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得而复失的风险
趁着北宫陌还在殿内，雪倩收拾干净后，嘴角微微上扬，走到北宫陌书桌面前，跪在地上低声道：“皇上不要动怒，皇后娘娘她只是……”
北宫陌脸色一凛，淡淡道：“不要提她。”
自己都回盛安宫了，她倒是跑了，哼！
雪倩心中洋洋得意，秦言落果然昙花一现，这才没有多少日子的恩宠，就已经失宠了。
雪倩很听话地不提秦言落。
“皇上消消气，奴婢给你煮茶去。”
雪倩依旧没有处理她手上伤口，任凭手上的伤口渗血而出。
北宫陌盯着雪倩端茶时候递过来的茶杯，上面沾染了她的血，眉头紧拧，极度恶心。
不耐烦扯了扯衣领，嫌恶道：“撤了。”
“是奴婢的错！”
雪倩赶紧跪下，把满是血痕的手摊开在前，伤口随着她张开手的动作，而裂得更开。
她忍着疼，低声道：“是奴婢不小心，没来得及处理伤口，生怕皇上渴了，就着急地去煮茶了，不小心把血染上了茶杯，奴婢这就再给您倒一杯来！”
北宫陌看都没看她故意展示出来的双手，冷漠道：
“滚。”
“皇上……奴婢知错了！”
雪倩赶紧磕头认错，北宫陌冷眼扫过她，负手起身，往殿门外去。
才出了殿门，就看到秦言落正半蹲在书房门口，与那些宫人哭诉皇上如何如何虐待她，如何听信雪倩谗言，却对她万般嫌弃的。
说得哀怨，那些宫人对她颇为同情。
北宫陌忍不住掩面黑脸——秦言落这胡诌的本事是越来越强了，说得凄凄惨惨，加上她头发凌乱，衣着单薄，更显得可怜万分。
北宫陌不理会她，冷笑一声，负手往议政殿西殿走去。
秦言落看见北宫陌前脚走出殿，雪倩后脚跟着出了殿，还把手藏在袖子里，神色哀怨。
秦言落的哀怨是装出来的，但是雪倩这哀怨，好像是真的。
秦言落附在小布耳边，小声道：“小布，去把你爷爷叫来，给雪倩的手看看，记住，对雪倩说，是皇上请陆神医来给她治伤的。”
一旁的芍药颇为不满道：“小姐，雪倩刚才在皇上面前口出谗言，害得你被皇上从主殿中赶出来，你还要请神医来给她治伤？”
秦言落不反驳芍药的话，只是让她小点声，依旧坚持让小布去把陆神医请来。
陆神医很快被请到盛安宫，径直往雪倩小屋里去。
盛安宫的宫人都看呆了——陆神医居然放着衣着单薄，抖抖瑟瑟，可能感染风寒的皇后不顾，直接去给雪倩治伤？
雪倩看着包扎好的伤口，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带着一点点娇羞道：“陆神医，这点伤也要劳烦你老人家，实在是不好意思。”
陆神医才要说是皇后请来的，话没说出口，小布就扯了扯他衣袖，他老狐狸般的双眼一转，立刻转了话风，道：“雪倩姑娘哪里的话，这是皇上重托，即使是小病小痛，老夫也不敢怠慢。”
“是……是……皇上让你来的吗？”
雪倩的双眸亮起，明明北宫陌让她滚的，之后却派了陆逸之来给她看病。
这确实很符合北宫陌惯常的作风，不喜欢当面表达关心。
雪倩的心，暖炉一般，融融热意，起身亲自送走陆逸之，道：“多谢陆神医，皇上的龙体，也劳烦陆神医照顾了。”
这口气，颇有为人妻的架势。
身为一个奴婢，说这话确实违矩了，雪倩在宫里当奴婢这么久，应该知道这句话，只有皇后可说，就是后妃要说，也得谨慎。
陆逸之知道雪倩的心思，想让他把这句话带给皇上，他无奈讪笑，“这……是老夫的本份，雪倩姑娘不说，老夫也会照顾好皇上龙体的。”
