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申时刚过, 一行人就到了慈云山脚下, 这时景帝正坐在马车里假寐。
“六爷, 客栈已经清理好了, 恭请六爷下车。”
隔着车窗传来一浑厚低沉的声音, 景帝此时才睁开双眼:“知道了。”
一直坐在马车前面驾车的小路子自然也听到了主子的话, 立马就跳下了马车, 眼睛还不停地朝四周扫视,来到马车后面,见主子出来之后, 立马趴在地上,伏成一个弓形。
不过景帝并没有踩在小路子背上,而是直接跳到了地上, 落地之后, 朝小路子抬了下手,示意他起来:“咱们进去吧。”
慈恩寺是建在慈云山的山顶上, 是大禹的皇家寺庙。慈云山脚下有一家连云客栈, 就是今晚景帝一行人的落脚地。
景帝在小路子的服侍下, 洗漱好之后, 就坐在桌子边, 跟站立在一边的小路子说:“这次来慈云山,一路上遇了多少次偷袭?”
“回六爷的话, 总共是三十二次,”现在的小路子已经完全没有往日在宫里的那般倨傲, 一身平民百姓的灰色短打, 头发也只是用一块黑色布条给胡乱扎着,整一个正经的车夫形象。
“把慈云山的地形图拿过来,”景帝闭上眼睛,左右扭动着脖颈:“叶氏那里有没有传消息过来?”
小路子从他随身带着的布包里翻出一个小小的卷轴,然后把卷轴打开平铺在景帝面前:“自从六爷出来之后,叶贵嫔那就没有消息了。”
“嗯,”景帝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慈云山的地形图:“今天早点休息,明日一早上山。”
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谁?”小路子全神戒备,一双小眼瞪开倒是不那么小了,面上也是一脸的严肃,就连手都握上了圈在腰上的皮鞭。
“六爷,晚膳已经做好了,奴才给您送进来,”是之前隔着车窗说话的那个声音。
“进,”景帝安稳地坐在桌子边,两眼还是一直盯在地形图上。
晚膳摆上了桌子,小路子拿出了一套银针,开始挨个检验桌子上的饭菜,之后又让暗卫里的邪医仔细复检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了,景帝才开始用膳。
次日天还没有完全亮,景帝一行就脚踩着鲜红的地面离开了客栈。今天上山,景帝就不能再乘坐马车了,换成了四人轿撵。
一阵微风吹过,掀起了窗帘,景帝坐在轿撵里,刚好隐隐看到山顶,嘴角勾起,慈云山风景不错,想想他有多久没给太后请安了,这次他亲自来到慈恩寺给她请安,希望她不要叫他失望。
皇宫里依旧是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风潮涌动。沈玉珺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又是没睡好,眼底有了隐隐的青色。今天一早竹雨就吩咐小邓子去太医院请了成老太医过来。好在成老太医说她家主子没什么事,就是忧思过重。
沈玉珺知道自己没事,听到成老太医这样说,就有些无奈的笑了,她这几天的确是思虑过重。她昨天夜里梦见皇上满身是血,她都差点被吓死,好在竹云听到声响,把她给唤醒了。她现在真的是坐立难安,她担心皇上。
“娘娘,您最近到底是怎么了?”竹雨愁得脸都拧成了一团。
沈玉珺握了握拳头,牙齿咬了咬嘴唇。
“啪”
沈玉珺一掌拍在炕几上:“竹雨,你去给家里传个话,说皇上去了慈恩寺,让我祖父派人去看看。”她实在是不放心,与其一直这样犹豫不决,坐立难安,还不如让人去看看。说句自私的话,不论她对皇上的情意,单说要是皇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她跟她肚子里的宝儿都不会有活路。
真是的,皇上干嘛自己跑去慈云山,想要见太后,让人把太后接回来不就是了?
