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加斯奥斯走进了书房,只见东方昶正在摆弄一截灰褐色的树枝。
那树枝很短,只有一米左右,看上去古朴而光滑,显然砍下来已经有些年代。
“殿下,这是……圣树萨斯阿拉的树枝?”加西奥斯有些动容。
萨斯阿拉,森林之光,是奎尔萨拉斯的母亲树。
其中同样蕴含着强大的魔力,无论是树枝还是根须,都是制造法杖、弓脊、长柄武器的绝佳材料。
只可惜,在阿尔萨斯入侵奎尔萨拉斯之后,萨斯阿拉被死灵魔法所侵蚀,枯死了。
这样的树枝,也是用一点少一点,就他行囊里的这几根树枝,还是早些年收集。
东方昶点了点头:“不错,我打算用它为你打造一柄武器,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武器?”
加西奥斯看了看那珍贵无比的树枝,有心拒绝,却又有些经不住这样的诱惑。
一柄好的武器,无疑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可他又担心自己会辜负这样的馈赠。
东方昶看他久久不语,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开口道:“这些材料放着也是白白浪费,还不如用来提升实力,所以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其他人,也都会有合适得武器给他们,时间问题而已!”
加西奥斯郑重点了点头,不再迟疑:“还是战锤吧!”
猜也是!
东方昶将所有材料取出,放在桌子上,紧接着又开口问道:“在那之前,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殿下尽管问!”
加西奥斯神态里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殿下,是要问我的决心吗,还是问我的忠诚?
一般这种赏赐情境里,是要怎么谢恩的来着?我又该如何证明自己的忠诚?
太长时间没做这种事情,都有些生疏了!
他还在这边脑补着,那边东方昶的问题已经问出了声。
“你为什么会给自己取一个叫‘击碎者‘的名号呢?”
这算什么问题?他心里都打好了满篇的表忠心腹稿了,谁知殿下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加西奥斯闻言,顿时一楞,继而老脸一红,一种被父母逼问“你这个网名到底什么意思”的尴尬感油然而生。
看着加斯奥斯稳重的表情逐渐破功,东方昶也有些无奈,实在不是他恶趣味,而是要铸造契合加西奥斯的武器,就得了解他本人的心境,否则,即便铸造出来的武器,也是契合铸造者,而非使用者的。
“击碎者加西奥斯……”
“击碎者……”
“是一个称号,也是一种自勉,一种决心!它象征着我击碎所有天灾亡灵的决心,也象征着我复仇的怒火,提醒我,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太阳之井的耻辱……”
加西奥斯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尴尬,却并没有犹豫,而是将这个称号的由来全盘托出。
东方昶看着他,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这位血骑士的内心,显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稳重。天灾军团的打击,令他心里充满了破坏欲,他迫切地想要强大的力量,去击碎所有天灾亡灵,去击碎所有敌人……的脑阔!
这样的情绪,不难理解。
因为前身凯尔萨斯同样经历过那样的心境,神器烈焰之击,便是在这种心境当中重铸的。
东方昶一边思索,一边闭上了眼睛,他的心灵完全沉浸到了加西奥斯的情绪之中,感受着他的经历。
等他再度睁开眼睛时,一股强烈的情绪徒然从他双眼中爆发出来,那情绪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顷刻间灌注到了眼前的树枝上。
“握住它,把你的愤怒,把你的决心,都倾注在它身上,让我看看,你的决心,究竟能有多么坚定!”
加西奥斯忍不住浑身一颤,继而很快也和东方昶一样,酝酿出一股炽盛无比的怒气,那怒气浓郁得犹如实质,像水银般将整颗树枝包裹其中。
破碎吧!
毁灭吧!
消失吧!
天灾的渣滓!
强烈的情绪波动,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他仿佛又回到了奎尔萨拉斯覆灭的那一刻,面对着坍圮的废墟,面对着死难的亲友,面对着四处游荡的天灾亡灵……
萨洛瑞安,兰娜瑟尔,瓦拉纳……还有陛下,萨斯阿拉……
往事一幕一幕浮现,加西奥斯的怒意还在节节攀升,几乎要超过了东方昶这个铸造者。
随着两股股情绪的的加持,橡树枝上明显多了一道浓烈的煞气,这煞气不断向上蔓延,一点一点地覆上了树枝顶端的能量晶格,并将其牢牢包裹住。
而那块倾注了圣光之怒的能量水晶,也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愤怒、复仇,这样的情绪,契合加西奥斯的心境,但明显不契合圣光的理念。
圣光之怒,即便是愤怒,即便是复仇,也当以正义为驱动力,而不是这种暴怒的破坏欲。
它开始剧烈地反抗,排斥着这次融合。
“继续,不要停!”
“掌控它,指引它,不要惯着它!”
“让它为你所用,让它成为你粉碎天灾的武器,让它成为你决心的践行者!”
加西奥斯闻言,心神一凛,凝成实质的怒意生出灰红色触须,在橡木枝干上不断扭动着,与圣光之怒的洁白能量交缠在一起。
两股能量不断试探、交战,加西奥斯却苦不堪言,持续的情绪灌注,让他的精神一直处于一个十分紧绷的状态。
这种状态十分累人,短短几分钟,他便被汗水濡湿了全身,整个人就好像刚刚从水中捞起来似的。
那短短一截的木棍,仿佛重逾千钧,压得他整条臂膀都在剧烈颤抖着。
可殿下还没说停,他也不敢松懈下来。
又过了几分钟,能量晶格中的圣光能量终于趋于平静下来,许是妥协了,许是屈服了,又或许,是它也从加西奥斯的执念中,找到了“消灭天灾亡灵”这一堪堪算得上正义的理念。
总之,它不再剧烈反抗。
“就是现在!”
这对东方昶来说是好事,他没再耽搁,快速将一个连接矩阵打入锤柄和锤身的接合处,使之紧密融合。
在将能量晶格和木柄组合在一起后,他趁着两股力量相持不下的时机,将一个又一个的魔力矩阵接连不断地打入其中,不断调整着晶格的形态和魔力节点。
同时,又依次将一份份准备好的材料不断注入其中,使得武器的形态更为稳固。
氪金粉尘、虚空水晶、星界精华、赤尖石粉尘……
他动作不停,双手十指如飞,动作快的令人目不暇接。
怒极伤身,这样剧烈的情绪不能持续太久,否则会对他和加斯奥斯的身体,都会造成极大的负担。
当然,人的情绪瞬息万变,这种极致愤怒的情绪,本身也不可能维持很久。
因而这一切必须快速完成。
书房里安静了下来,只剩材料磨合时发出的沙沙声,东方昶脸上依旧带着怒容,但心情却是处在了一种十分奇特的状态。
那是一种介于极致愤怒和极致平静之间的临界点。
愤怒,为武器倾注意志。
而平静,方能让心神专注不走神。
快,却不能乱!
在这种状态下,铸造武器的效率显著提高,随着他手上动作不断,一柄战锤模样的武器逐渐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