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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琛,我要离婚!”
门口响起了嘶哑的女音,突然出现在仪式厅门口的林雪静脸色苍白地站在那边,凌乱的头发被她整理得整整齐齐,刘海在刚才被汗水浸透,她用一颗黑色的发夹轻轻地别在了一边,她一身孝衣,胸口佩戴着白色的绢花,站在那边形同一道素净的风景线,只不过偌大的门口她站在那里,身影显得单薄而脆弱,她的目光静静地穿过梵琛所坐的位置,最后停在了那一面被梵母狠狠踩碎了的遗像上。
玻璃尽碎,那张被放大了的黑白照片被梵母踩在了脚下,照片上面那人微微勾起的唇角让她想到了昔日初见时他慈祥的笑容,电梯里的偶遇,牵扯不断的血缘亲情,死后才知晓的痛心真相,这一切,都来得太迟了,太迟了吗?
她站在门口,眼眶里的泪水就这么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门口的女子无声得流下了一串串的眼泪,她的身影是单薄的,是脆弱的,但是却在她的背后,一个伟岸的男人缓缓走近她,站在离她身后不到一只手臂的距离,她只要一抬手便可以伸手触及,她只要说一句话他就能听得清清楚楚,她只要往后轻轻一靠,那个身影只需要展开双臂便能将她拥入怀里,他站在她身后,以从容不迫的姿态面对着众人的各种眼神,以这样的形式告诉所有人,她的身后,有他!
梵琛是坐在轮椅上的,他看林雪静的时候需要抬着头,也就是仰头看过去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落在了那个男人注视她的目光上,那么沉稳的,笃定的,坚持的,包容的--目光!
梵琛突然觉得自己瞬间渺小如尘埃,对,在这样的男人面前,自己渺小得连尘埃都比不上!
她的身边就该有这样的男人,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她的身边就该站着他,就该有个他的位置,独一无二,没人可取代!
梵琛突然忍不住地自嘲一笑,笑容里有嘲讽,有无奈,笑的时候居然觉得自己无尽的悲哀,就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她的眼睛里的陌生和疏离似乎隔着千山万水隔着万丈深渊。
她的眼睛里撒着零碎的星子,那些拼凑而成的泪水珠子一颗颗地落下来,她看着他,话语再次坚定地启唇而出,带着宣判似的决绝,“梵琛,我要离婚!”
“我把他留给我的遗产都给你,我们离婚!”门口的女子突然轻轻地笑着,泪水落尽,那落尽铅华的一笑,有着前所未有的释然。
“这几年里,你帮我渡过了难关,在我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是你在我的身边,我感谢你,属于我的那一份遗产并没有注明我不可以转赠,我现在都给你!”
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
从此以后,我不再欠你!
仪式厅里的人又一次被震惊住,看来今天的这场戏是波折不断,这到底还有多少个高/潮啊?
林雪静的决定让所有的人再次愣住了,踩着遗像的梵母目光呆呆地看着门口,脚底下的碎玻璃在高跟鞋的脚跟处发出咯吱咯吱的一声脆响,最后一块遮住额头的玻璃被重力压碎了。
让出属于自己的股份,只为离婚不再有任何的瓜葛任何的相欠。
梵琛那苍白的脸上渗透出来的笑容是惨淡的,是被她脸上那释然的微笑看得眼睛发疼,看得心里一阵难受。
雪静,如果,如果我不要股份,你还会不会坚持要跟我离婚?
梵琛看着她,却发现她已经转身看向了身边的男人,她含着泪却对着那个男人微微一笑,有着雨过天晴的明媚,梵琛低下头,脸上的笑容是惨淡的,是绝望的,放在双膝上的双手抓得紧紧的。
寂静无声的仪式厅,林雪静缓步走来走到灵柩之前,走到严极律师的身边,“严律师,请您帮我办理吧!”
严极看着面前的女子突然轻松得松了一口气,钱财乃身外之物,聪明的人知道以散财来求个心安理得,她将自己的股份让给了梵琛,那属于梵琛的那一部分将因为他们的离婚而分别给了精益另外的五位股东,承嘉手里占总数的百分之二十八依然是总数最多持有者,她尚未接管精益却用这样的方式交好了另外五位股东,一石几鸟,不仅让梵琛在精益声威民心下滑,也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位置,好一招以退为进!