半月里弄,沈霖坐在书案前,双目透亮:“熙修仪说皇上去了慈云山?”皇上这次出宫,并未告知朝臣他要去哪里?没有仪仗,就是便服出巡。当然有心人想要打听还是能打探得到的。因为皇上虽说没有告知朝臣,但也并没有刻意隐瞒:“看来皇上这次是要准备钓大鱼的。你把小三儿叫过来,我有事要交代他。”
“是,”管家立马就退出书房。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沈哲旭就带着两名随侍骑马离开了沈府。
昭阳宫里,沈玉珺做了决定之后,就一直在安慰自己,皇上肯定不会怪她的,毕竟她也是担心他。想着想着,她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宝儿,你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娘俩估计就要开始逃亡了。哎……”
“娘娘,德妃娘娘来了,”秋菊见她家主子愁眉苦脸的样子,觉得德妃娘娘来得正是时候。
“快请进来,”沈玉珺连忙从榻上下来,迎了出去,还没出殿门就看到德妃进来了:“臣妾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德妃也稍微放快了些脚步,上前去扶起她:“快起来。”
“姐姐怎么来了?”沈玉珺反手拉着德妃的手,朝榻边走了过去,还一边吩咐竹雨:“上茶,把刚做好的点心也摆上。”
德妃坐到了主位上,沈玉珺坐在右边的榻上。
“你有孕不出宫门,我在重华宫待得也有些闷了,就过来看看你,”德妃笑着说,眼睛看着沈玉珺的肚子:“快四个月了,还不是很看得出来。”
“我在自己宫里也没什么讲究,怎么舒服怎么穿,倒叫姐姐看笑话了,”沈玉珺摸着肚子:“前三个月倒是没什么感觉,过了三个月长得就有些快了。”
德妃脸上满是慈爱,后抬头看向沈玉珺笑着说:“现在还好,以后会越长越快的,你这样穿也好,肚子也不受束缚。”
“我倒是没想那么多,”沈玉珺拉了下身上衣服的腰身,笑了:“看这尺寸,这衣服穿过这个夏日是没问题的。”
德妃看她拉起的衣服,微微皱了下眉头,有些不满:“这衣服谁给你量的尺寸,怎么这么宽大?”
“是我自己做的,”沈玉珺笑着说:“这还是去年我做来当夏日寝衣的,后来有了孩子,就又把它给翻出来穿了,倒是舒服得很。”
德妃端起竹雨刚上的茶,揭开杯盖,吹了吹,抿了一口:“听说昨日连玥阁的人在你宫门前打了一罐子桐油。”
“是有这事儿,”沈玉珺也端起面前的红枣枸杞茶喝了一口:“不过我不介意。”
“也没什么好介意的,总共就还有不到两个月的命了,让她作吧,”德妃放下杯子:“不过你还是要让宫人们小心谨慎一点,毕竟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多谢姐姐提点,”沈玉珺微叹了口气:“有时候,我都在想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杨氏?叫她这么不依不饶的,”说着还摇了摇头笑了。
德妃右手转动着杯盖:“宫里的人,很多都是活得不自在的,但就算再过得不好,也不应该拿无辜的人来当垫脚石,杨氏,你也不要再纠结了,就这么几日了,她翻不出什么浪来。倒是你要注意些淑妃。”
沈玉珺一听,就坐直了身子:“淑妃?”
“傻了,”德妃看着沈玉珺有些惊诧的样子,就忍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淑妃是个好货吧?”一边说着,德妃面上还一脸的不屑。
“当然不会,”沈玉珺连忙回道:“我只是没想到淑妃娘娘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淑妃膝下有大皇子,她要是再生个皇子,于淑妃来说可是大不利,她当然不愿意了。
“还算拎得清,”德妃虽听到沈玉珺这样说,但还是斜了她一眼:“淑妃那个女人一贯会做表面功夫,你可要当心点,你肚子里的这块宝,可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知道,多谢姐姐提醒,”沈玉珺觉得她有些喜欢德妃了,德妃虽说性子高傲,但她有傲的底气。
德妃在昭阳宫待了一个时辰就离开了,那边景帝一行也终于解决完最后一批暗杀,来到了山顶。
“阿弥陀佛,施主满身血腥,佛门乃清净之地,还……”一个穿着袈裟的大和尚拦住了景帝的脚步。不过他话也没有说完,就被马夫装扮的小路子给拉到一边:“不要挡我们爷的路。”真是的,皇家寺院主子来了还挡路。
景帝理都没理那个大和尚,就直接进了寺庙。进了寺庙后,他也不用人领路,就一路来到后山。后山那边有一座庭院,当今太后就在那座庭院里礼佛。守门的侍卫看到景帝一行,有了少许的惊讶,不过很快便跪下行礼:“皇上吉祥。”
“太后呢?”景帝背着手面无表情地问到。
“回皇上的话,太后娘娘正在里面……”领头的侍卫并没有再说下去。
景帝也没有再问:“开门。”
“是,”说完,领头的侍卫就起身给皇上打开了院门,后又跪在了地上。
景帝直接领着小路子进去了,其他人都守在门口。一进入院子里,景帝就听见一阵“嗯……啊……啊……好舒服……快点……”之类的靡靡之音。景帝丝毫没有停住脚步的意思,勾着嘴角,直接来到门口,朝小路子使了个眼色。
小路子瞬间领会了皇上的意思,没有一丝犹豫,抬脚就踹开了房门。接着屋里就传来一听着有着明显老态的声音:“谁,谁这么放肆?”
