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简噔噔噔地跑进门,顺手把门关上,自己踩着小楼梯爬到小床上躺着,还给自己扯来小被子盖上,跟大人似的给自己压一压被子。
木玄玑低下头,微微翘起嘴角偷笑。
隔壁房间的胥章,躺在小时候睡过的床上,鼻尖闻到棉被在太阳底下暴晒过后的味道,跟他小时候闻过的味道一模一样。这种安心的感觉,让他很快就睡着了。
吹灯后木玄玑睡不着,她脑子还在想着胥章,想他的面相,夫妻宫、子女宫,想他的八字命柱。
小时候见他的时候他的面相还不太明显,只看得出来他是一辈子平安显达的富贵面相,如今再看,他面相中的鱼尾光润无纹,三阳平满丰隆,分明姻缘即将到来的迹象。
他八字跟自己契合得仿佛是天生一对,这是说他们两人之间有缘分吗?
胥章的男女宫太招人眼球了,奶奶今天应该也看出来了吧。
想来想去睡不着,木玄玑掐指一算,算来算去算不到一个结果。
“果然,还是老祖宗说得对,算天算地,算人不算己。”
木玄玑看出了胥章和自己的姻缘有关联,但是算不到自己和他的未来。木怀玉也在偷偷算,她是因为功力不够,算不到孙女的命数。
祖孙俩最后都得出一个结论:随缘吧!
小孩儿的忘性大得很,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忘记他得罪师父的事情了,傻笑着跟师父说早上好,随即跑出去。
“师祖,我想吃蒸蛋。”
“想吃蒸蛋呀,要等等,一会儿就给你蒸。”
“好哟。”
胥章起床,一推开窗就看到木简那个小家伙往厨房跑,过了会儿,看到木玄玑从房间出来,他笑着打招呼:“福宝,早上好!”
木玄玑挑眉,这人又叫她福宝?
胥章好似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一般:“喝水吗?我给你倒杯水。”
“嗯,温水,不用太烫。”
胥章不紧不慢地给她倒了杯水,水应该是今天早上刚烧好的开水,滚烫冒烟,胥章耐心等着水慢慢放凉,不烫手了才把水给她端过去。
木玄玑已经洗漱好了,接过水抿了一口,笑了起来,这人还挺实诚。
胥章也笑了一下,转身去厨房打水洗漱。
“胥章,你去叫你朋友他们过来吃早饭,还有一会儿早饭就要做好了。”
“好的木奶奶。”
木简从厨房跑出来主动去牵胥章的手:“我也想去。”
“那就一起去。”
胥章牵着木简的小手,木简冲他笑,随即大喊一声:“师父,我们一起去吧。”
“我不去。”木玄玑背着他们给院子边的花草浇水。
木简拉着胥章往前跑:“咱们快走吧,师父不去。”
木简跑了两步,不想跑了,伸手要胥章抱:“叔叔,你抱抱我吧,求求了。”
胥章一把抱起他,木简高兴地大叫:“好高呀!”
“别乱动,小心摔下来。”
“好嘛好嘛,我不乱动,叔叔抱久一点哦。”
“你师父不抱你?”
“我师父才不抱我呢,我师父说我已经是大孩子了,应该自己走路。”
木简小大人一般叹气:“可是,师祖说我还是小孩子呀!”
胥章一下笑了:“是,你还是小孩子,不过你师父是女孩子,她抱你肯定累,下次你想被人抱,就找其他大人抱你吧。”
“我找你行不行呀?你好高呀,我喜欢被你抱。”胥章一脚跨进大门:“行呀,不过我在这里住不了几天,很快要下山去工作。”
“我不工作,到时候我带着师父去找你。”木简扭着小屁股抱着胥章脑袋。
胥章轻笑:“据我所知,你师父可不是一个喜欢出门的人。”
胥章去高云雷房间,没看到人,隔壁林梅说:“他们刚才去食堂吃早饭去了。”
林梅笑道:“族长是不是叫他们过去吃早饭?”
“是。”
“我们族学食堂好吃的多着呢,我看你也别去叫他们了。”
胥章抱着木简去食堂转了一圈,高云雷和小杨面前摆着豆腐脑、油条、饺子、馄饨、炒饭、面条。
胥章惊讶:“这么多,你们两个吃得完吗?”
高云雷一口解决完一个馄饨:“吃得完,你要不要尝尝,食堂的师傅做得太好吃了。我的天呐,青龙水电站的食堂跟木家族学的食堂没法儿比。”
胥章从林梅那儿听到的消息,说是如今食堂的大师傅是从北京过来的,原来主要是服务福宝,后来福宝吃他们的手艺吃够了,于是叫两个大师傅来食堂工作,人家可是能做国宴的大厨。
高云雷兴奋地又干掉两个煎饺:“怪不得这么好吃,我的妈呀,想想我在英国吃的那些饭菜,我都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被英国佬欺负了。”
“别那么夸张,说得好像你们家没有中国菜厨师一样。”
“有是有,但是也就是家常菜的水平,没有这么好吃。”
看高云雷这样,这些吃完估计也没肚子了:“行了,早饭你就在食堂吃吧,午饭去木奶奶家吃。”
“行行行!”