严律师极为赞赏这个决定,钱这东西来日方长,说着他朝站在一边的司岚看了一眼,哪怕是仅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想必落在这个人的手里不出半年也能翻上几番。
然而就在严律师就要开口的时候,轮椅上的梵琛轻轻开口了,“我不要了!”他说着用自己的手按着轮椅扶手的按钮头也不回地驶出了仪式厅,最初为了遗产争得头破血流,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却不要了!
梵母怔怔地看着儿子离开的身影,追了出去,“阿琛,你,你说什么啊?你为什么不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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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赶过来的林雪静在医生的帮助下亲手给孩子换药,承嘉因为惊吓过度,加上身体虚弱,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承嘉正在观察中,等病情稳定之后便会移出医院到司家去疗养,这件事林雪静也同意了,因为这一出意外让林雪静也害怕了,尽管病房门口和走廊上都有人守着,但是经过了那件事,她现在即便是坐在儿子身边都觉得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妈妈,妈妈--”昏睡的承嘉再次迷迷糊糊地喊了起来,他睡得不安稳,小手甚至在半空中胡乱抓着,身体也挣扎着,闭着眼睛,但嘴巴却张得大大的,小胸口随着他紧蹙的呼吸剧烈起伏,张着嘴想要喊‘救命’,却只喊出了几声‘妈妈’的呜咽声。
“承嘉,承嘉,我在这儿,妈妈就在你身边,你别怕,儿子--”林雪静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去抓住他那乱动的双手,他挣扎时挣脱掉了手背上的针管,林雪静两只手不空,根本按不住他的手,他的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呼吸困难地开始在chuang上打滚,明明脖子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但他却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呼吸不畅得喘不过气来,小脸上脸色苍白如纸,双脚死死地抵着chuang头的铁栏,用力得蹬着。
“来人啊,快来人--”林雪静的呼声让站在门口询问具体情况的司岚一惊,冲进去时看着这样的场景,承嘉在chuang上翻滚,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满脸痛苦地像是被梦魇逼得要发疯了,而林雪静一手摁着他手背上出血的血管,手忙脚乱地被他踢开又扑/过去帮他按住,母子俩都在痛苦地挣扎着,他冲过去一把将承嘉的双手按住,并用自己的腿夹住了他乱蹬的腿,发现即便是将孩子紧缚在颈脖上的手强行掰开,但是他的呼吸依然艰难,一阵急喘,脸色苍白如同窒息。
“承嘉,你醒醒,承嘉,医生--”司岚低吼一声,赶来的医生在查看了承嘉的眼睑之后迅速地打了一支镇静剂。
医生在注/射了镇静剂之后,承嘉总算是安静了下来,软绵绵地躺在了司岚的怀里,呼吸还在微微的颤抖着,小胸脯起伏时也有着轻微的颤抖,额头上的细汗沾了司岚一手,身边的林雪静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看见孩子手背上的血还没有止住,忙在护士手里取了棉签替他压住,当她的视线落在孩子那手臂上的淤青时,又一次忍不住地泪水直奔,他身上有大大小小的淤青,额头上的伤口最严重,经医生诊断是激烈碰撞伤,额头上的伤口是反复撞击在硬物上所留下的,被救出来是鲜血直流,医生说脑部可能受到了创伤,至于有多严重,照过了脑部CT现在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只是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看是是不是有其他的后遗症。
“他这是做噩梦,梦见了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被勒住了脖子呼吸困难,这是他的心理反/射,也就是他有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医生轻声解释,“等他醒来需要辅助心理医生的治疗!”
司岚看着怀里依然在喘息的孩子,孩子浑身是伤,缩在他怀里却又警惕得像一只小刺猬,因为只要他一动,哪怕是动动手臂,孩子即便是注/射了镇静剂也变得异常敏感,他在紧张,他在害怕,
因为他感受到了他浑身都在颤抖着!
司岚眸光一深,他的孩子自信又坚强,年纪虽小却有着让人赞叹的沉稳,但是现在,他被伤成了这样--
陆浅樱!我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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