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秦言落猫着腰，迈脚挪步过去，坐在桌前凳子上时候，艰难抬起手臂，打开茶壶盖，茶壶里一滴水都没有，只能端着桌上北宫陌喝剩下的半盏茶水，一口饮尽。
喝完不仅更加渴，而且茶盏里原本只有半盏，现在一点也没有了，北宫陌回来肯定会知道的。
不行不行，做事得做得毫无破绽。
她拖着有伤的孱弱躯体，一步一步挪到里间穿廊上，再从穿廊走到暖阁，看看有没有茶水可添补的。
暖阁没有，书案上也没有茶水，连一口书都没有。
难不成得走出屋子去？
她扯到伤口，有些累了，坐在书案前的茵席上，靠着书案歪了歪，抬眼忽见窗前有人走过，不是北宫陌，她知道北宫陌的影子身形。
忙趴到窗前，打开窗户，发现是泠小西，倏地从窗后边窜出个头来，双手拢成喇叭状，朝他小声道：“泠小西……咳咳咳……泠小西……咳咳咳……”
她一边忍着心口的隐隐作痛，一边哑着声叫泠小西。
泠小西这个年纪轻轻好像就已经耳背得没救的家伙，连续叫了好几遍，总算听到了她的咳嗽声，转过身来，看见一颗脑袋露出窗户，忙跨步上前，道：“夫人，你……你醒了？”
拔腿就要往外跑，道：“我去北城军营告诉侯爷去！”窗内猛地伸出一只手来拽住就要跑的他。
“别！”秦言落低声喝止，让他低调一些，吩咐道：“我醒来的事情，不许告诉北宫陌，要是他知道我醒了，我第一个弄死你！去，给我烧一壶茶来，还有，去厨房给我弄些点心和吃的来。”
被秦言落鬼鬼祟祟的气氛感染，泠小西也不自觉蹲下来，趴在窗沿上，侧过脸与她道：“夫人，我们侯府的厨子已经很多天没有来了，反正府里都没什么人吃饭，侯爷没有吃饭的习惯，厨房里冷锅凉灶的，那厨子也觉得待在这里没什么意思，只要侯爷没有吩咐，他就回家去了，所以别说点心了，就是干果炒米之类的，侯府都未必有，哪里来的什么点心？”
秦言落皱眉，嗤鼻道：“你们堂堂毅勇侯府日子怎么过得这么寒碜的？”
泠小西转而又笑道：“不过烧一壶茶我倒是可以烧的，只是我马上得去北城军营去，晚了侯爷要军法处置的，这烧茶的火候，夫人你得自己看着点。”
这种时候只能自强不息，求不得旁人了。
秦言落点头：“那你把廊外的炭火炉子挪到屋子里来，我在屋子里烧一壶茶就好，还有，你去厨房给我弄些枣儿，江米或是粳米什么的，都给我弄些来，我随便熬一些粥喝就好，晚上若是北宫陌回来，看出什么煮茶熬粥的痕迹来，你便说是你自己做的，别让他知道我醒来过，知道了吗？”
“我自己做的？”泠小西皱了皱眉，小声道：“夫人这么怕侯爷知道你醒了吗？”
秦言落颔首，“他要是知道我醒了，我就大难临头了！”
泠小西不解，道：“可是你一直装着不醒来，侯爷整日殚心竭虑的，也不大好吧？”
秦言落摇摇头，小声道：“放心，他知道我死不了的，肯定没多少担心的，你放心吧，等到他气消了一些，我再找个时机醒过来。”
泠小西低头无奈道：“诶，这都是你两人的事，我也不好掺和，我晚上早些回来，替你掩一些，这样侯爷应该就看不出来什么了。”
替她在屋里备好她要的东西之后，泠小西边出府去了，秦言落在屋内，手肘撑在脑袋，坐在炭火炉前，亲自煮茶熬粥。
这两件事都是细致的活，离不得人的，秦言落身上有伤，还疼得，摇着扇子煽炉火的手，还总是牵动到那伤口。
伤口疼，手上累，还烟熏火燎的，呛得眼泪直流，前额渐渐冒出虚汗，手也开始发颤，粥还没有熬好，她的双唇就开始泛白了。
本来就饿，还要自己动手熬粥，这过的是什么非人的生活啊！
摔！
这操蛋的生活真的是过分！
“我还是孩子啊！为什么这么对我！唔……好累……”
她倒了一杯刚才烧好，现在已经晾温的茶，猛地喝了几口，为了不让这一锅粥糊底，还是强撑着仅有的一点意识搅了搅几圈。
眼见着粥米终于熬熟了，她也快被熬得整个人疯掉了，洒了几把切成细碎的红枣，满心期待地等着粥冒出咕噜咕噜的泡泡来。
但是，粥熬好了，烫嘴啊！下不了嘴的粥，让她只能继续忍着饿。
她回到里屋，打算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等着粥凉了再吃。
这身体一旦沾了床，又累又饿的她便睡得不省人事了。
北宫陌回来时候，一进屋门就见着早他一步回来的泠小西正端着小碗在舀锅里的粥。
北宫陌站在屋门处，静静看着他，“干嘛呢？”
“侯爷，这是我煮的茶，这是我熬的……”
泠小西手指颤颤地指着屋内的茶水和那一锅粥，被北宫陌凌厉的眼神看得心虚，暗暗将手中的碗放下，咧嘴讪笑，走近北宫陌，侧耳小声道：“其实是夫人熬的，只是夫人不让我告诉你，她已经醒了。”
北宫陌修长的手指，扬起，指着屋门，对他道：“你出去。”
“侯爷，这粥……好像不只是一人份的，好像是……四五个人吃的，你和夫人兴许吃不完，夫人熬得这么辛苦，倒掉怪可惜的，要不我替你们……”
泠小西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北宫陌的凌厉的目光让他不得不躬身退出门外去。
一个人孤零零倚靠着廊下梁柱，独自叹息，好不容易晚上回来，府里有一口热粥喝，却又被侯爷给赶了出来。
伤心！
他仰天哀叹，低头又叹息，抬头又哀怨，“本崽崽的心啊，那叫一个透心凉！这深秋的夜里啊！凄惨惨……侯爷，你……连一口热粥都不给我喝！”
凄凄惨惨的调子，诉苦得旁人听了都觉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