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二章：等你来救我
北宫陌嫌恶地甩开了他扑过来的手，淡淡道：“你待在客栈里，最近不要乱走动，雾瘴之气不是你能承受的。”
“皇……侯……侯爷啊！”
死里逃生的泠小西用袖子粗粗抹了一把泪，与北宫陌说了顾缺消失的事情，说得玄乎其玄，道：“他就在我眼前不见的，侯爷，你说那林子里奇怪不奇怪？比侯爷你还活着都奇怪！侯爷你是天选之子，夫人又总是说你活着，所以见着活着的你，我倒不奇怪，只是那顾缺……你说说，怎么就能突然间不见了呢？”
他叭叭叭说着话，又发现秦言落没出现，问道：“侯爷，夫人呢？她去哪儿了？是不是去买好吃的了？”
顾缺摸摸肚子，道：“我好饿啊！”
北宫陌脸色一直阴冷着，手里轻轻一捏，就捏碎了手中茶盏，茶盏成了粉末，随手一扬，飘出窗外去了。
他冷声道：“她脑子不清楚，走了。”
“走了……”泠小西这才反应过来，嘴皮子打颤，道：“侯爷的意思是，夫人跑了？夫人不要你，她自己跑……”
剩下话被扔过来一只茶杯生生堵住了，说不出来了。
泠小西自己拔下堵在嘴里的茶盏，呛了呛几声咳嗽，揉了揉酸疼的嘴巴，扶着床柱子，艰难起身，将茶盏归到原位，看了一眼站在窗前负手而立的北宫陌。
放缓了声，轻叹一声，道：“侯爷，去找夫人吗？”
北宫陌淡淡道：“不必……”又道：“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泠小西讶异，“那你怎么不去把她带回来？夫人许是与你那脾气才走的，夫人她心里还是又侯爷的！”
“她在仓颉山山顶。”北宫陌冷冷回眸，瞥了泠小西一眼，道：“你若想去，那你自己去。”
甩袖就要出门，泠小西忙上前，后背贴在门上，双手挡住北宫陌的去路，道：“侯爷，夫人她在仓颉山山顶，只怕是凶多吉少，那仓颉山是什么鬼地方，侯爷你也放心？”
北宫陌淡淡睨了他一眼，“山顶我去过了，她死不了。”
“侯爷……”
拦着北宫陌的双臂缓缓放下，侧过身让他走出去，心想着，这是侯爷和夫人之间的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了，那山顶，除了侯爷能上去，别人谁也上不去，他可不能去找死。
北宫陌大步跨出门去，背对着泠小西，又道：“顾缺，没死。”
“哦……”泠小西猛地抬头，想着侯爷什么时候关心起顾缺的死活来了？又想到侯爷找到了夫人……难道夫人和顾缺在一处，所以，侯爷才知道顾缺没死？
哦吼……夫人这是放火烧山啊！玩大了！
啧啧啧……泠小西跟上北宫陌，在他身后道：“侯爷，你不去找夫人，不带她回来，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杀人。”
北宫陌言简意赅。
“杀人？”
泠小西稍稍住了住脚，又赶忙跟上去，道：“侯爷这话什么意思？”
北宫陌不言语，只是回到房间里，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秦言落……他盯着自己手腕上缠绕的嫣红发带，一闭眼，便是她的眉眼，一颦一笑，落在他心坎上，那一场幻境，他不愿意出来的。
那幻境里面是她，轻轻抱着他的腰身，伏在他肩上，耳鬓厮磨，轻啄他的耳廓，声音娇嫩，在他怀里撒娇，偶尔闹着要吃荔枝冰酪，一撇嘴又一瞪眼，委屈极了。
过去种种缠绵，全都在那幻境之中，他明知道是幻境，明知道都是假的，他也不愿意打破。
秦言落，你为什么非要我恨你？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说，却露出那样凄凉的苦笑，为什么一个转身，就毅然离开了？
他，北宫陌，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不值得你依赖吗？
血魂，在一天天叫嚣着，消磨他的意志，没有秦言落在身边的北宫陌，已经无心也压抑那什么血魂，就让它占据上风也好。
变成血魂一般嗜血的北宫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能让他从秦言落给他的深渊里，走出来。
以前她没有出现的时候，自己不也如此吗？只是更加暴戾，更加嗜血，更加冰冷而已。
再一闭眼，眼前就是她和顾缺在一处，有说有笑的样子……秦言落，即使你我相互折磨，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血魂一旦占据上风，北宫陌便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撑多久，本就是死里逃生，这一次，不管能活多久，他都必须带上秦言落一起。
不就是地狱吗？秦言落，你陪着你一起去，你绝对不会害怕的……
他的意识渐渐变得狠厉，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以前护着的，爱着的那个人，在脑海之中，全都是如何拉着她一起奔向死亡，如何摧残她，如何折磨她，如何看着她生不如死。
越是如此，他越是兴奋。
眼眸暗红，银发扬起，颈脖间带着一丝丝金色的龙鳞全都显现出来，爬上左侧下颌，棱角越发分明，十指露出利爪，似人非人，似魔非魔，脸色带着冷厉的白，没有一点点血色。
露出了两枚利齿，薄唇血红，双唇紧抿。
北宫陌就这样静静坐着，双眼紧闭，他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也知道血魂已经压制下那一股冷静的寒气，冲破他体内的防线。
但他不理会，任由血魂在体内流窜。
这样，心脏那一块，藏着秦言落的地方，才不会隐隐作痛。
“侯爷？”
泠小西在外面敲门，道：“我到楼下拿了一些吃的，侯爷你吃些东西吧！”
利爪收起，龙鳞隐如颈脖之下，利齿也藏起来，血魂带给他，除了暴戾，给带个他无穷无尽的能力，血魂到底还是他本身，自然能收放自如。
只是，表面上的收放自如，一如往常，心境却再也不复从前了。
他自堕落地狱，不知道秦言落会不会来救他——只有她，能救自己，他且等着。
等她闹脾气闹够了，等她脑子清醒了，等她意识到她放不下自己了，等她哭着奔向自己。
没有多少时日了，秦言落，我用余生等你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