胥章抱着木简要走的时候,牛师傅装了几根油条给他们:“带回去给小大师尝尝。”
“谢谢牛爷爷!”
牛师傅笑道:“行了,你也快回去吧,吃了早饭还要跟你师父修炼呢。”
“好哟!”
胥章听到修炼两个字,回去的路上,问小家伙:“你每天修炼些什么?”
“打坐呀,可舒服啦,小肚子暖暖的,叔叔要不要一起?”木简热情邀请。
“不了吧。”
“哦,你是不是没有天赋呀,师父说,家里只有我和她,还是师祖可以修炼,其他人都不可以啦。”
“原来是这样啊。”
木简乖乖地点头:“师父说是这样的。”
胥章也不追问,到家了,放下木简,提着油条去厨房,拿了个盘子,把切成几段的油条摆好。
江川端了盘泡菜过来:“看你拿刀的姿势很熟练,会做饭?”
“嗯,会做。”
“男同志会做饭挺好,以后好找媳妇儿,哈哈哈。”
胥章笑了笑出门,把油条放在桌子上:“木奶奶,高云雷他们在食堂已经吃上了,早饭就不过来吃了。”
“那小伙子是个开朗的孩子,我看他出身应该很好,怎么跟着你回来了?”木怀玉一边分筷子一边问道。
“云雷他们家去英国比较早,他爷爷的时候就搬去英国了,开始是打工,后来存下了些钱就开餐馆,靠着做生意积累下不小的家底。到云雷这一代,老爷子想念祖国,刚好听说我要回国,就把云雷塞过来了。”
只要算一算时间就知道了,云雷爷爷年轻的时候国内还在打仗,老一辈的人无论是在国内坚持抗战,还是背井离乡漂泊四海去人家的土地上谋生存的,都不容易。
“这几年国内形势不太好,老爷子想回国也不方便。”
云雷的爷爷年轻如今已经七十多岁了,年轻时候又吃过大苦,现如今身体也不太好,只怕很难坚持到回国那一天。云雷答应爷爷回国,除了自己想回来,也是为了满足爷爷的思乡之情。
木怀玉听到这个也叹气:“等忙完秋收,我们木家寨上下都回去山里捡板栗、木耳这些山货,过年还会做腊肉、香肠、腊鸡、腊鸭、腊鱼。到时候我打包两包年货托李家人送到英国去,你们家和云雷家一家一包。”
“谢谢木奶奶。”
“这有什么值得谢的。前些年要不是不方便,又不知道你们家的地址,我肯定每年都给你们寄年货。”
反正和李家的关系摆在那儿,找他们帮帮忙,关系亲近一些,李家那边指不定十分乐意呢。
胥章想到李老爷子一家木家的态度,心里十分认可木奶奶的话。
胥章大概知道李家为什么想搭上木家的关系,他没有亲眼见过,至今对玄学还感到十分疑惑。
胥章有个好习惯,碰到自己不懂的事情,他十分愿意去了解,而不是因为超过自己的知识范围就一竿子打死,认为都是假的。
早饭后,木玄玑牵着木简去祠堂修炼,胥章没事儿做也跟着去。他十分有分寸,知道自己是外姓人,就在祠堂门口等着。
有时候木玄玑喜欢在祠堂门口吹吹风发呆,祠堂门口右边的屋檐下长年摆着一把躺椅,胥章靠着躺椅望着天上的云发呆,一上午的时光,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木简趴着祠堂的门口翻出来:“叔叔,咱们走啦!”
“好。”
胥章站起身来,深呼吸,奇怪,空气好像没有刚才清新。明明他坐在躺椅上发呆的时候,呼吸到的空气都清新到沁人心脾。
木简还是个小孩子,中午要睡午觉,午觉睡醒之后就是他的玩耍时间。
胥章下午在木家族学外面散步,从族学食堂经过,窗户大打开,五六个人在食堂里忙碌,有的人在备菜,有的人在揉面,好像是在做什么点心。
“胥章,快过来坐坐。”
胥章走进了才看到高云雷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看火。
“嘿嘿,刚才李师傅给我一个红薯,我刚把红薯埋在灶台地下,一会儿咱们就有烤红薯吃了。”
李师傅哈哈一笑:“烤红薯也就是随便吃吃吧,一会儿拔丝红薯做好了给你尝尝,那才叫好吃呢。”
“晚上食堂吃拔丝红薯?”
“不是晚上吃的,拔丝红薯是给族学孩子们的加餐,今天的食谱是拔丝红薯和双皮奶。红薯是咱们自己种的,做双皮奶的牛奶是刚才挤了提过来的,那叫一个新鲜。”
“双皮奶我知道,广东那边的吃法吧。”
“哟,知道得不少嘛,我就是广东人。”
高云雷惊讶:“李师傅,你说话一点广东的口音都没有,真是一点都听不出来。”
李师傅哈哈一笑:“我如今都五十多岁了,在广东也就待了十多年,后来去北京工作,又从北京到木家寨,口音早就变了哦。”
“您这些年回过老家吗?”
“回呀,一年回去一趟。不过这几年回去少了,主要是我们这么大的年纪,长辈基本上都去世得差不多了,回去也就是祭祖烧香,现在外面不允许烧香祭祖,回去也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