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她鼻头泛酸的从床上爬起来,套上睡裙背对着唐秋山说:

“我这里只有面,唐先生不嫌弃的话,我就去煮。”

身后的人却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说:“勉为其难。”

唐晚身子痛,也不想和他计较,转身就去煮面。

水开的时候,忽然想起今天是唐秋山的生日,就下了两个荷包蛋。

他这个人性子冷,江由那些人筹备了,他都不一定参加,哪里还会过生日。

唐秋山坐起来穿衣服,系扣子的时候,抬眼朝着一边的桌子看了过去。

桌上的东西被收拾的整齐,不像她在唐庄的房间,收了很多没用的小玩意儿,现在摆着的都是些实用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本台历上,弱光下,他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那被唐晚圈起来的日期。

从前,她总是忘了在台历上圈自己的生理期,而他却比她记得牢。

同一月份,却是画了两个圈……

而那小小的“还钱”二字,却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

唐秋山半眯着眼睛,目光淡淡的好像一点情绪也没有。

等唐晚端着面到沙发前的时候,那人已经穿戴整齐坐好了。

她将汤碗放在他面前,说:“手抖了,煮的有点多,你要是吃不完也没关系。”

唐秋山不言不语的接过筷子,面汤煮的不错。

这些年,她学会的倒是不少。

那人慢条斯理的吃面,即使在这么简陋的环境下,他依然吃得优雅。

唐家是叶城真正的权贵,唐秋山从小到大的生活都极其讲究,生活习惯渐渐养成,到如今,全然贵族的形象。

唐晚看着愣神,恍恍惚惚的觉得不真实。

直到那人放下碗后,她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见底的碗,想起之前后厨的人说他前段时间胃口不好,看来这是有所改善了。

唐秋山起身要离开了,却递给了唐晚一瓶药。

“晚晚,我不要孩子。”

第90章 她算什么

“晚晚,我不要孩子。”

唐秋山两眼一直看着唐晚,说的坚决,毫不犹豫。

那玻璃瓶子塞进掌心,冰冰凉凉的感觉一直延伸到心底,唐晚紧紧握了一下,她抬眼看他,嘴角边的苦笑愈发清晰。

“就算你不给我,我也会自己去买药吃。唐秋山,你说过我们注定是要下地狱的人,这样的我们根本就没有资格成为父母,你说是吧。”

唐晚说的苦,泪眼朦胧。

唐秋山依然安静的看着她,轻轻抿了一下唇,却在看见她颤抖的双肩时,有些无奈的叹气,走过去将她揽进怀里,低着声音说:

“听话。”

唐晚的眼泪止不住,心跳的越来越快,脑海里全是那年被人绑在手术台上的情景,她发了疯的要推开唐秋山,可唐秋山却越紧的抱着她。

任她在怀里发泄:

“唐秋山我恨你……那是我们的孩子,所有的罪过我可以一个人承担,但孩子是无辜的,你知不知道,我多希望你能留下他……”

因为是他的孩子,所以她才千方百计想要将他留下来。

她不知道唐秋山的病究竟有多严重,唐庄上下知情的人只有三个,所有人都瞒着她,但是她无意间在书房外的夹缝里听到……

他的病不好治。

她只想留下他的孩子……

可是,她却不能好好的保护他!

房间里只有唐晚一个人在哭着说话,唐秋山不回答,只是紧紧的抱着她,到最后房间里就剩下她的抽泣。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抱着她的人才轻轻的说了三个字。

“我知道。”

他说知道。

是知道唐晚恨他,还是知道她希望孩子能留下来?

唐晚摇着头,挣扎的手慢慢的环住他紧实的腰身,眼泪静悄悄的往下掉。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两人之间流走,唐秋山亲吻着她的头发哄着她,她不再挣扎也不再说话,直到后来,她哭累了睡着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唐秋山抱着怀里睡着的人,平静的眸子才渐渐起了波澜。

“当年,错在我。”

他从不在外面过夜,将唐晚抱回到床上后,将玻璃瓶从她的掌心拿出来放在桌上。

却在放药时,瞥见了桌上的台历。

他一页页的翻动台历,每一月份都圈了一个相同的日期,在圈圈下写了两个小小的字。

还钱。

那红红的自分外刺眼。

唐秋山转身看了一眼睡着的人,如墨的眸子半眯着。

晚晚,你到底还瞒着我什么?

……

半夜的时候,唐秋山吐了两次。

秦恒急忙上楼,人就靠在床头上,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灯,站在门边只能看见淡淡的人影。

他的手刚触及到开关想将灯开的亮一些,唐秋山却出声阻止了他,单手在眼前遮了遮。

“别开,太亮了有些刺眼。”

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秦恒的眉头却是越蹙越高。

他走过去,才看清唐秋山的脸毫无血色,着急问:

“傍晚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唐秋山看着无力,却是淡淡的笑道:

“晚晚的面煮多了。”

秦恒反应了几秒后才明白过来,倏地站了起来,气恼道:

“你最近消化不好,我不是叮嘱过你要少食多餐吗?你现在什么身体自己不清楚吗?”

秦恒在唐秋山面前,也只有以医生的身份时才敢这么大呼小叫,不将唐秋山的身份放在眼里,有的只有医生对病人的指责。

唐秋山没有反驳,就听着他在抱怨,精神不济的慢慢闭上眼睛。

想起她煮好面后局促不安的看他,似乎怕他不喜欢吃。

其实……那碗面咸了点。

可他依然吃完了它。

秦恒看着他不说话的样子也没了办法,重新坐下来,看着他,说:

“先别睡,我叫人给你熬了点药,喝了再睡吧。”

他就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很多话唐秋山也知道,都是聪明人就不必明说。

要折腾的人也是他,秦恒再怎么阻拦都没有用。

更何况,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唐秋山的身体恐怕……

听见叹息声,那靠在床头的人慢慢的掀开眼帘,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桌上,那里放了一个精致的礼盒,出声问道:

“什么东西?”

秦恒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才说:

“哦,那是颜小姐给你的生日礼物,你还没回来之前,她在这等了你很久。”

唐秋山的视线收了回来,淡淡的说:

“让江由收起来就好。”

这些事情秦恒不会擅自做主,能让他有所动,必定有原因。

唐秋山不由朝他看了过去,昏黄的灯光下,如墨的眉眼透着清冷,和秦恒说话也不用拐弯抹角。

“你想说什么就说,还有什么话是你不敢说不敢问的吗?”

唐先生说话的语气一直都是这样,不轻不重,却让人倍感压力。

秦恒有些承受不住,站了起来。斟酌了一下之后问他:

“我相信绝对不是我一个人看出来,现在你找到小姐了,那颜如欢呢,她算什么?”

秦恒从来不给人出头,让唐秋山有些意外,然而却又是情理之中。

他似笑非笑的说:“你以为我拿她当替身?”

秦恒的目光顿了一下,大概也是没想到唐秋山这么直接就将问题抛了出来,顺着他的话说:

“难道不是吗?”

一道轻笑。

“晚晚是晚晚,她是她,我还不至于病到这么糊涂的地步。”

唐秋山的言下之意,唐晚和颜如欢是两个不同的人,再说——

这世上,没人能代替他的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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