“这我就放心了。”
雪倩送走陆逸之后，盯着手上的纱布好久——这是北宫陌给她的恩宠，一点一滴，小心安放在心里。
没几日，皇后还在闹，皇上也一直没理会皇后，倒是陆逸之隔三差五来给雪倩换药。
陆逸之是皇上贴身神医，专门照顾皇上身体的，如今为了一点小伤口，就被叫来给雪倩治伤。
怎么看，都是雪倩独得盛宠，而皇后？
呵呵，皇后再这么闹下去，指不定会不会废后呢？
那些后宫诸人最是拜高踩低的，对雪倩渐渐热络起来，甚至有些嫔妃还纡尊降贵，亲自前来关心雪倩的手。
那伤口，这些嫔妃晚来一些，都快愈合了。
雪倩却还是不肯摘下纱布，让陆逸之隔日再来换药。
陆逸之表面说是皇上叫来的，其实他最清楚，这都是皇后叫来的。
皇上听说了这事，只淡淡道：“凭她去。”
锦淬宫。
雪倩身着华服，头上戴着金银首饰，步摇摇晃，都快赶上妃位的妆容了。
容妃亲自把她迎进殿内，看着她头上闪着金光的步摇，笑道：“雪倩姑……妹妹这一身打扮，好生俏丽。”
雪倩对她的热情没有一点回应，淡淡道：“这些都是后宫各位娘娘赏的，放在匣子里也是落灰，也就戴了出来。”
“是，确实不该让首饰蒙灰。”
雪倩先容妃一步坐在椅子上，毫不客气地开门见山道：“容妃，揭发皇后与沈国公互通消息这事，你另找他人去吧。”
容妃脸色瞬变，慌张道：“雪倩妹妹，这事我们不是说好了吗？雪倩妹妹只管放心去，现在你又有皇上恩宠，揭发皇后，皇上肯定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雪倩抿了一口茶，白了一眼容妃，道：“今时不同往日，之前我没有皇上恩宠，揭发了皇后，若是成了，我自然会得皇上信任，还扳倒皇后，若是没成，皇后没倒，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反正再怎么样，我依旧是盛安宫的宫女，坏不到哪里去。”
“雪倩妹妹既然明白，为何还……”
雪倩打断容妃，道：“但是，如今我恩宠在身，若是我揭发不成，皇上肯定会厌恶我，皇后对我更是恨之入骨，而我，从一个颇受恩宠的人，又变为盛安宫没什么身份的宫女，这风险太大。”
若是原本就没有，那就不会有人在乎失去，但若是得到了再失去，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冒的风险。
揭发皇后与沈国公传递消息的风险，在雪倩这里，一下子提高了，雪倩为了自身恩宠，自然不肯答应容妃。
容妃明了，低声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不劳烦雪倩妹妹了！”
雪倩福了福身子，道：“多谢娘娘体恤，雪倩在后宫生存不易，当然要处处为自己着想。”
“这是自然。”
容妃看着雪倩神采飞扬走出锦淬宫的背影，低声冷笑：“这恩宠，不过是假象而已，雪倩妹妹，你还当真了。”
北宫陌会真的宠爱一个人吗？
不会。
连皇后都失了宠，你雪倩又能得意到何时？
盛安宫内，秦言落正安枕入眠，完全不受失宠的影响，睡得香甜。
北宫陌轻手轻脚地走进里间，将她踢开的被子重新掩上，明日就要去行宫了，临走前还是来看她一眼。
指腹沿着她的下颚轻轻滑动，秦言落梦中皱眉，伸手打掉他的手，翻个身继续睡去。
北宫陌忍不住一笑，俯身上前，正要在她额头落下一记亲吻……
“皇后娘娘！芍药出事了！”