,为什么你的眼里你的心里都是米深?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有多爱你,你为什么统统看不见?”
厉封昶的眉心越拧越重,嫌恶的将她甩开,叶茯苓重重跌落在沙发里,哭的不能自已。
他冷厉的视线扫向旁边,早已吓呆掉的何婧,“你说!”
“我……我不知道!”何婧咬牙,她不能说,如果她说了,那就等于承认,她跟叶茯苓联手算计了。本来这一切,她只是借叶茯苓的力量,哪怕厉封昶查,也不会查到她的身上。
可是现在……
何婧死死的捏紧手指,不,她不能说!
厉封昶眯眼,吩咐身边人,“打电话给艾米,告诉她,明天恒远欠的债必须到账,否则就等着倾家荡产吧。”
何婧一怔,“厉封昶你……”
这么赤果果的威逼,实在让人恨得牙痒痒。可纵使是这样,她也没办法,没办法对这个男人恨起来,早年那颗不经意买下的爱的种子,早已在她心中扎根发芽……
旁边的人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拨电话,何婧咬咬牙,忽然站起身,“别打了,我说!”
——
米深是被饿醒的,她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没喝一滴水,浑身的手软脚软,眼前直冒星星。
“四叔……四叔……”无力的靠在墙上,口中喃喃念着四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胃里一阵阵的绞痛,以及那阵阵犯晕的冲动。
船身忽然晃动了两下,米深一个没坐稳,直接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