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喻蹙眉,直瞪她:“秦知言,秦老师,秦姐姐,你一大早不上课跑我这里来干什么?自己没事情做吗?”
秦知言默了会儿,狐狸眼委屈地望向江喻,像在为对她的责备颇感受伤。
“我就是想你了。”秦知言低头,把脑袋埋进江喻的颈窝里,轻轻啃咬着她的脖子。
“这些天你一直说公司很忙,没时间和我见面,我就只能自己来找你了。”
江喻自知理亏,气消减大半,无奈道:“最近我确实忙,对不起,疏忽你了。”
江喻与秦知言交往三年,因工作关系,两人聚少离多,常常约定好了周末去甜蜜旅行,总在最后关头,江喻有事情耽搁,放人家鸽子。
秦知言叹道:“我都习惯了。”
手指慢慢地向下试探,江喻却忽然推开她,问:“对了,你们学校有个叫路清宜的学生,你有印象吗?她人怎么样?”
秦知言停下动作,想了会儿,说:“奥,高三的那个,她的钢琴水平很高,拿过不少奖,我常听办公室的老师夸她是天才。不过,我教的不是钢琴,也就见过她一次,我记得是个挺有礼貌、谦虚优秀的孩子。怎么了?听你刚刚电话里讲的,你堂妹喜欢路清宜?”
江喻说:“是啊,我总担心汀汀爱错了人,不过听你刚刚说的,对方人好就行,我才放心。”
秦知言酸溜溜地道:“你对这位‘汀汀’可真好,天天想着她,我都吃醋了。”
江喻蹙眉说:“她是我堂妹,你吃什么醋?”
“可我就是酸得很。”秦知言伸出手,取下江喻的黑框眼镜,随意扔到一边。
她略带强势,温柔的扼住江喻的下巴,漆黑的狐狸眼晕起点点笑意:“你不准备补偿我吗?”
知道她的意图后,江喻微红了脸,憋出一句话:“速战速决!”
“怎么可能。”
秦知言捧起江喻的脸,在嫣红的嘴唇上轻轻印上一个吻,低笑:“早上时间还长。”
·
一路上,刘晓芹默不作声。
路清宜面色淡然,绞起的手指却暴露了她的不安。
早上十点半,车子驶入小区。
刘晓芹拿出钥匙开门,路清宜跟在旁边,打开门,刘晓芹立即推她进去,又重重关上门,随后是钥匙落锁的声响。
路清宜懵了下:“妈,你干什么?”
她上前用力拍打着门,大声喊道:“我还要上学啊!”
刘晓芹的声音隔着厚厚的门传来:“再过两天,你们学校就放长假了,你在家里好好练琴,哪也不许去。冰箱里有吃的,中午你热一热自己吃。”
“你把门锁住了,我怎么去益大找我爸?妈,你先开开门!”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想去。”刘晓芹说,“你打电话发消息给你爸,让他同意和我面谈。你是他生的女儿,我就不信他能不管你。”
“女儿?”
“你们有把我当女儿吗!”
路清宜手握成拳,狠狠砸向门。
却只听见,踩高跟鞋的声音越走越远。
路清宜着急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爸,是我……”未等她寒暄半句,对方又匆匆挂掉,一直显示忙音。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放下手机,背靠着门滑坐下来。
膝盖还渗着血,路清宜把裤脚轻轻挽起来,查看伤势。
她其实最怕疼了。
小时候和姐姐出去玩,她不小心扭伤了脚,疼的不能走路,就趴在姐姐背上直哭。后来,姐姐都快安慰好她了,回家见着爸爸妈妈,一委屈,又哭起来了。
路清宜从来都不是天才。
能称作天才的,是她姐姐,路清澜。
她曾经快乐过一段时光。
那时她还年幼,爸爸路闵之在一所普通院校当教师,家庭不算富裕,但家里总是欢声笑语。路闵之朗诵文学诗词,妈妈刘晓芹就弹琴作伴,昏黄的灯光下,两人相视而笑,温馨而幸福。
刘晓芹对她不算严苛,偶尔练琴出了错,也只会无奈地点点她的额头,宠溺地说:“你这粗心的毛病,跟你爸一模一样。多学学你姐姐,女孩子认真细心点才好呢!”
路闵之这时候就会上前,捏捏路清宜的脸蛋,说:“大女儿和小女儿各有各的优点,你老说这些话干什么?我就觉得我们小宜挺好的,像妈妈,都这么漂亮。”
刘晓芹娇嗔,假装骂他:“你真是越来越会贫嘴!”
之后,路闵之要去益大任教,提议全家搬去益州,刘晓芹事业蒸蒸日上,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本土。两人因为这些细碎矛盾,产生争吵,常常到最后,吵得歇斯底里。
路清宜就和姐姐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后来,姐姐车祸去世,爸妈之间的关系已然貌合神离。直到爸爸出轨,妈妈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才终于断了。
以前,以前多快乐啊……
要是能回到以前的时候,该有多好啊……
路清宜抬头望向天花板,恍惚间,仿佛看见了江同学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