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小曼慢慢裹着一颗葡萄。她不想喝酒精饮料,这时候喝酒还早,她不想在见到程艾的时候因为微醺而反应迟钝。
又有人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做什么音乐剧啊——还不如干脆直接拍戏曲版好了,目标人群五十岁以上,估计还能回本。程导也是太自信了。”
虞小曼认为这个项目还是很有趣的,她为程艾争辩了几句:“不见得一定没市场。也许观众会觉得很新鲜呢?关键还是看电影的质量和口碑吧。尝试开拓一下也不错。”
另几个人年纪都比虞小曼年纪大。他们过来玩,是“因为程艾的面子”,一面期待着她,一面又不肯轻易把自己的地位降得太低。
“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当然了不起。不过市场是很现实的,不会因为你努力啊,有勇气啊,敢创新啊就买账的……观众嘛……哼……”
虞小曼心想,就说了还是要看质量。
“谢谢。”有一个女声从他们身后冒了出来。
虞小曼猛然转头。程艾就站在离她不到半米的地方,她擦过虞小曼的身边,走进他们这群人中间。
虞小曼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和虞小曼想象中一模一样。穿着一件白色沙滩裙,皮肤紧致,略卷曲的长发随意抓起,浓密,乱蓬蓬,美得很。颈项中带着一串金绿色相间的宣言项链,也许是从哪个旧货市场的摊子上淘到的。她像刚刚从海边跑来,拖鞋里还带着沙子。
她一出现,只能叫旁人都盯着她看。
虞小曼看着她,心里想着她听到了多少?有没有听到她为她辩护的那两句好话?还是把她当做说无聊闲话的人之一?
她的脸一瞬间热起来,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卑微。
虞小曼已经来不及弄清楚答案——刚刚还在怀疑程艾的人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嘴上已经全是动听的恭维,切换地毫不尴尬。
程艾微微勾着脖子从酒杯里啜了一口鸡尾酒,她脸上带着笑意,但并不像在为身边的恭维而笑。
她离开时抬起头来时看了虞小曼一眼,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人插在虞小曼之前抢走了程艾的注意力。
过了一会儿,白秋晨的那位朋友又将虞小曼介绍给了程艾,这次她们聊了聊。
程艾问她:“你现在还唱歌吗?”
虞小曼回答:“没有再录过歌了。只是自己唱着玩,也有跟着老师练习过。”
程艾又问了她一些有关文珮的事情。因为连拍两部文珮的戏,有些媒体爱用文珮的新宠儿来形容她。
结束之后虞小曼像被催眠了一样,晕晕乎乎。程艾和她想象中一样美,却比她想象中更亲切。哪怕只是认识一下,她都觉得满足了。
欧原打电话来的时候,这种满足感仍在虞小曼体内燃烧。
起初她还压抑着。
“你今天事情都办好了?”虞小曼问他。
欧原有一个老同学从外地来京发展,刚来人生地不熟,请欧原帮他介绍认识几个人。
“都办好了。”欧原的声音轻轻的。
“下次我们有什么聚会,把你同学也叫上吧,”虞小曼说,“我把白秋晨介绍他认识。”
欧原笑了一声,问她:“见到程艾了吗?”
这下虞小曼可压抑不住了。
“见到了……”她迷迷蒙蒙地说,“真人更好看,声音也好听。我都想她为什么不自拍自演,自己做女主角呢?”
描述了一会儿程艾有多美之后,虞小曼终于说到了正题:“……不过今天去的人特别多,演员一大堆。我只跟她聊了几句,也不知道她对我有印象没有。”
“会有印象的。”欧原的声音仍是缓缓的,和他平时不太一样。
这种声调里像在隐藏着什么,才显得这样迟缓。欧原明显不太开心。
虞小曼收敛了她对程艾的欣赏,说:“顺其自然吧。拍音乐剧确实太冒险了,难说会怎么样……”她结束了这个话题。
几天之后,程艾打来了电话,请虞小曼去她家做客。
虞小曼意外极了。
她想不到程艾居然记住了她还看中了她,她太惊讶,都忘了要高兴。
程艾解开了她的疑惑。
“我看了十五分钟厉无咎的片段,你在那里面表现很好。”
虞小曼这才明白过来:“厉无咎?是欧原送去的?”
“是他。他说我应该看看你最好的表演,比你在电视剧里要好看得多。我看了,他没说错。那你有时间过来吗?”程艾说话简洁。对欧原为什么要帮助虞小曼,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她一概不问。
仿佛夏季里最热的一天,虞小曼去了程艾的家。
烈日把路面和屋顶,都烤得白白的,好像罩了个特大号玻璃罩,空气是粘稠的,一丝风都没有。
她带了花和水果上门。这种天气在外,心情不免受到影响。但虞小曼心里笼着一层不爽另有原因——程艾的家就在叶鸿声的那栋别墅附近,以前她住过的那栋。
她在那里住的时间并不长。可是难说她为什么还记得这样清楚。
虞小曼捧着水果和花,还没按门铃,门就打开了。她一抬头吓得差点把花扔开门人的脸上——叶鸿声穿着白衬衫,灰裤子,光着脚。
他伸手要接过那个不太轻的果盒:“我来,进来吧。”
虞小曼瞪着他,死死抱住果盒。
叶鸿声放弃了帮助,只是微笑:“请进,程导在等你。”
虞小曼终于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她生硬地挤出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