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不外如是
杨晴是被饿醒的,醒来的时候屋内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懒懒地耷拉下眼皮,连唤人都不愿出声,就这么趴在床榻上,等待着被发现。
趴着趴着,险些再度睡过去。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是“啪叽”一声,似有什么被投掷在地上。
碎裂声响起后,屋外又归于平静。
杨晴揉了揉惺忪睡眼,起身穿戴好衣裳,趿着绣鞋朝屋外行去:“白芍!”
声落,没得到回应。
她一手拉开房门,迷迷瞪瞪地跨了出去,就见牧小世子与怀王相对而立,气氛沉郁骇人。
听得脚步声,邱秉文斜眼看去,霎时间,表情更加难看。
初初听得女子绵软娇媚的唤声,他只当牧锦风金屋藏娇,背着杨晴藏了个音轻貌美的姑娘,没想到,藏在房间里的竟是杨晴本。
女子面若桃花,双眸含春,配以脖颈上一圈暧昧痕迹,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昨夜发生了何等荒唐事。
对上男子阴郁目光,杨晴下意识朝屋内缩去,就听得男子冷清得几近刺骨的声音响起:“杨姑娘!”
闻言,杨晴目光闪了闪,扶着门框小步行了出去。
她来到牧小世子身边,不等屈膝行礼,就被一把揽住。
牧锦风勾着心上人纤细的腰肢,目光并没有往她身上放,态度傲慢无礼:“阿晴身子不大爽利,礼数就免了吧,怀王意下如何?”
“当然!”邱秉文颔首,目光扫过女子清秀面庞,唇角勾起一抹似假还真的笑意:“多日不见,杨姑娘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他话里有话,杨晴哪里听不出其中讥嘲意味,当下只是柔柔一笑,由衷道:“怀王谬赞,多日不见,怀王也是越发英武不凡。”
一拳打在软棉花上,邱秉文心中一堵,无名之火在胸腔熊熊燃烧。
当初他想亲她一下,她都觉得受到了折辱,现在未婚与男子私通,倒是坦坦荡荡。
感受到男子含笑目光下的阴冷,杨晴微微抬起眼皮,迎上男子目光:“怀王缘何这般看着民女?”
四目相对,邱秉文没有在女子眼中捕捉到一丝恐惧,她的眸子是那般清澈明亮,亮得有些扎眼。
到底是牧锦风给了她直视他的勇气,还是她从来就没有怕过他?
疑问在心中一出,某种不受控的情绪再度放大。
邱秉文轻吐了口浊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本王只是有些意外杨姑娘会夸本王,毕竟锦风可在一旁听着呢,杨姑娘不怕他吃飞醋?”
“只要阿晴的心在小爷身上,她夸谁都不重要。”牧锦风大度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洋洋得意。
“也对!”邱秉文点头附和,抬脚跨过地上瓷器碎片朝院内行去。
牧锦风落在后方半丈,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女子的手,柔声道:“你要觉得不自在就回屋歇着。”
闻言,杨晴抬眼望向男子,眸中是藏不住的情意:“是有些不自在。”
男欢女爱,无可厚非,奈何这是古代,她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总是得要点脸面。
“我送你进去。”牧锦风言罢,也不去看邱秉文那边是何种反应,搂着心上人就往屋内走。
富贵将二人亲密举动看在眼里,撇撇嘴,不屑地低嗤了声:“不外如是。”
在他家爷面前装清高,不过是自知手段不够高明,拿不下他家爷,如今为勾到牧小世子,还不是老老实实张开双腿,和青//楼妓子没什么区别。
“富贵!”邱秉文斜睨了富贵一眼,低声斥道:“你今天话太多了。”
“小的知错!”富贵连忙垂下脑袋,眼角余光却是不自觉地朝紧闭的房门看去。
不多时,牧锦风去而复返,拉过白芍吩咐几句,白芍点头,快步退了下去。
“真是看不出来,你也有怜香惜玉的时候。”邱秉文望着朝他走来,相貌越发出挑,身形越发挺拔的男子,眉梢眼角染上几分笑意:“本王还以为,你会一直不解风情下去。”
“瞧不上的,自然不解风情,瞧上了的,自然愿意解风情。”牧锦风一撩衣袍,在石桌前坐下:“怀王还有话就快说吧,说完了小爷还要回屋休息呢。”
“一起喝一杯?”邱秉文出声提议道。
“不了!”牧锦风拒绝得干脆:“酒这种东西,要和志同道合的人喝才有意思。”
“也是!”邱秉文失笑,指节轻轻叩击了两下桌面:“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虽然同样出生显贵,但他们之间,却有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作为皇子,除了出生的附加,后面得到的所有一切,都是他凭自己的本事争取来的,然,这份努力,却敌不上威王给牧锦风带来的光环。
只要牧锦风不高兴,便能为所欲为,也包括抹杀他所有的努力。
他很早就看清了这份不公,所以他在领着牧锦风成长的同时,逼迫着自己飞速成长,他不希望,自己日后如父皇一般受制于牧家,可终究,他还是折在牧家手上。
“你我不是一路人。”牧锦风重复罢,抬手示意柏青送客。
邱秉文缓缓站起,目光从男子身上扫过,转身施施然离去。
秋风迎面拂来,吹开肩上狐裘的白毛,如春日柳絮初绽。
他步伐行得极缓,短短一条巷子,竟是走了足足半刻钟。
富贵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家爷身后,想要出声安慰,却听得男子轻笑道:“没想到本王会败在他手上。”
“爷千万不要说这种丧气话,现在一切都还早,还不是下定论的时候。”富贵快步跟上前,眼中满是认真:“在小的看来,爷比牧小世子优秀千倍万倍,牧小世子之所以能如此嚣张,不过是因为会投胎,成了威王的儿子,又是独子,可他名声终归比不上您,您要扳回一城是迟早的事。”
“或许吧!”邱秉文轻嘲一笑,抬眼望了眼幽深狭长的巷子,眸中是少有的迷茫。
狭长的深巷中似有残影,可以看到二人走过,一个身着白衣,一个身着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