“太后,”景帝进了屋子,直接来到了内室,站到了太后的床边,看着眼前穿着紫色肚兜,头发花白、面目松弛的老女人,又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床尾的那个身强力壮的和尚,他勾嘴笑着说:“是朕,”
太后这会脸都白了,嘴唇有些发抖:“你……你……,”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口,把自己抱成了一团。
景帝看太后这般,就转眼看向床尾的那个吓傻了的和尚,小路子连忙跳上了床,一息的功夫,就听见“咔嚓”一声,那个和尚就没气了,倒在床上,后小路子又退回到景帝身后。
景帝看着全身发抖的太后,一脸的嘲讽:“看来朕来的不是时候。”
太后依旧抱着自己,把头埋在两膝之间,不言不语,只是看着很害怕的样子。
“太后是准备就这样面对朕吗?”景帝看着都快抖成筛子的老女人,面露厌恶,说完就转身出了内室,来到厅里,眼睛看向厅里摆设着的佛堂,冷哼了一声。
过了大概两盏茶的功夫,太后终于还算着装齐整的出来了,立在离景帝四、五步远的地方就停住了:“你怎么来了?”
“怎么,朕不该来?”景帝看向太后:“朕原以为太后在这慈恩寺为大禹祈福,会辛苦劳累,没想到倒是朕狭隘了,太后这日子过得当真是销魂。”
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你命倒是硬,那么多埋伏都没拦下你。”
“朕要是命不硬,还能活到今天吗?”景帝微眯着眼睛:“你叫朕过来,不会只是想要朕知道你在这过得有多逍遥快活吧?”
“呵……”太后冷嗤了一声,后又疯狂大笑:“哈哈哈……”
景帝就这样冷眼看着她笑,一点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太后才歇了大笑,不过脸上的笑意还是不少,只是添了一些嘲讽:“你以为哀家很下贱是不是?”她也不等景帝回答,就继续说了:“比起你那个娘,哀家可是高贵多了,你不是想要知道你娘到底是怎么死的吗?今天哀家也不瞒着了。”
景帝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面上没了丝毫的表情,双目紧盯着太后。
“要说你跟你那个娘性子可真像,一样的恶毒,”太后这会也不再站着了,越过景帝来到佛像前面,点了一炷香,拜了拜,就插进了香炉里。
不过那香只维持了一息,就被小路子给掐灭了。太后见香灭了,双眼像淬了毒一样,恶狠狠地瞪着小路子。不过小路子也没在怕,直接瞪了回去,虽然他眼睛不大,但不影响他瞪眼睛。
太后最后无法,瞪了一眼小路子,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景帝的背影:“哀家知道哀家是活不过今天了,那哀家也没有什么可以怕的了。今天哀家就跟你说道说道你那个好娘亲。”
景帝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说来你那个贱人娘也算是个好母亲,”太后故意走到景帝面前,笑看着他:“她为了你,可真是什么都愿意做。你娘手上沾的血可一点都不比哀家少。”
太后说完这句,就不再看着景帝了,来到摆在景帝面前的四方桌子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娘看着柔弱,但心却是狠的,”说着还斜了一眼景帝:“心狠这一点,你大概是遗传自你娘。她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的乳母,估计你也不记得了你乳母是谁了。”
提及景帝的乳母,太后就一脸轻蔑地看向景帝:“在你五岁的时候,你娘无意中发现你那个乳母,给你喂食的时候,竟然不顾你的反对以口相哺。你知道你娘是怎么杀的那个乳母吗?”说到这,太后一脸兴味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景帝:“醉心花的花汁,你应该知道了,那你知道醉心花跟阿芙蓉是谁带进宫的吗?”
过了几息,太后没有等到景帝开口,就自己有些激动的说了:“是你娘,包括烙梅香的香方都是你娘带进宫的。那些东西,你娘可是用得得心应手啊,”也许是过于激动,太后咳了两声。
景帝看着坐在那里喘着粗气的老妇,眨了下眼睛:“你要朕过来,就是要给朕听这个?”
“精彩的还在后面呢,”太后顺了顺气息,就有些得意的说:“你知不知道你娘杀的第二个人是谁吗?”
景帝并没有回答太后。
太后挑着眉头说:“是你父皇身边的大太监刘仁,”说完她端起了茶杯喝了两口继续说:“刘仁有个见不得人的癖好,就是好玩娈/童,尤其是长得漂亮的,更得他的胃口。皇上,你还记得你小时候长得有多漂亮吗?哈哈哈……”
景帝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大笑的老妇。
“你猜是谁告诉你娘亲这件事的,”太后止住了大笑,后瞪大了眼睛,挑着眉头,看向景帝:“是哀家,哈哈……你娘那个蠢货竟然还对哀家感恩戴德。你猜你娘接下来做了什么?”
