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慕锦母女面面相觑,好半响,孙婶子拍了拍杨晴的手背,声音放柔几分:“阿晴,你别难过了,我们知道你娘这些年过得不容易。”
一个女人扛起这个家,可不是不容易,以前她讨厌杨大娘,这人好打秋风,面相刻薄,嘴皮子又厉害,可叫阿晴这么一点醒她才反应过来,要不是多养杨向晚母女这两张嘴,她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现如今,杨大娘念着妯娌之情背了一堆骂名,杨向晚母女却不知道好,反过来给阿晴母女泼了一身的脏水。“谁不想有好名声,在外面招人喜欢呢。”杨晴望着孙婶子,泪水在眼底打转:“我也骂过我娘,二娘要吃饭,为什么不自己去捡麦子,为什么不去跟乡邻们争利好,我娘说,你二娘是个面皮薄的,干不出这
事,家里就属她脸皮最厚,这事只能让她来。”
这话杨大娘自然没说过,可经过方才那一番铺垫,现在从杨晴口中说出,孙慕锦母女非但不觉得虚假,反倒同情起阿晴母女来。
“你娘怎么就这么傻呢。”孙婶子叹了口气,语气中哪里还有半分对杨大娘的厌恶。“娘,您还说我傻呢,阿晴和杨大婶子和阿晚母女共处那么多年,不也没看清她们的为人。”孙慕锦撇撇嘴,见自家娘亲拿眼瞪她,连忙恢复乖巧模样,歉意道:“阿晴,真是对不住啊,以前我被阿晚骗了,
以为你总是欺负她,所以处处针对你,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杨晴摇摇头,露出凄凄惨惨的笑容:“能不被讨厌我已经很开心了。”
“阿晴,你和杨大娘这般善良,大家又怎么会讨厌你呢。”孙慕锦涨红了一张脸,不知该从何安慰。“哪里那么容易改变的,我就是解释了,大家也未必相信,再说了,我已经定亲,阿晚的亲事还没着落呢,我要是把这件事抖落开了,阿晚还怎么嫁人啊。”此时此刻,杨晴由小白花进化为圣母白莲花,一
副无论阿晚如何对我,她都是我妹妹的模样:“孙婶子,阿锦,今日之事我就当没听过,你们也不要叫第四个人知道,麻烦你们了。”
“阿晴,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傻?”孙慕锦一下直起身子,叫她娘一瞪,顿时蔫吧了:“阿晚一事我不说就是。”
“阿晴,你放心吧,婶子和阿锦都是嘴严的,不会到处乱说,至于那些个误会,婶子也会让阿锦澄清的。”孙婶子拍拍杨晴的手,一副长辈的慈爱模样。
“谢谢您。”杨晴这才展露笑容。
说话间,牛车在镇口停下,孙慕锦母女同杨晴做了别,向着与杨家相反的方向行去。
孙慕锦亦步亦趋地跟在孙婶子身侧,愤愤道:“这个李桃儿,竟然拿我当刀子使,让我见到她非得揭了她的皮不可。”“说什么胡话呢,她们李家就是一窝疯狗,没事就别去招惹她,从今天起避着点李桃儿,她都敢在牛车上推阿晴,还不敢推你吗?”孙婶子没好气地搓着女儿的脑门:“就像阿晴说的,今天的事只当没说过,
知道吗?”
“知道了。”孙慕锦悻悻道,可心里怎么都咽不下被杨向晚、李桃儿耍弄的这口气。
这些年来,因为她两的挑拨,她和杨晴不知道结了多少仇,虽然杨晴表示不记仇,可要没有今天这出,她日后还不知要给她们两背多大一口黑锅呢。
见女儿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孙婶子眼珠子转了转,登时来了主意:“阿晴只是不让我们把自己说过的话抖落出去,可没说不能把她说的话抖落出去。”
“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孙慕锦费解道。
什么她们说的话,什么杨晴说的话,有区别吗?
“阿晴现在是牧小夫人了,我们要是卖她一个好,她会记得的,到时候我们要安排你弟进牧家做事,不就有门路了?”孙婶子一拍大腿,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她要是点醒其他人,洗清了阿晴母女背负的骂名,她们一定会感激她的。
“是呀!”孙慕锦亦是双眼放光,左右嫁给牧小公子是不可能了,她要是和杨晴交好,指不定可以嫁给宗大公子。
那个宗大公子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不说,人也长得好看,除了家世比不上牧小公子,自身条件可不比牧小公子差。
再说了,宗大公子就是家世比牧小公子差上一节,那也比他们家好太多了,要是能入宗家的门,那也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就这样,母女二人一拍即合,交头接耳地谋算起怎么把其他人给点醒了。
杨晴等眼泪干得差不多了,这才从牛车上跳下,一面掏车钱一面道:“方叔,方才您要是听见了什么,就当没听见可好?”“好好好,方叔答应你,至于这车钱你就不用给了,留着给自己买点肉补补身子。”方狗蛋说着,将女子递来的铜板推了回去,轻叹了声:“现在阿晚将你生病的事情捅出去了,这事你可得处理好喽,这要再
闹下去,叫牧家知道了,你和牧小公子的亲事可就黄了。”
“谢谢方叔关心,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杨晴颔首,又补充了一嘴:“也别让我娘知道。”
依着她娘的脾气,要是知道杨向晚把她的病情捅出去,非得翻了天不可,她必须自己处理好这件事。
方狗蛋本不愿意,她一个小女娃娃,这种大事自己一个人怎么处理得好,只是架不住杨晴的三寸不烂之舌,也就晕乎乎地同意了。
处理好杨向晚闹出的风波,杨晴心情沉重地朝家里走去。
她已经猜想到杨向晚将她可能变成傻子一事告诉李桃儿的原因,和招来杨三娘的原因一致,借刀杀人,将她变成一个傻子。
同一个屋檐下,四个亲人,一个满眼只有荣华富贵,两个笑里藏刀,时时刻刻想着置她于万劫不复,唯有杨大娘一人是真心对她。
只要一想到自己所住的院子里有两个人时时刻刻想着算计她,杨晴就觉不寒而栗。
到底是她先前对她们太好,让她们太安逸了,才会让这对母女如此地不安分。
杨晴双眸危险地眯起,垂于身侧的手微微收紧。既然她们做初一,就别怪她做十五,不安分是吧,她有得是法子让她们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