太后顿了一会,摆摆手,继续说到:“哀家知道你猜不到,还是哀家告诉你吧,你娘知道刘仁对你心怀不轨,开始只是把身边的两个大宫女一个小太监给了刘仁玩弄。后来刘仁玩腻了,就盯上了你娘,哈哈……,”说着,她又开始忍不住的大笑。
过了一会,太后像看脏东西一样看着景帝:“刘仁虽是个太监,但是他甚得你父皇的信任,想要弄死一个不得宠的皇子,也不是不可能。你娘虽然无宠,但毕竟是皇上的女人,太监没去根之前也是男人,是男人当然都有那见不得人的心思,更何况你娘还是皇帝的女人。你猜你娘到最后从了吗?”
景帝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握在身后的双手已经见青筋了。
“刘仁拿你做威胁,你娘从了,哈哈……”太后笑得眼泪都下来了:“一个皇妃竟然……竟然跟一个没根的东西对食,哈哈……你现在还觉得哀家脏吗?哈哈……文莺太后……文莺太后……哈哈……她也配……哈哈……”
太后笑了很久,瞥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小路子,才继续说:“咱们的文莺太后跟刘仁对食了有一年之久,才哄得刘仁的信任,之后刘仁就染上了阿芙蓉,最后他也算是死得凄惨,这样说来,你娘还是有些手段的。你娘杀了多少人,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文莺太后是你给封的,葬在皇陵,就不知道你老元家的祖宗会不会同意?”
厅里有了半炷香的沉静,太后这会脸上没了一丝笑意:“至于你娘是怎么死的?你也不用再查了,哀家今天就一块告诉你。”
太后看了一眼景帝,后扭过头去继续说:“你被记入哀家名下的时候,你娘来找过哀家,哀家对她说哀家想看刘仁是怎么死的?要她亲自演上一出,”说到这里,太后就打了一个哈气,抽了一下鼻子:“她同意了,不过她求了哀家,让她陪你过最后一个生辰,哀家仁慈,也同意了。”
景帝看着太后抽着鼻子,打着哈气,他嘴角就勾起来了:“说完了?”
景帝突然出声,惊得太后一愣,稍后转头看向景帝:“你不生气,你娘做了那么卑贱的事儿,你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朕没有资格生气,”景帝转身看向摆着的佛像:“你天天念佛,心里可有过一丝悔悟?”
太后用手捏了捏鼻子:“悔悟,哀家为什么要会晤?不过哀家有今天的地位,的确应该感谢你娘,要不是她留下来的烙梅香,哀家又怎么能扳倒周贵妃?说来你娘也不傻,在死之前毁了所有的醉心花跟阿芙蓉,只留下几粒种子跟两盒烙梅香,不然哪还有你今天?”
“难受吗?”景帝转身看着太后开始犯瘾的样子,笑着说:“小路子,吩咐下去,处理掉这里所有的阿芙蓉跟香料,”说着还走到太后身边,俯下身子对她说:“那些可都不是好东西,朕作为你的养子,可不能害你。”
太后瞪大了眼睛,推开景帝,就起身扑到香炉那里,想要抢些香。不过她还是迟了一步,摆在香炉边上的那些香,都被小路子拿在手里了。
太后像疯了一样,双膝跪地,一手抱着小路子的一条腿,一手够着小路子手里的香:“给哀家,给我……”
不过小路子可是一点都没有拖沓,直接伸出右手,捏着太后的后颈,把她给扯开了。
景帝冷眼看着这个状若疯癫的老妇:“太后,你就好好在这边养着身子吧,”说完就准备出去了。
“你给我阿芙蓉,我告诉你镇国公谋逆的罪证在哪?”太后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一心想要舒服,其他的什么都不顾。
“镇国公的事,就不劳太后费心了,朕自会处理,”景帝这次没有再停留了。
“不对……不对……”太后双手揉搓着全身,朝景帝的背影喊道:“我杀了你娘……你不是应该杀了我吗?啊……给我……给我……”
景帝头也不回的来到院门外。叶贵嫔身着一身青色布衣,毫无妆饰,神情也很是平和,没了以前在宫里的张扬:“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景帝并没有看向她,只是说了句:“好好伺候太后,朕不会亏待你,也会放过叶家那些活着的人。”
“臣妾谢皇上隆恩,”叶贵嫔松了口气,她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余下的家人能够活着。
景帝摆摆手,让她退下。站在慈云山的山顶,景帝看着远方说了一句:“去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